饒是歐陽蜂內力渾厚，仍有極限，狂舞時間已久，身形登時慢了。
左勁英逮到機會，長鞭甩向歐陽蜂的下盤，捲住了她的腳。
凌波見歐陽蜂受牽制，疾步上前，封住了她的周身穴道。
歐陽蜂仍是大吼大叫，但身子已是動彈不得。
「她究竟是怎麼了？」凌波與歐陽蜂激烈交戰結束，耗費了不少內力，大喘了口氣，仍是
不知歐陽蜂為何會失去控制。
「傻姑說不用擔心。」劉芹道。
「你居然聽傻姑的話？」凌波甚是詫異，傻姑不是神智不清楚嗎，劉芹居然傻到聽她的瘋
言瘋語。
「熟睡的傻姑不傻。」劉芹說道。
「什麼？」凌波與左勁英皆覺劉芹說的話含意十分詭異，轉頭望向傻姑。
「唷！」傻姑招手，向兩人打著招呼。
「傻姑在夢遊？」凌波見傻姑眼睛半睜半閉，似乎仍熟睡未醒。
「傻姑的確還在睡，我是她另一個人格，叫我曲夕彤就好。」傻姑道。
「曲夕彤？」凌波沉吟著。
「傻姑在裝傻？」左勁英暗忖傻姑不是自稱是傻姑嗎，原來她是隱藏著名字，是扮豬吃老
虎的節奏嗎。
「傻姑是真傻，所以我才能以這形式出現。」曲夕彤向兩人打躬作揖。
「我迷糊了，劉芹解釋一下。」凌波道。
「傻姑姓曲，一名夕彤，現在意識稍微正常些，但卻是自稱是來自異界的旅人。」劉芹道
。
「都說了不是……」曲夕彤糾正道。
劉芹攔住要細加解釋的曲夕彤，道：「就連我都已經對你的來歷一知半解了，就讓她們認
為你還是瘋癲的好。」
「好吧。」曲夕彤嘆氣。
「傻姑說不用擔心歐陽蜂，但一個傻姑娘說的話，還是很令人擔心呀。」凌波道。
「三折紘而成良醫，三度瘋癲而成智者，歐陽蜂的狀況聽我的準沒錯。」曲夕彤道。
「這……」凌波聽曲夕彤說出這似是而非的論述，煞是驚奇，心想傻姑都能暫時恢復理智
了，歐陽蜂應該也過一陣子便會恢意識。
凌波伸手點了歐陽蜂的睡穴，希望她醒過來時，一切如往常。
「傻姑，不，曲夕彤你究竟是何人。」左勁英問道。
「我……」
劉芹道：「妳可別講妳是從另一個世界來的事。」
「好吧，我是曲夕彤，我爹年輕時乃是黃芍藥首徒曲靈風，而後被打斷雙腿逐出師門，遂
隱居於牛家村之中，化名曲三，開了一間小酒店，白日倒酒遞茶，夜晚至皇城盜取寶物。
」
曲夕彤伸出食指，指著密室裡頭鐵箱。
眾人不禁佩服起曲靈風的輕身功夫，雙腳被廢，竟然還能夜盜京城。
劉芹想起第二具骨骸所插著的尖刀寫了一個「曲」字，知道是曲靈風的遺物，反手將尖刀
遞給了曲夕彤。
「我跟傻姑都不會刀法，這尖刀就贈與你了吧。」曲夕彤推過尖刀。
「但這仍是曲家之寶刀。」劉芹道。
「等傻姑醒來，你在問問她吧。」曲夕彤道。
劉芹接著走入密室，看到第一副骸骨的雙腿被折，道：「此人想必就是妳爹了吧。」
「不錯，另一人便是前來抓拿我爹的大內高手，他本已勝卷在握，卻在要拿鐵箱時，被我
爹擲出尖刀殺死。」曲夕彤道。
劉芹走入裡頭，查看那第二具骸骨，發現他腰中繫著令牌，上前拿來一看，只見牌子正中
鑲著一塊拇指大的瑪瑙，牌上刻著：「欽賜武功大夫忠州防禦使帶御器械石彥明。」
眾人一驚，原來竟有朝廷武官葬身於此，更加佩服起曲靈風的武功，若不是瘸了腿，怕是
也不會敗給這大內高手。
「這叫石彥明的大內高手死在這沒人發現？」凌波問道。
「我爹死亡之際，牛家村恰逢大劫，只有少數人得以倖免。」曲夕彤道。
「而妳是少數倖存者之一？」凌波道。
「傻姑傻了，反而被官兵饒了一條性命。」曲夕彤道。
「傻姑天生便傻？」凌波道。
