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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予敘每週總會有幾天梳洗的時間比較長，是為了上床所必須做的前置作業。
已經洗好的洪知端早了一步躺在床上滑手機等待伴侶，
剛好看到伴侶幾小時前上傳的 instagram 限時動態，
那是一張郭予敘翻白眼的自拍照，套上了黑白濾鏡，配上抱怨公司鳥事的文字，
洪知端忍著替伴侶打抱不平的心讀到了最後，沒想到想翻白眼的人變成了他自己，
因為伴侶寫道了這麼一句：
「馬的都你的毛，邏輯死去又在那邊跳針，當作拎鄒罵呷爸熊營。」
×××
洪知端跟郭予敘是在當同志活動的志工時認識的，
當時一起整理公投連署單也順便把感情給理了出來，
兩人一拍即合——這邊的拍是指做愛的啪啪啪拍手聲。
洪知端總認為兩人一定在各方面都有著極為相似的理念，
殊不知，雖然對大多數的議題確實如此，兩人卻是在某個環節上有著截然不同的態度：
洪知端是堅定的臺文推廣者，但郭予敘不是。
郭予敘是臺南人，小時候家裏也還說臺語，
雖然年紀小上了洪知端五歲，但至少在臺語使用上兩人沒有代溝；
不過你知我知獨眼龍也知，會講臺語不代表會寫臺文，
甚至郭予敘也懷著臺灣人普遍的刻板印象：「臺語本來就『在人寫』，沒有文字」，
當洪知端發現這件事時可說是為之痛心疾首，不免對伴侶曉以大義一番。
作為一個對於文化議題還算有所警覺的人，郭予敘接受了洪知端的教導，
並且，洪知端解釋時術語噴發，
「讀若法、濁音、入聲字、七聲八調」這些詞一古腦地對著郭予敘的臉射了過來，
讓郭予敘覺得男友很帥，認真聰明的男人超性感，又入又濁的實在相當引人遐想，
所以他把男友所述臺語背後的歷史、語音流變、政治影響等等艱澀話題都聽出了興味，
上半身聽著生硬科普的同時，下半身也硬了起來，
想著請男友繼續以臺語知識灌滿他吧，他都能承受（至於吸收多少就饒了他吧）。
郭予敘很懶卻也不笨，或者應該說，因為他不笨所以有本錢懶，
他還是懶到激不太起學臺語羅馬字的鬥志，但他至少很懂得順著男友的毛摸，
所以從那天開始，他要跟男友說臺語時都直接用錄音的，愛護男友的眼睛不打擬音，
反正男友也喜歡分析他的「臺南混合腔」，
即使郭予敘根本不知道怎麼分腔調，但至少他們之中有一人很開心，這樣就夠了。
只有在無法錄音他又很嘴癢覺得某個東西一定要講臺語「氣口」才夠的這種情況下，
他才會「姑不而將」勉強點開 Google 看臺語常用詞辭典上都寫了些什麼。
雖然十有三四還是用錯字，但心意有到就好。
畢竟洪知端作為一個考過 B 級臺語認證的鴿派臺文推廣大使，他依然會耐心糾正。
嗯，還是好帥。
×××
郭予敘包著一條浴巾出來，就看到洪知端從椅子上站起來，
放下手機、拿起吹風機，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你要幫我吹頭髮？這麼好？」郭予敘打趣地問道。
「對啊，我剛剛看你 instagram 限動，你今天工作好像很累，我幫你。」
郭予敘欣然接受，直接坐在椅子上接受男友的服務，
順便對伴侶抱怨隔壁部門同事的誇張行徑。
郭予敘頭髮不長，同事的奇葩故事講完也差不多吹乾了，
郭予敘想的是男友很貼心，洪知端想的卻是趕快吹乾等會好算總帳，
