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 江湖二十四篇-校尉(一)

作者: YAN0401 (rich)   2018-11-28 13:50:11
《校尉》
校尉拿起一顆水煮蛋,對準桌面用力敲下,碎片彈飛,飛得看不見了。
「哎,又失敗了,當真不容易,哈哈」
校尉坐在一間野店客棧裡,外頭正冰天雪地,地上積雪快有半尺深,木桌上,已放著
七八顆敲到變形,蛋黃外漏扭曲的水煮蛋。
敲蛋的校尉,風度翩翩,氣質文雅,腰間是把精美長刀,身穿昂貴的白狐氅袍,一派
大戶人家二十多歲少爺的樣貌。
校尉甩甩手,像從沒敲過蛋似的新鮮一笑,又拿起一顆正要敲,此時,一名丹鳳眼、
深藍禦寒長衫,揹一對長刀的男子,在對面坐下,抖落滿身細雪,一腳跨到凳上,抖了起
來。
「這一帶問遍了,沒人認識符合特徵的印書匠」
「喔,山腰南面那幾戶可問過?」
「喂, 好歹讓我歇歇吧!?這鬼天氣,他媽會凍死人好嗎?」
「東廠的,若是方便,說話文雅點」
校尉笑笑提醒,卻沒抬頭,繼續自顧自敲蛋,然後,又爛了一顆。
「我說你這西廠小白臉,少使喚人,老子可在外跑大半天了!」
「不敬長官,三十大板」
「咦?我還得叫你長官?」
「你說呢?」
「但…公公不是說,咱們二百人從東廠、西廠除役,改當殺手,還分上下?」
「那是其他一百九十八名同僚,咱們任務,沒忘吧」
「記得,找一本,從七十二墓塚被盜走的古書」
「那就對了,所以你還屬東廠,我仍是西廠,還是錦衣衛」
「該死…當殺手爽快多了,找什麼鬼書…」
「東廠的,何必抱怨,大家都去狩獵皇陵死士殺手,就我們查這書,豈不表示更受信
任?」
「是是,長官說得都對」
殺手翻翻白眼,一手撐在桌上,看店外風雪,想念起之前天天逛妓院的溫柔鄉,和蝴
蝶那一對大胸,不自覺嘆氣抱怨。
「哎呀!!悶啊!怎麼沒女人啊!存心憋死我啊!」
兩人奉命到北疆已數天,追查一處千年古墓遺失的古書,當今線索,是需找到一人,
一個沒了右小腿的印書匠。
據消息,十天前,一名紅衣神秘人似乎持有此奇異古書,抓人便問該名印書匠下落,
並提及什麼蒼天一劍及八荒六合甲骨集。
據說這蒼天一劍,是十多年前武林第一的劍聖獨門武功,為何出土,原因不明。
但兩人循線追查至北疆,便遭遇大風雪,困在這小野店客棧足有三四日,店內平時只
見附近住戶、獵戶來以物易物,幾乎無客人。
殺手百般無聊,打起呵欠,看著校尉敲蛋,皺起眉頭。
「長官,你想吃就動手剝唄,何必糟蹋?」
「我不餓,就是想試試…唉,手勁還是大了。」
「你不能像敲釘子似的,要像挑逗美人,溫柔,一點一點重」
「原來如此,我試試」
「我說長官,您該不會…沒敲過白煮蛋?」
面對殺手取笑似的吐槽,校尉抬起頭,風度翩翩一笑。
「未曾試過,只看廚娘做過幾回。」
「廚娘?...你是說娘子吧?」
「不,是家中專司炊事的廚娘」
「乖乖,還廚娘哩,乾脆說家丁、丫環也有…」
「有,三十來人吧」
「三十人!!」,殺手差點噴出口中茶水。
「你驚訝什麼?」
校尉看殺手反應,露出一臉匪夷所思,像是這家僕陣仗很常見似的。
「誰聽都驚訝吧!一個錦衣衛校尉,家裡三十個家丁,唬人吧!!」
「喔,你家中沒有?」
「廢話,誰會有啊!!這人數,連東廠指揮使家裡都沒有吧!」
「恩,那到是,印象中王叔父家中約莫十多人。」,校尉微微皺眉,回想。
「王叔父?不不…不可能,指揮使大人是姓王沒錯,你認識他?」
「他當年曾受家父提拔,至今逢年過節都會…咦,你眼睛瞪這麼大做什麼?」
殺手已驚訝到無力,慢慢坐下,想不透這年輕長官,到底是什麼來頭。