「當初石彥明擒住了我，藉以要脅我爹，要他交出所有的金銀財寶。我爹答應了石彥明的
條件，願以寶物交換我的性命，然而石彥明卻爾反爾，陡然發難，出掌擊殺我父女二人，
結果我爹傷重，而曲夕彤就變成了傻姑。」
「原來如此。」劉芹點了點頭，這才知道了來龍去脈，曲夕彤的身世是也曲折可憐。
但除了劉芹之外，其他人仍是半信半疑，在她們看來，曲夕彤的話十分合乎邏輯，但是曲
夕彤是在熟睡的狀態與她們交談，如夢中囈語，難叫人信服。
劉芹問道：「既然有妳這存在，怎麼不幫幫妳自己？」
「我已用睡夢羅漢幫了不少啦，你知道三更半夜到鄰村買米有多困難嗎，若不是我傻姑早
就餓死了。」曲夕彤道。
「我是說怎麼不搬離這裡。」劉芹道。
「你當我沒試過嗎？每回我搬家走人，但傻姑醒來後還是跑回牛家村，是她想留在這裡。
」曲夕彤道。
「那麼便無解了。」劉芹道。
「只好靠你，幫我好好說服傻姑跟你走。」曲夕彤道。
「我？」劉芹道。
「你我同為魂穿者，有相同的目標呀，應該要互相幫助，而且若是讓肉體穿越的人先碰著
了我，我不就死定了嗎？」曲夕彤道。
「他們碰著傻姑也不會發現是魂穿者吧。」劉芹道。
「沒聽過替身使者會互相吸引嗎，而且我身上的系統極為顯眼，一下便會讓他們看出端倪
了。」曲夕彤道。
「什麼系統？」劉芹奇道。
「我之後再跟你說，傻姑快醒了……」曲夕彤說著將肩膀倚住牆壁上，接著身子慢慢滑下
。
曲夕彤大叫了一聲，隨後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地向四周張望。
「發生什麼事？」傻姑頭一歪。
「我們知道你的身世了。」劉芹道。
「咦，傻姑自己都不知道，你居然知道。」傻姑咧嘴傻笑。
「你說夢話，告訴了我們。」劉芹道。
「怪不得。 哇……這裡有具屍體！哪裡也有，有鬼！有鬼！ 有鬼！」傻姑看到密室裡的
森森白骨，嚇得跑出去了。
「跑什麼跑，這是你爹。」何惜守叫道。
「爹？」傻姑不禁停下腳步。
「就是曲靈風，牛家村裡旁人應該叫他曲三。」劉芹道。
「曲三……是了，村裡頭的確好像是這麼稱呼爹的。」傻姑道。
「所以傻姑你應該是姓曲。」劉芹道。
「所以傻姑應該叫曲四。」傻姑拍手大笑。
眾人不禁莞爾一笑，沒想到傻姑是用數字的順序邏輯來命名。
「不，你真正的名字是曲夕彤。」劉芹搖了搖頭。
「夕彤……傻姑還是喜歡叫傻姑。」傻姑苦著眉，覺得還是傻姑這名適合自己。
「真是一個傻姑娘。」劉芹道。
「大家都這麼說，傻姑就是傻姑娘，大家都說傻孩子不會變壞，所以傻姑是好姑娘。」傻
姑得意道。
「傻姑是好姑娘？」劉芹道。
「是呀。」傻姑大力的點頭。
「好姑娘不該一個人住在這小酒店。」劉芹開始想說服傻姑離開。
「為甚麼？」傻姑一愣，張大了嘴，自己一直以來都住在這裡，從沒想過要離開。
「好姑娘應該行俠仗義，去做更多的好事啊。」劉芹道。
「傻姑在這裡做了很多好事啊，傻姑救了幾隻離巢的小燕子，救了幾個受傷的乞丐，救了
紅衣的女娃娃。」傻姑道。
劉芹猜想就是傻姑救了丐幫弟子，才蒙洪七傳授了「睡夢羅漢拳」，而這紅衣女娃所指的
應該便是李莫愁。
「但是一個人在外做了好事，會遭惡人覬覦，會有危險，剛剛傻姑不就被惡人放倒了嗎？
」劉芹道。
「不是被人，是被厲鬼，傻姑被鬼給定住。」傻姑道。
「若是鬼，剛才怎麼會有一群惡人出來。」劉芹笑道。