洪知端關掉吹風機，聲響消失卻殘留熱度，
他放下吹風機後湊到郭予敘耳邊給了一個吻，像是某種開關切換，
只消一點訊號，曖昧的氣氛隨即醞釀，接著該是讓床邊故事開始發展的時間了。
郭予敘接受到男友的暗示，站起身準備走向床邊，
然而洪知端卻不待兩人轉移陣地，異常急躁地從背後吻了郭予敘的後頸，他的敏感帶，
洪知端的鼻息噴在郭予敘的肌膚上，手也摸向郭予敘的胸，
郭予敘因為突如其來的刺激忍不住呻吟出聲，
接著將頭微微向後撇，往洪知端的臉親將上去，
洪知端逐顆解開郭予敘剛穿不久的睡衣的釦子
——明明已經知道要做愛了還是要先把衣服穿好也算某種儀式感，
用手摳弄著郭予敘胸前的突起。
郭予敘轉了個一百八十度，兩人面對面交換著細碎的吻，
從正面的唇到側面的頰和脖頸，
洪知端將手放在郭予敘的臀部，
而郭予敘隔著衣服沿著洪知端的背部肌理摸著，
便這樣又摸又親的一邊移動一邊互相探索著彼此都已經相當熟悉的對方的肉體，
最後郭予敘半推半就地坐上了床，
「我幫你吹完，換你幫我吹了。」
洪知端脫下自己剛穿上不久的棉質睡褲，透著內褲可以看出已是興奮的狀態，
郭予敘自動自發的用手隔著布料撫摸，描摹著男友性器的形狀，
接著將口湊上去，隔著布料稍微含住陰莖柱身，
一邊抿著嘴移動，同時往上觀察男友的表情，
比起實際上給予的刺激，更多是在畫面上的挑逗，
洪知端的手指摸著郭予敘剛吹好還微熱的髮，鼓勵他繼續，
郭予敘玩了一陣便替男友把內褲往下拉，露出他已經勃起的陰莖。
郭予敘覺得男友的性器很好看，頂端的形狀尤其呈現好看的弧度，
味道也是帶著點沐浴乳的乾淨氣味，
他先是伸舌舔舐性器頂端，再緩緩移動到柱身，感覺男友的性器在他口中又更硬了一些，
接著張嘴整個含進去，一開始先是淺淺的吞吐，
等到習慣之後再儘可能的往內含，配合著口腔的收縮帶給男友快感，
洪知端也配合郭予敘的節奏律動著，手撫著伴侶的頭前後擺動。
郭予敘用手撫摸男友的睪丸，感受微涼的溫度和皮膚的觸感，
再往前摸到陰莖，稍微施加一點力道，用手前後套弄著柱身，讓嘴離開，
他聽著洪知端的哼聲，抬頭看向洪知端閉眼的神情，一股掌控對方的滿足感油然而生。
他繼續低頭起勁地反覆啜著、舔舐、吸含，原先以為男友要先在他口中釋放一次，
不料男友將他推開，施力讓他仰頭，說道：「好了。」
接著男友低頭和他接吻，交換彼此的氣息。
郭予敘覺得男友今日異常的急躁，不過早點進入正戲，爽到的也是自己，他樂得配合。
洪知端抽身到床邊櫃子拿了潤滑液和保險套，再把上衣也脫了，動作一氣呵成，
郭予敘雙手撐在床邊，目不轉睛地欣賞著伴侶手舉高時的肌肉線條，
那總讓他想到西方的雕塑作品，
他也想著被對方擁抱時的力度，約莫是第三萬次讚嘆起新臺幣的魔力，
感謝健身房跟乳清蛋白替他養伴侶。
接著洪知端擠了潤滑液在手上，
什麼話都不用說，郭予敘就已順從的翻過身來，翹起臀部準備接受男友的擴張。
男友的手技很好，這是郭予敘從第一天跟對方上床時就深刻體會到的事情，
常常是尚未將陰莖插入就先用手指將他的慾望徹底撩撥起。
不料洪知端一邊往床上襲去的同時，一邊用帶著濃濃情欲的低沉嗓音說起了調侃的話。
「你知道嗎？我剛剛看著你的限動，看著『呷爸熊營』四個字，
我腦袋裏面突然好有畫面，
聽起來就像四個隱瞞性向的已婚同志熊族，
既甲又假地瞞著自己的妻子偷偷一起去露營的淫亂故事，
你說他們去露營的過程會長怎樣？」
他正面壓向郭予敘讓郭予敘順勢趴下，
