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漸變的眷戀26

作者: blsuki (肢)   2023-03-13 01:19:51
  柳少言已經平復,取而代之的是自己竟然因為夢境延續的恐懼而在少年懷中情緒崩潰的羞恥感。
  「別看。」
  推開對方後,低著頭背過身去,可又在看到床上的幾個血點,和對方手腕上的破皮後產生了一絲的心疼。
  「你要不要先去擦藥。」
  季成軒卻一點也不放在心上:「這沒什麼,不需要。」
  「剛剛謝謝你,是我失態了。」柳少言又抹了把臉,回過身和季成軒道歉。
  此刻的柳少言,雙眼是哭過後的腫脹,睫毛上還嵌著未乾透的水珠,晶瑩閃閃,紅著眼眶的樣子像極了兔子,讓人忍不住想親上一口。
  「哭出來就好。」季成軒別開眼,他得克制住自己才行。
  「別和其他人說。」柳少言吶吶道。
  他真的沒想到,他一個三十二歲的人,會在一個十七歲少年的懷裡哭得像個孩子,想起來是真丟臉。
  「我能問,你做了什麼夢?」季成軒試探出口。
  「我不想說。」此時的柳少言,再次築起了牆,不讓任何人跨入。
  「但還是謝謝你陪我,我每次只要做那個夢,醒來後狀態總不太對,控制不住自己,剛剛也是。」
  「一直都是一樣的夢?」
  「差不多,不過都是以前的事了。」只是這次的夢境很奇怪,為什麼在上輩子的夢境裡,醒來後第一個看到的會是季成軒?
  是因為剛好是季成軒在搖他嗎?
  有種可怕的想法在他心中萌芽。
  有沒有可能,這裡才是他的夢境。
  想起方才拔下鼻胃管的痛如此真實,刺鼻的藥水味,手腕上的疤痕,柳少言視線落在前輩子落刀處,竟隱隱看到了兩條疤。
  揉了揉眼,再細看,卻又消失了。
  這到底,怎麼回事……?
  忽地,柳少言突感方才夢裡的不適,一陣反胃噁心,他衝去廁所吐了一波酸水。
  「少言?」季成軒拍了拍他的背,接著伸手碰了碰柳少言的額頭:「好燙……。」
  「我沒事,我休息一下就好。」柳少言擺了擺手,又洗了把臉,試圖將臉上的熱度下降。
  「不行,我得帶你去醫院。」
  柳少言身上棉軟無力,皮膚上覆著一層薄汗,雙頰潮紅,滿眼麼水氣,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你等我一下。」季成軒對柳少言說完便往門外走,柳少言隱約聽到了季成軒和寧雪兒的交談聲,他又犯起了睏意,迷濛間,他聽到季成軒回來對他說:「搭著我。」
  柳少言不記得自己有沒有搭著季成軒,只覺得眼前一片的黑,接著他似乎在車上,混亂的記憶湧入腦海。
  顧琛也曾這樣載著他,上輩子他得了闌尾炎,差點因為自己得不注意演變成腹膜炎,那陣子,他老覺得噁心,只以為是吃壞肚子沒怎麼在意,後來為了陪顧琛撐場子,硬是幫他擋了幾瓶酒,後來他只覺得腹部痛的令他周身發冷,臉色發白,最後就這麼昏了過去。
  他不停得跟顧琛囈語著,「我好痛。」意識迷糊間,他第一次看到了顧琛慌亂的表情,接著順勢抱起了他,不理眾人,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酒局。
  「少言,你敢丟下我你試試看!別睡!」顧琛嘴上強硬,可額頭上覆著大粒小粒的汗珠,寫滿了焦急。
  那時柳少言在心底暗想:「我永遠不會丟下你。」
  可是慢慢的,他們的關係逐漸失控,再也回不到最初,寧雪兒的死並不是最大的原因,重生後他的記憶顯得不太可靠,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生了病的關係,方才,他忽然想起了一些他遺忘的,關於後來的事。
  柳少言是在換點滴時醒過來的,季成軒握著他的手,眼底都是血絲,「少言,你終於醒了。」
  「幾點了?」
  「半夜四點。」
  「你一直在這?」
  季成軒點了點頭:「我沒有和你爸媽說,我想你應該不想讓他們擔心。」
  「恩,謝謝。」
  「不過我這是怎麼了?」
  「流感加過勞。」季成軒一臉凝重:「少言,你究竟在隱瞞什麼?」
  被問到這,他回憶起了往事。
  是阿,他怎麼會忘了呢?