「他們不是人，是惡人，惡人幫鬼辦事，幫鬼害了傻姑。」傻姑道。
「是鬼，那我的這下呢。」劉芹說完，右指疾伸，封住了傻姑的穴道。
劉芹雖然指上氣力全無，但傻姑身上並沒有內力護體，輕而易舉的封住了她經脈運行。
「啊！你居然也會用妖法，你也是鬼，女娃娃救我。」傻姑著急地向李莫愁呼救。
「……」李莫愁不知該如何反應，不由得一呆。
傻姑見李莫愁兩袖被撕下，雪白美臂裸露在外，瞪向劉芹道：「原來你還是個大色鬼。」
「我才不是色鬼。」劉芹沒好氣道。
「真的嗎？」何惜守語氣甚是懷疑。
「那當然。」劉芹道。
「劉師弟確實不是色鬼……」左勁英道。
「你看。」劉芹心想果然還是左勁英向著自己。
「只是人如其名，喜歡四處留情。」左勁英一嘆。
「有色鬼啊，女娃娃怎麼還不跑，你也被他用妖法定住了嗎。」傻姑見李莫愁攙扶著劉芹
，還以為他被劉芹控制住了身體。
「就說了不是你想的這樣。」劉芹道。
此時，何惜守發出一聲驚呼：「咦，凌波姐姐不是號稱鬼王嗎？」
凌波年紀雖最長，但也有一顆赤子之心，也忽然性起，附和著何惜守，拉尖著嗓子，陰森
森說道：「鬼在這裡呢！」
傻姑見凌波的皮膚全然沒有血色，此時又一副怪裡怪氣的模樣，當真以為她是鬼怪幽魂，
轉頭又見何惜守竊笑，更加毛骨悚然，她在被悲酥清風迷住時，也見到這苗族女子身上爬
出許多五顏六色的毒蟲，心下無比恐懼。
「不要殺傻姑！不要殺傻姑！ 不要殺傻姑！傻姑肉是苦的、血是酸的，一點也不好吃，
觀音菩薩玉皇大帝保佑！快來保佑傻姑！傻姑會做更多好事的。」
傻姑大哭，還以為惡鬼殺人便是要把人吃掉。
「傻姑妳冷靜，仔細看看我們，我們不是鬼。」劉芹道。
「鬼都不會說自己鬼。」傻姑道。
「妳冷靜，我幫你解開穴道， 證明我不會吃掉妳，妳可千萬別跑。」劉芹道。
「你定是想騙傻姑，傻姑定要逃之夭夭。」傻姑道。
「你若跑，我只好又定住你了。」劉芹道。
「哇，傻姑逃不掉了。」傻姑哭喊。
「妳聽我說。」劉芹道。
「傻姑不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傻姑扯著嗓子大叫了起來。
劉芹見傻姑屢勸不聽，眼睛一眨，便想使用攝心術，但這攝心劉芹目前只能奪取一時的意
識，這長久的暗示，若是使得不好怕是會永遠影響一個人心智， 而且連帶影響到了曲夕
彤這人格，可就難辦了。
劉芹心生一計，轉而說道：「這定人的功夫不是鬼才會使，人也會使。」
「人居然會用妖術？」傻姑奇道。
「這不是法術是仙術。」劉芹道。
「原來你是神仙！但是不像啊，神仙會流血的麼？」傻姑道。
劉芹此刻傷痕累累，神色低靡憔悴，三分不像人，七分倒像鬼，若是論仙風道骨，還是假
道學的公孫止來得有說服力的多。
「本山人道法高強，魚躍龍門，一步登天，江湖散仙。」劉芹裝模作樣說道。
「人稱龍王是也。」何惜守發出景仰的讚頌。
「不錯。」劉芹道。
何惜守卻又低聲吐槽道：「不過龍王在江湖都是罵名。」
「惜守你說什麼？」劉芹一喝。
「儂說：龍王萬歲萬歲萬萬歲。」何惜守盈盈一拜。
「哼，妳過來。」劉芹道。
「不要。」何惜守反退一步，知道自己的小腦袋殼又要招殃了。
「不來，我就把你的金蛇劍給熔了，拿來當黃金來使。」劉芹道。
「金蛇劍是五仙教聖物，大哥哥應該不會捨得毀了這聖物吧。」何惜守知道金蛇劍法全倚
仗著金蛇劍，才得以橫行天下。