說話的同時，他仍持續用陰莖摩擦著郭予敘的下體，一邊把臉埋向對方的後頸，
他說話吐出的溫熱氣息讓郭予敘起了雞皮疙瘩，感覺血液往下竄流，陰莖也更漲了一點。
郭予敘一聽這話心想要完， 試圖為自己辯解，
「欸，今天那個是一時忘記啦，就真的很氣齁忍不住衝動送出。」
洪知端嘖了一聲，舔了郭予敘的後頸，
郭予敘身子一軟，把臉埋進床單，含糊地補上一句：「好啦下次改進」。
洪知端跪在床上，手摸向伴侶的臀瓣，
一開始先試探性地在洞口輕撫繞圈，感到伴侶的肌肉收縮、臀部繃緊後，
他將食指指頭插進去裏面。
洪知端的手很大，沒進去的手指和掌心碰觸到郭予敘的皮膚，
郭予敘喜歡被對方這樣撫摸，這種親密給他一種安心感。
洪知端的食指先是在裏面轉了一圈，速度緩慢，
卻刻意快速帶過郭予敘的敏感點，
郭予敘知道對方故意便哼了一聲，用力夾住洪知端的手指想留下它，
洪知端的手逐漸加快，最後密集地往同一個方向進攻。
「嗯，這邊……好爽，還要。」郭予敘忘情喊道。
大概因為也在出力的關係，洪知端的聲音有一點顫抖和隱忍，
他問道：「你說，這些甲爸們會不會互相摸對方？」
「什麼？」慾火正旺的郭予敘沒有心思可以分神思考男友的話。
洪知端的手不預警地抽離。
「嗯……快進來……」郭予敘扭動著腰，渴求著，示意男友給他一個痛快，
這時男友的回應是拍打他的臀部，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郭予敘叫出聲來。
「我說，你那『甲爸熊營』的熊甲爸爸們會一起做些什麼？」說完他又拍打了一下，
這下郭予敘明白了，男友在懲戒他用錯臺文本字，
然而自己抬高屁股讓男友從背後打他這件事帶來微微的羞恥感，卻又使他更加興奮。
被小頭控制的人是沒有反省能力的，
郭予敘這一刻只想要爽，
於是他回答：「會摸……嗯……摸我。」
洪知端被伴侶的誠實給逗樂了，
他從背後環抱摸著伴侶的陰莖，用指頭輕點已經分泌出液體的馬眼。
「像這樣嗎？」
「嗯。」郭予敘的臀部翹起，發出的聲音不知道是認真的回答或只是被服侍得舒服了。
洪知端只套弄郭予敘的陰莖幾下，感受到它在自己手中的跳動後便鬆了手，
補了一些潤滑液抹到自己的陰莖上，再手扶陰莖進入伴侶的體內，
馬上聽到伴侶發出一償夙願的滿足低吟，他也感受著伴侶的包覆。
看著郭予敘腰臀呈現的起伏形狀讓洪知端感到更興奮，
他雙手扶著對方的腰，在挺腰向前時將對方的腰拉近自己，讓陰莖可以頂得更深，
郭予敘趴著任男友擺布，配合著來回抽插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呻吟，喘息聲逐漸變大。
而正當郭予敘期待著男友在他體內恣意馳騁時，對方卻離開了。
並且沒有自己所預期的、大動作的再度進入，是徹底地離開，
只留一隻手依然眷戀地留在他的臀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捏著。
然後是先揉後打。
打起來不是真的痛，卻是顯得對方冷酷，彷彿只有自己陷在情慾中，
郭予敘因為趴著看不到男友的表情，卻開始幻想男友現在是否是個禁慾模樣，
這種羞恥感讓他更不顧形象地哼出聲來，
以聲音表達對男友中斷原先律動的不滿，滿溢出來的情緒讓他簡直想哭。
紅色的巴掌印記留在郭予敘的臀上看起來更色情，
洪知端覺得自己隱忍到眼眶都要紅了，