  只記得了顧琛給他的傷害,卻不記得他也曾差點做過對不起他的事,重生後他一直以為是寧雪兒的事造成了一切,可卻不完全是。
  曾經,顧琛漸漸接受了他的心意,已經不會因為這件事在他身上做文章對他使絆子,他用行動和與顧琛長期相處下來的默契,讓顧琛漸漸相信寧雪兒的死,和他其實並沒有關連。
  直到某次,他的父親,酒後駕車,將人撞成了重度傷殘,那天,他不知一向守法的父親為什麼會那麼做,他逼問過他的父親,可卻沒有得到任何的解釋,只是一味的對他說:「小言,是爸爸對不起你。」他的父親被判刑五年,他的母親為此勞心勞力,最後終於倒下了。
  他不想讓顧琛知道,自己的父親犯了法進了監獄,加上顧琛那陣子總是早出晚歸,嘴上不說可他卻知道對方極其勞累,於是選擇隱瞞了此事。
  過了一陣,一通電話,威脅他將顧家往來商業名冊偷出,否則便會讓他的父親死在監獄裡,若是事成,則會將一筆巨款匯入他的戶頭,他便可將父親保釋出獄。
  他覺得事有蹊翹,一開始是不理睬對方的,可沒過多久,他的父親便因中毒而進了加護病房,他太害怕了,又加上母親臥病在床的壓力……。
  他騙了顧琛一次。
  那時顧琛正值事業起步階段,剛繼承了顧家本業,一切都還不是那麼穩定,或許是顧琛本就對身旁的人起了疑心,放出餌,試探了身邊所有人,而自己也就這麼上了勾。
  在最後一刻,他還是選擇停手了,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他被顧琛抓了個現行。
  「我真希望不是你。」顧琛一字一字,重重的擊在他的心上,他看到對方眼中一閃而逝的悲痛,接著將所有情緒收斂,看著他的視線不再帶有一絲溫度,從此留給他的只剩下無盡寒涼。
  事情發生後沒過多久,他的父親在監獄中自殺,死因不明,而他本想隱瞞著母親,可顧琛卻讓寧昊將消息放給了她,他的母親,就這麼跟上了父親的腳步。
  那一天,他一個人在寒冷的冬夜,滂沱大雨打在他周身,他知道,這個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他救不了父母,也永遠失去了顧琛。
  顧琛再也不會和他好了。
  得來不易的信任一旦破碎,就再也沒可能挽救了,尤其像是顧琛這種防心極重的人。
  顧琛用最殘忍的方式,報復了他。
  只要是他想要的,通通得不到,不管是他的情,還是他的人,可他還是以為,只要他繼續掏出真心,不停付出,總有一天他依然能打動顧琛,他能求得顧琛的原諒。
  或許是對救不了父母的自責、亦或是對曾一念之差差點背叛顧琛的愧疚,沒幾年,他病了,剛開始,只是容易喘不過氣,後來漸漸出現幻聽、失去時間感,有時在鏡子前一站,以為不過是幾分鐘,卻發現外面已從白晝轉為黑夜,有時一睡就是好幾天。
  記憶的序列逐漸混亂,他開始分不清現實和臆想,可卻依舊記得他愛顧琛勝過自己,他想跟他過一輩子。
  顧琛還是會來找他,可每每性愛過後,便倉促離去。
  每當他祈求,顧琛便會對他說:「少言,不要忘了你曾做過什麼,不管是雪兒的死,還是背叛我的這件事。」
  「不是我,真的不是……。」
  「就算雪兒的死真的與你無關,可背叛了我卻是事實,還是我親眼所見,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我沒有想做的,真的,我那時已經打算放回去的。」
  「你以為我還會信你?」顧琛冷冷道:「這輩子,不可能。」
  看著對方又要離去,柳少言急著上前,失手打翻了桌上的玻璃杯,匡啷一聲,滿地碎屑,終於引來顧琛的回眸。
  柳少言望著地上碎片愣神,不知怎地抓起了地上的碎片,「我要怎麼做你才願意相信我?如果我死了呢?我死了你願意原諒我嗎?」
  顧琛聽著這話,仍然無動於衷,玻璃碎片深深嵌入掌心,溫熱的血液蜿蜒流淌而下,可柳少言卻仍像感受不到痛似的緊緊扼住。
  「少言,你在威脅我?」顧琛從鼻子哼出一聲冷笑,「如果你有勇氣,就不會對我說這些話。」
  聽到這話,柳少言抬在半空中的手徒然落下,想著的是,顧琛又要走了嗎?耳邊忽然響起一陣一陣的高頻音,刺耳無比,耳鳴過後迎來的是靜謐無聲,窗外熱鬧點點的家燈也一盞一盞的熄了,他的世界,只剩下寂靜和黑暗,在顧琛關上門前,顧琛那句「你沒有勇氣」不停迴盪在他的腦中,柳少言忽地喃喃道:「顧琛,我有。」
  抬手落下,一切都是那麼猝不及防,連他自己都有些迷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手腕鮮血噴濺,那扇門,沒有關上,急促的腳步聲朝他而來,顧琛留下來了。
  「原諒我。」彌留前,他不停的叨唸著這三個字。
  「你如果敢死了,我幾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他如預期般被救活,沒過多久,就被顧琛關到了精神病院日日監禁,幾年後,他被放了出來,又重複了當時的行為,只是這次他不再有那麼好的運氣。
  所以他回到了過去,然後來到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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