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定時更新。
14.
柯韶年
三月，台北的天氣開始有很明顯春天的感覺，白天溫暖得甚至有點熱、但晚上又涼到需要
開暖氣。最近回家的時候，總覺得就連平時大多時間都坐在警衛室裡的林大哥他們，都不
知道在忙什麼。這天傍晚，柯韶年帶著小黑回家的時候，就聽見林大哥正在指揮什麼、喊
得很大聲。
是來交接夜班的警衛小李、先看到柯韶年回來，他相當有精神的跟柯韶年打招呼，「柯醫
師，下班啦，辛苦了！」
「今天這麼早就來交接了？」
柯韶年微笑著朝小李明亮的黃橘色打招呼，對於小李真心喜歡這個工作，柯韶年也覺得很
高興。小李神秘兮兮地靠近柯韶年的時候，看見小黑的耳朵抖動了一下，因為這隻狼犬真
的太大、雖然大概猜到應該沒有要攻擊自己，小李還是縮了一下。
「柯醫師，我告訴你，聽說我們這社區整個被買下來了。」
柯韶年歪頭、一時之間無法理解這句話，「整個被買下來？什麼意思？」
「小李！不要在那裡摸魚聊天，快來幫忙！」不遠處的林大哥大喊，柯韶年連忙試圖讓開
，同時感覺小黑在自己身邊幫忙擋著、指示方向。
「林大哥，辛苦了。」看著這位年長的警衛有點焦慮的顏色，柯韶年忍不住關切，「要不
要休息一下？」
「啊，柯醫師啊，沒問題，我們只是在幫忙指揮一下而已……」林大哥說，「小李、你帶
柯醫師去等電梯、小心不要被那些大哥撞到了，還有小心地上的那些東西。」
「所以有人要搬來啊。」柯韶年輕輕搭著小李的肩膀、讓他帶著自己走到電梯廳邊說，「
這社區也有幾年了，現在還有人要買，似乎是好事？」
「柯醫師，你可能工作太忙不知道，聽說我們這裡本來成交的戶數就大概只有三分之二，
畢竟你知道、雖然交通方便，但在這地段的開價果然還是偏高。」
小李邊認真帶著柯韶年避開地上放的一些障礙物，「沒想到前兩個星期，聽說建商那邊來
了個神秘大戶、竟然把這社區所有未成交、包括保留戶通通買下來了……」
小李幫忙柯韶年按了電梯，同時還神秘兮兮靠近柯韶年繼續八卦：「而且據說那位神秘人
士，還去詢問我們這裡的住戶有沒有要賣的意願，聽說開價都比當初買價高上不少，很多
人都有意願賣，聽說柯醫師喔，你家5樓那邊隔壁兩戶都說要賣了，只剩下你一家，你都
沒有被問到嗎？」
從來沒聽說過有這種買賣房子的方式，柯韶年有點呆滯地搖頭，「我沒有被問到，不過就
算有、我也不打算賣啊，這裡對我來說很完美。」
電梯門打開之後，小李殷勤地幫柯韶年按了他所在的樓層，「總之，最近柯醫師出入的時
候我們都會多注意，也有可能吵鬧一點，再麻煩忍耐一下，慢走喔，柯醫師。」
「好誇張喔，整個社區買下來，這需要多有錢才做得到啊小黑。」
站在電梯裡，柯韶年喃喃自語地說，「這是打算買下來之後再全戶出租嗎？還是再轉手賣
？這樣划算嗎？……好吧，我對買賣房地產這部分一點概念都沒有，反正我也沒有錢。」
柯韶年沿著熟悉的路線走進家門，小黑扭著屁股、顯然很開心回到家。
跟小黑一起生活到現在，已經超過兩個月了。
最近柯韶年很有感的發現，小黑似乎默默學會很多事情；例如開冰箱拿自己說要的東西，
例如睡前會去檢查門窗有沒有關好、會把待洗的衣物塞進洗衣機。
有一次，柯韶年甚至聽見小黑自己跑去咬除塵紙、像是在玩一樣的推地板上的灰塵。
柯韶年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實在有點荒謬，但他真的認為、如果要小黑去煮飯，搞不好牠還
真的也行。只是，這對一隻狗來說，是正常的學習過程嗎？
柯韶年不止一次問自己，畢竟他根本也沒有要教小黑什麼特技的心情或想法，也不打算教
。無論什麼生物，能夠用最自在、最能做自己的狀態生活，這樣就是最好的了。
……不過好吧，看起來小黑並沒有什麼壓力的樣子，只要牠開心，那就沒問題。
今天難得不想自己動手準備晚餐，柯韶年只幫小黑準備了早上就已經拿出來解凍、大賣場
正在特價的牛排。
比起煮熟、小黑更喜歡生肉，每次看見牠吃生肉的時候、那個閃閃發亮的黃色，柯韶年就
只想把所有自己能買到手的美味牛肉通通給牠。
當然，小黑吃生肉對自己來說也更方便一些，畢竟自己動手要花的時間還是稍微多了點。