「我不只要熔掉，還要把妳送回去找藍鵲，不讓妳在隨我闖蕩江湖了。」劉芹道。
何惜守被劉芹這麼一要脅，心中甚是害怕，道：「怎麼能這樣，大哥哥還需要儂。」
「你一直捉弄我，要你何用，艾璃可比你乖多了。」劉芹道。
「嗚……只要儂走過去，大哥哥就不會責罰儂嗎。」何惜守泫然欲泣。
「責罰是一定要的，孰輕孰重罷了。」劉芹道。
「好吧。」何惜守著實怕了劉芹，依言走到劉芹跟前。
劉芹向傻姑說道：「妖術是妖魔鬼怪變的，仙術是得道仙人使的，你說這對不對。」
「對。」傻姑點頭道。
「所以我要證明這仙術，只要有心，人人會使。」劉芹朗聲說道。
「你的夥伴都是牛鬼蛇神，她們自然會使妖術。」傻姑道。
「那麼，你說李莫愁是人吧。」劉芹轉頭望向棒在身邊的李莫愁。
「我確認過，女娃娃皮膚雖白，但是身體是熱的，是人沒錯。」傻姑道。
「那麼我便就教她這仙術。」劉芹道。
「好，我倒是想要瞧瞧仙術長的什麼模樣。」傻姑道。
劉芹柔聲向李莫愁說道：「方才我教你認出風池穴，此穴能封住敵人行動，而太陽穴是人
體的要害，現在我告訴你笑穴在何處。」
「笑穴？」李莫愁頭一次聽說這穴道。
何惜守知道大事不妙，背脊涼了半截，驚呼：「大哥哥該不會是要……不要啊！」
「笑穴位在人體最為敏感的地方，又俗稱死穴，對於經脈運行極為重要，笑穴若是不解，
此人將氣絕而死。」
「嗯……」李莫愁一驚，原來劉芹要告訴自己人體的死穴。
「笑穴有三：腋下極泉穴、腰間京門穴、足底湧泉。」劉芹道。
「……」李莫愁略微點頭，心思這幾個地方平時也是小孩子互相打鬧呵癢的位置，的確敏
感。
「這三個穴道極為隱密， 腋下極泉穴有兩臂遮住， 腳底湧泉穴被鞋子擋住，一般絕難點
中，其中以京門穴最常被針對。」
「是……」李莫愁暗忖這位在腳底與腋下的穴位的確甚難攻擊。
「京門穴又俗稱笑腰穴，位在腰側第十二肋骨尾端下方。因為平素隱於衣服之下，甚難察
覺位置，但比起極泉、湧泉要來得更容易點中。」劉芹說著撫向自己的腰際。
「……」李莫愁用心辨別著笑腰穴的位置。
「現在，莫愁姑娘試著封住何惜守的笑腰穴。」劉芹指著李莫愁的穴道。
「大哥哥饒了儂吧。」何惜守知道笑穴被稱為死穴，不只是穴道足以致命，光是拂中就令
人麻癢難耐。
「都還沒嚐到苦頭，這就求饒？」劉芹道。
「儂知錯了，再也不會與大哥哥唱反調，大哥哥大人有大量，原諒儂好麼？」何惜守細聲
央求道。
「我原諒你。」劉芹道。
「謝謝。」何惜守一喜。
「我原諒你，但是這笑腰穴還是要點。」劉芹道。
「怎麼這樣！」何惜守頓時又拉下了臉。
「難道你想兩手空空回到五仙教嗎？」劉芹道。
「不想。」何惜守堅定地搖頭。
「那便咬緊牙關，一下就過去了。」劉芹道。
「莫愁姑娘是點穴生手啊，若是點錯了怎麼辦？」何惜守道。
「那麼你就好好站著別動，以免莫愁姑娘失了準度。」劉芹道。
「來吧。」何惜守緊緊閉上眼睛，挺起頭來，一副慷慨就義的樣子。
「不……」李莫愁一聽劉芹要自己點和惜守的死穴，不禁連連搖手，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
出手傷了何惜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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