卻仍是看著男友繼續扭動腰部後先默念了十秒才再進入他，
且是緩慢地動著，稍稍頂到敏感點就離開。
郭予敘主動夾起肌肉，想要讓對方留下，卻是沒有辦法。
洪知端彷彿鐵了心要跟他慢慢磨。
兩人這種緩慢卻觸不到點、搔不到癢處的性愛就這樣持續著。
郭予敘的心癢難搔讓他終於忍不住想要主導，他試圖要轉身和男友面對面，
他其實一直都更喜歡正面擁抱，喜歡在情動的時候用力抱緊對方，
把那種難以排解的、想與對方更親近的快感化成實際行動，
把顫慄、興奮和尖叫不出來的激動一次傳達給對方。
但即使郭予敘這麼想，他的腰卻已洪知端抓住扣著，堅持要從後面來。
「猜猜看，『呷爸熊營』的正字是什麼？」
「幹，怎麼還在這個話題？」郭予敘在內心吶喊了一百次，
但自己的慾望被男友掌控著，他只好老實的說：
「我不知道啦，但是、但是，『呷』沒錯字吧？」
「錯了，全錯。」洪知端再度挺進伴侶的體內，彷彿帶著懲戒意味，
猛地用力讓他發出了閉氣時的哼聲，他續言道：「是食飽傷閒。」
「食物的食，飽足的飽，傷口的傷，閒暇的閒。」四字一組，洪知端講得緩慢，
他一邊講一邊用不疾不徐的速度以一組一下的方式插入伴侶，希望對方能記住。
「幹，ㄕˊ跟 tsiah 的發音差這麼多怎麼可能是同一個字啦。」
洪知端的動作完全停了下來，似乎陷入沉思，
本就被這種緩慢速度搞得欲求不滿的郭予敘這下可是後悔死了，誰要他嘴賤問這題。
「我不確定耶，可能是照二歸精吧。」
想通了之後，洪知端再度用力，
沒給郭予敘反應的時間，突然相當密集的撞擊起來，
郭予敘被這突如其來的快感刺激得發出呻吟。
洪知端一改前態快速地進出，回回都頂到深處，郭予敘承受的快感逐漸累積，
耳邊是肉體接觸的聲響、他自己和男友的喘息聲，感
受著男友的陰莖在自己體內來回動作，
他的括約肌一半主動一半本能性的夾緊，體內的敏感點被密集的刺激著。
「哼……啥潲……啦……」
郭予敘一邊思考著「照二歸精」到底是什麼意思，一邊體驗堆疊起來的舒爽感。
洪知端感覺到伴侶的呼吸越來越急促，肌肉收縮著，腰也突然用力挺直，臀部抬得更高，
他知道是伴侶的高潮快要來臨了，
他加速挺腰的動作，並在伴侶即將到達高潮頂點的前一秒用唇含住他的耳垂，
「精，射精的精。」洪知端用非常黏膩且曖昧的方式講出了關鍵詞。
郭予敘射了。
郭予敘的腰軟了下來，洪知端卻還沒射，持續的動作著。
郭予敘腦袋一片空白，
覺得自己幾乎要承受不了這種歷經快感高點後仍持續被施加的刺激，
他想推開男友，但對方的力道勝過自已，這種一波又一波的高潮讓他連腳趾都蜷縮起來，
洪知端卻沒有放過他，強迫他思考，
「你知道射精那個動詞的 tsuānn 臺語字怎麼寫嗎？」
郭予敘知道不回答的話他就會被一直懸在這邊得不到滿足，
不上不下的虛空感更加難受，
於是他只好一邊悶哼一邊用僅存的最後一點理智回答道：「泉吧，泉水的泉。」
「答錯了，是濺起水花的濺。」
說完這句，洪知端從背後抱住郭予敘，最後一次出力向前頂。
洪知端也濺出來了。
×××
事後，洪知端還是查了一下「食」這個字，
意外發現食的中古聲母是船母，甚至屬於「照三歸知」而不是「照二歸精」的範疇。
但反正精都出了，歸哪就不重要了，就算是歸知而不是歸精，那也是歸給洪知端他自己，
當然自己講錯了的這件事他是萬萬不會告訴郭予敘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