雖然最近病人不是爆滿，但諮商完之後、柯韶年總是會需要一些讓自己無論心情或思緒都
放空的時間。
那些壓力雖然並非需要自己承受，但因為在當下、自己也全神貫注地投入其中；要從對方
展開的、強大負面的空氣裡抽離出來，的確是需要一些緩衝時間。
以往柯韶年都是靠著靜坐在沙發上，聽一些輕柔的環境音樂放空，好讓那些負面情緒慢慢
沖淡消散。現在有了小黑，柯韶年最期待的、就是和小黑兩個人趴在地上，有一段可以隨
意揉捏牠、甚至能夠抓抱著躺在牠身上的時光。
小黑像是能夠清楚知道自己心裡想的，有時候會很熱情地跟自己玩成一團、有時候就只是
靜靜地讓自己躺在肚子上，什麼事情都不做。
「寶貝，你今天吃牛排，我想點外賣，你覺得我吃什麼比較好？」
柯韶年邊打開冰箱去拿牛排、邊低頭問小黑，「麥當勞？還是韓式炸雞？還是其實鹹酥雞
好像也不錯……」
柯韶年邊說、自己邊笑起來，「等等，我今天怎麼都想吃高熱量的食物？……啊，我知道
了，一定是因為下午跟亞爾林諮商的時候，聊到彩虹汽水的關係。」
跟亞爾林的第四次諮商，柯韶年已經明顯感受到亞爾林的進步，不但看見的灰色變淡許多
、紅紫色也幾乎淡到看不見了。
這幾次，看見亞爾林走進來的時候、明顯偏綠又帶著一絲淺黃的色彩，總會讓柯韶年也跟
著忍不住雀躍起來。
不是沒有其他人有如此顯著的效果，但柯韶年果然還是忍不住、再次自責自己實在有失專
業，特別到這一次，他認真發現、自己竟然如此期待和這個男人聊天的時間。
明明應該是要幫助他走出心中的壓力和沉重，結果身為一個專業諮商師、該要保持的客觀
性已經明顯不足到自己都能清晰察覺，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今天，柯韶年問了亞爾林自己對每個回診的病人都會問的問題。
你這週以來，過得如何？
——相當有目標……很愉快。
亞爾林在回答的時候，同時也閃著淡淡金黃色的情緒、彷彿也感染到柯韶年，這讓柯韶年
在應該要問出下一個問題之前、忍不住先脫口而出了自己的想法。
太好了。
在驚覺自己講了什麼之後，柯韶年頭一次忍不住、有點慌亂地轉頭試圖避開亞爾林的目光
，即使他根本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看到。
臉頰發燙得不像話，柯韶年覺得自己從來沒那麼失態過，同時也覺得這太奇怪了，怎麼回
事、為什麼會這樣？
真的要說，亞爾林並不是一位百分之百配合的病人。他稱不上完全坦承，但柯韶年卻能夠
從他談話願意透露出來的資訊中感覺到他的努力；他很會顧左右而言他，特別喜歡用一些
突兀的問題、彷彿想確定自己是不是專心，或者甚至是想測試自己會怎麼回答似的。
柯醫師，如果真的有彩虹汽水，你想試試看嗎？
今天，亞爾林用柯韶年已經漸漸聽習慣的、有些懶洋洋的好聽聲音問，柯韶年覺得自己甚
至可以單靠他的語調、就想像出他是用什麼姿態坐在沙發上的。
老實說，這個問題是有點探人隱私的。
打從第一次的自我介紹起，亞爾林似乎在開讀書會一樣，每次諮商總要帶入一些「紙牌的
秘密」這本書的內容。
例如，在聊到會突然湧起想吃甜食衝動的時候，他低笑著說，就是因為想要『desserts』
才會讓人感到『stressed』；或者，例如這個彩虹汽水的問題。
柯韶年的理解中，彩虹汽水代表的是願望……或者說是渴望；老實說，自己竟然無法在那
當下就回答亞爾林。
我想試試看……嗎？
可能因為自己沉默的時間有點長，讓亞爾林低笑著，開始聊起他跟雙胞胎弟弟的關係。柯
韶年明白這或許是他的體貼，但冷不防被問到這個問題，柯韶年卻不知道為什麼……
十分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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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胞胎之心路人皆知，
只有年年不知道XDD
貓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