「指揮使…那可是朝廷二品大官!然後你爹…提拔他?」
「是,但家父已卸任數年,後轉行商賈,才積得財富。」,校尉笑得如春風般。
「那…你爹,以前官很大?」
「還行,吏部尚書」
校尉回答得很自然,殺手用手撐著頭,覺得無語,徹底無語。
「吏部尚書,正二品…」
「不過,家父為官嚴肅,卸任前,自請降任侍郎兼領尚書,算從二品」
「等等…你爹莫非就是,人稱文人豪傑膽,鐵帚宰相…戚穆成,戚大人?」
「喔,原來你知曉家父名號?」,校尉一拍桌面。
「這…怎麼可能不知道…」
殺手對這大少爺長官的不知世事,已經翻了不知多少次白眼,但校尉卻渾然不知,接
著說道。
「其實,鐵帚宰相這一外號,家父並不十分喜愛,畢竟…是十六年前不大光彩的奪嫡
風波,牽連甚廣,當時,家父身懷傳位聖旨,出宮卻被奸人攔阻,才不得不抄起一旁掃帚
與之周旋,以身護旨,方有此號」
校尉輕描淡寫說著,神情間卻有幾分崇敬,全沒發覺殺手早趴在桌面,無言至極。
「你爹就是戚大人,為什麼…之前沒講?」
「你沒問」
「我說…」
「恩?」
「你這大少爺沒事跑來當什麼錦衣衛啊!!」,殺手拍桌站起。
「這…這不妥嗎?」
校尉聽到這,難得露出遲疑表情,好像做錯些什麼,沒繼續敲蛋。
「妥個屁!你這種公子哥,家裡有錢有勢,應叫你爹隨便搞個京官當當,上朝退朝,
學人家當什麼兵啊!錦衣衛動不動打打殺殺,現在這絕密任務,面對可是兇險的江湖,是
真會死人的好嗎!?」
殺手擔心的,是說不定得照料這大少爺長官,這可不是一般官二代!
難怪之前急刀令召集時,太監公公對他恭敬異常,這幾天吃飯付帳,也都直接掏官銀
、銀票,沒見過半枚銅錢。
但奇怪的是,上頭也沒交代他要多照應…
「這話…家姊在我中榜時也說過,但當錦衣衛,乃我從小宿願」
「慢,什麼榜?」,殺手一歪眉,察覺還有隱情。
「三年前,殿試武舉」
「殿試武舉…你還是武舉人!?」,殺手已經驚到不知該作何表情。
「不,我僥倖得獲聖上欽點,武狀元」
「唉…唉呀」
「東廠的,你為何嘆氣?」
「以你的出身,我很難跟你解釋」
「實不相瞞,我自請赴此江湖任務,是…想逃避一門婚事」
「別跟我說,你娶的是什麼公主、郡主」
「她那嬌氣,實非我嚮往,若非家父為化解朝中多年政爭…唉,不提也罷」
校尉苦笑輕嘆,拿起桌上的蛋,嚼了起來。殺手看這反應,更頭痛。
「該死,八成猜對了…」
殺手擔心之餘,看向校尉腰間的別緻長刀,那款式雖與東廠雙刀、西廠單刀類似,不
過雕工精細華麗,無疑,是指揮使才能配的御前最高榮譽,繡春刀。
「對了,你這繡春刀…」
「喔,揭榜時,我自願進西廠,聖上御賜」
「我是問…你會使嗎?」
「不會」
校尉自然回答,面上依舊笑笑的,但殺手越來越笑不出來。
「不會使刀,不是武狀元嗎!?」
「武舉考科有多項,我最高分是兵馬策論,且這刀乃聖上御賜,豈能妄動」
校尉撩開狐裘大衣一角,繡春刀柄上一條銀鍊子,竟將刀牢牢綁在鞘裡。
「不會使刀的錦衣衛、擺好看的繡春刀…我的頭,痛啊…」
「東廠的,你今日多次頭痛,莫非受過內傷?」
「長官,拜託,你先別跟我講話」
「好吧,那你先歇會兒,風雪小點,咱們接著查。」
殺手想喝點酒壓驚,連喊數聲,一個老翁,才慢悠悠從廚房裡走出,手上拿著一個簡
陋酒瓶,放在桌上,校尉盯著老翁,看他慢慢走回廚房。
「東廠的,你發現了嗎?」
「怎麼?」
(下一篇 校尉 (二) 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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