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下樓時正看到德約里歐拎著貓走出消防隊的封鎖線，他對克里斯挑眉，舉起拎
貓的手，「你的貓嗎？」
　　克里斯雙手接過渾身是血的貓，「啊，是的，是雪球……」然後帶著疑問的眼神看眼
前的部長，「您怎麼知道？」
　　「直覺。」德約里歐抬頭往上看，「大概是不小心摔下來的吧。」
　　「剛才那是、什麼？這些災難是什麼造成的？」
　　「貝耳則步和貝列斯打架。」德約里歐觀察他的表情，「貝耳則步贏了。」
　　貝耳則步……克里斯感覺心中像有個小石子落入水面，掀起淺淺的漣漪，但說不上來
是什麼。
　　「我還是……快點帶雪球去醫院好了。」克里斯擔憂地垂目看著懷裡的貓。除了腹部
似有若無的呼吸起伏，簡直像死了一樣。
　　「我載你吧。」德約里歐走向自己的車。
　　巴爾緩緩睜開眼睛，看到眼前插著點滴管的貓手，知道自己又變成貓了。
　　其實不看醫生也無妨，只要沒死，他就能自己慢慢恢復。他舔了舔乾燥的嘴巴，又閉
上眼睛。
　　該死的德約里歐幹嘛又把他變貓，籠子硬邦邦的難躺死了。
　　不知道克里斯怎麼樣了。他殺了貝列斯，瓦沙克應該可以恢復克里斯的記憶。他滿心
期待地想，下次看到克里斯時，一定不會再看到那個倒胃口的傢伙了！
　　不過巴爾的期望暫時無法達成。
　　晚上，德約里歐在辦公室召喚了瓦沙克，詢問他貝耳則步是否有下過指示。
　　「我感覺得到，嘿、嘿，貝列斯死了。」沒有表情的灰白面孔道：「貝耳則步要恢復
那個人類的記憶。」
　　「先不要。你現在插手，我怕事情會變麻煩。」
　　瓦沙克沉默一下，眼前的魔法師並不會比貝耳則步好對付。他一欠身，道：「好的，
偉大的魔法師。」又「嘿、嘿」兩聲，道：「您要予我何等代價，以達成您的希望？」
　　德約里歐臉色一沉，「讓你能活著離開我面前，你覺得如何？」
　　這些大人物一個比一個難搞，都只想白白支使他。瓦沙克也不敢表露出怨言，搖頭晃
腦道：「好吧，那就定了。」
　　
　　藍斯家不但窗戶玻璃全被貝列斯震碎，牆上還破了一個大洞，克里斯只好打包一些物
品，打算回到自己的住處，並傳訊息告訴藍斯目前狀況。
　　克里斯家中沒什麼衣物，他拿了兩套藍斯的西裝和幾件襯衫放進小型行李箱，然後望
向擺放在角落的書桌出神。
　　現在只有他一人，寂靜的環境使感官沉澱，他隱隱覺得那個角落有點奇怪，像以前調
查詛咒娃娃之類的東西時會有的感覺，那邊應該有帶有魔力的物品。
　　如果是不好的東西就糟了。克里斯將書桌抽屜一個個打開，稍微翻一翻裡面的東西，
最後在最底層的抽屜裡找到散發魔力的來源。
　　是一個非常陳舊的書，不算厚，大約B5大小，他很小心地翻頁，裡面是不認識的文字
，但配圖畫的陣式與惡魔肖像，讓他感覺這本書不太妙。
　　藍斯怎麼會有這個？
　　又想到最近接連發生惡魔召喚，那個代稱「畢弗隆斯」的幕後黑手，難道——
　　不，不會的，藍斯怎麼可能看得懂上面寫了什麼。
　　克里斯說服自己，但他沒有把書放回去，而是放進行李箱裡。
　　搭計程車回到自己的住處，克里斯走進客廳，環顧這間感覺上很久沒回來的屋子。室
內空間比藍斯家大，還有三個房間，一個人住屬實太大了，不過當初因為有怨靈，房租非
常便宜。
　　幸虧是解決了怨靈的問題，也只有他們部門能撿這種便宜。
　　想到這裡，克里斯呆了一下。
　　那時解決怨靈問題的人，是誰？他記得他只找凱特來過，凱特也解決不了。
　　是誰……
　　大腦煩躁起來，克里斯不去深究，只想出門吃個晚餐，再去探望住院的雪球。
　　藍斯凌晨才回來，克里斯見他一臉疲憊相當心疼，但藍斯不讓他直接過去擁抱，苦笑
道：「我身上很臭，先去洗澡。」
　　藍斯幾乎一沾枕頭就睡了。看他這麼累，克里斯沒辦法拿那本書的問題煩他。克里斯
靜靜抱著睡著的藍斯，默默嘆氣。
　　翌日，藍斯也是早早出門，臨走時深深吻了克里斯，撫摸他的臉頰，道：「昨天辛苦
你了。今天好好休息。」
　　克里斯親他的手心，「今天也很晚嗎？」
　　「沒辦法，屍體太多，還有殘缺不全。」藍斯摸摸他後腦杓的頭髮，「太晚就睡吧，
別等我。」
　　藍斯出門後，克里斯吃著微波加熱的覆盆子塔，然後望向臥室的方向。
　　他還是很在意那本書。
　　他走進房間，衣櫃深處拿出藏在裡面的古書，猶豫了一會兒，拿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發送給德約里歐，詢問這是什麼書。
　　雖然還不到上班時間，德約里歐仍是不到三分鐘就傳來回覆。
　　『這上面是記載惡魔召喚的陣法與條件。你哪裡來的？』
　　看著手機上的文字，克里斯的心臟緊張又不安地抨抨跳，他不知該如何回應。藍斯應
該只是無意間得到的，他不會是散播的那個人，他甚至不信鬼神。
　　克里斯緊握手機側躺在床上，儘管暖氣開著，他的手指卻冷得僵硬，遲遲無法打字。
他好希望藍斯就在身邊，溫柔地抱著他，告訴他可以怎麼做。
　　那麼溫柔的藍斯，一定不會是那個邪惡的畢弗隆斯。不可能的。
　　沒等到克里斯回覆，德約里歐直接打電話過來，他頓了幾秒才接聽。
　　「我叫提姆找你拿。你在哪裡？」
　　「我……」克里斯的喉嚨彷彿梗了東西，他乾咳兩聲，道：「我在家裡。」
　　「書是你的？」
　　「不是……」
　　德約里歐心裡有譜，但他本來不想這麼快揭開藍斯的面具，因此他也沉默了幾秒，才
道：「克里斯，我有事要告訴你，你可能會有些……無法相信。」
　　在這時候說這種話，不用想也知道和藍斯有關。克里斯默默問道：「有證據嗎？」
　　德約里歐也長嘆一口氣，「有人證，物證還在找。他殺了一個小孩，克里斯，小男孩
。」
　　克里斯的嘴唇顫抖著吐出斷斷續續的字句，「為什麼……他召喚……什麼……」
　　「貝列斯。他要你愛上他。」德約里歐加重語氣，「你對他的愛不是真的，是貝列斯
構築出來的。」
　　不可能。
　　否認是克里斯的直覺反應，但他張了嘴卻沒說出口，因為這幾天總是有讓他感覺不對
勁的時候，只是他都沒去深究。
　　所以，他所記得的那些和藍斯相愛的過往，都是假的？
　　「我……我不是同性戀嗎？」克里斯已經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相信了。
　　「呃，你是同性戀，只是男友不是他。」德約里歐知道這並非三言兩語能說清，便道
：「我叫提姆去接你過來。帶著那本書。」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