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色彩斑斕 8

作者: user19940218 (YTKJ)   2022-09-26 15:20:22
8.
我愛你。我愛你。
他數不清自己說了幾次,李赫賢坐在床邊,盯著窗外不知道說了幾次,直到室內的燈忽然
被「啪」地打開,他才意識到天色已經暗了。
他抬起頭,一邊的耳朵還貼著手機。室友進來的同時,他又說了一遍:「我愛你。」
電話的另一頭終於心滿意足了,李綠維向他致謝,然後道歉,因為他說他是王八蛋。李赫
賢微微詫異,但還是笑了出來。
我也愛你。嗯。電話另一頭說:掰掰。他回:嗯。
電話被掛斷,甚至來不及和陳知墨打個招呼。
「你的女孩?」室友笑了笑問。
室友是一個來自北歐的青年,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大,不過據說才大學剛畢業,實際上比外
表年輕很多。青年有著一頭燦亮亮的金髮,就連腋毛都是金色的,李赫賢曾告訴他,不只
是他的膚色,就連髮色在他的國家都很受歡迎。
青年名為伊薩克。伊薩克聳肩表示李赫賢的髮色,在他的國家也很受歡迎,就其原因都是
少見。
「女孩?不,不是。」李赫賢答。
「那是誰?」
「兄弟。親生兄弟。」
伊薩克挑眉,「噢。」
青年旅館時常瀰漫著若有似無的性曖昧,先不論這是混合性別的房間,同性之間也已經不
少見。李赫賢是少數在這裡住超過一個禮拜卻沒有進行任何性交流的人。他幾乎無動於衷
,奇妙的性曖昧在李赫賢身上沒有任何效果。
「剛剛那句話是什麼意思?」伊薩克問。
李赫賢倒也大方,他告訴伊薩克那是「我愛你」的意思。他又問:「這很奇怪嗎?」
「自然不會。」伊薩克的母語並不是英文,但說得流利,「這是你的兄弟。」
「『愛』在我的國家很少見。」
「什麼意思?」
李赫賢知道自己並不算太流暢的英文讓他誤會了,於是又解釋道:「我們很少說『愛』,
大多時候都是說『喜歡』。」
「為什麼?」
「因為『愛』太沉重了。」
「那是你的兄弟,這不算什麼吧?」
「人們時常對於我們過於親密的關係感到不解。」李赫賢慢悠悠地說,就像在說一件日常
瑣碎,「我愛他。我愛我的兄弟——我的弟弟。我非常愛他。這對有些人而言是背離軌道
的。人們總會本能似地性化一切,尤其是擁有『愛』的關係。」他突然問:「你聽過『猟
奇(りょうき,ryo u ki)』這個詞嗎?」
伊薩克搖頭。
「在中文有與眾不同的意思,不過被人廣為熟知的是在日文的次文化作品之中,多指有血
腥、驚悚、殘酷的劇情或者畫面描寫。」
伊薩克對於這個古怪的東方旅客充滿興趣,好奇心在李赫賢拿出手機、沒有起伏地朗讀維
基百科時也沒有流失多少,他只是安靜地等著李赫賢繼續說下去。
「當然,隨著發展,這個字也不僅限於血腥暴力。『與眾不同』的含意依然存在,可是大
多都是用於滿足人們的永無止盡的、扭曲的好奇心,是負面的意思。古怪得令人感到興奮
,就像過去的馬戲團裡的畸形秀。」
「例如?」
「例如,深愛彼此的孿生兄弟——不能沒有彼此,失去對方似乎就會一命嗚呼。這太少見
了。或許是一種偏執吧?人們不能理解,一輩子都不能。」
「我想我該說……我很抱歉?」
李赫賢笑了幾聲,嗓音響亮,在空中輕輕地撞了幾下。
「曾經有人問我:你想和你的兄弟上床嗎?」
伊薩克也笑了,「我的老天。」
確切地道,邱志榮說的是:你他媽難道想和你弟上床嗎?李赫賢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什麼,
錯就錯在邱志榮來招惹李綠維,這讓他沒有選擇。他不只是老師最喜歡的學生,也是同學
們最喜歡的「朋友」。他成績好,運動能力優秀,個性招來很多喜歡。相較之下邱志榮脾
氣差,每天到學校就是睡覺,心情不好更是對同學粗魯無禮,其中看李綠維最不爽。
他試了幾次,例如作業簿無故消失,沒帶書包,最後出現在垃圾場等等,可邱志榮對於老
師的處罰不痛不癢。有一次他在學校的角落找到抽菸的邱志榮,他平靜地要邱志榮停止。
「你是李綠維的保母嗎?」
「我同情你智商不夠無法理解。」他冷靜地道:「但我們是兄弟。」
邱志榮立刻暴跳如雷:你知道你們超噁的嗎?兄弟會搞成這樣?他譏諷:「你他媽難道想
和你弟上床嗎?」
那一瞬間,他恍然大悟,他與李綠維的關係是多麼古怪。兄弟可以說愛,但不能這樣愛,
不能只有彼此,這樣是不正常的。困惑的人們會轉而以自己的方式來理解,例如性化這對
關係。在常人眼裡,這樣反倒有了解釋。
李赫賢不認為伊薩克聽懂了,但伊薩克仍禮貌地道:「這是一種差異化,你和你的兄弟關
係不需要他人來定義。我希望你沒有因此感到挫敗。」
他笑著搖頭,這讓伊薩克也跟著露出迷惑的笑容。
「當他說出這句話時,你知道我的第一感受是什麼嗎?」
伊薩克從善如流,「是什麼呢?」
李赫賢的嘴唇蠕動了一下,上唇翹起,下巴無意識地抬高,好似傲視。
「優越感。」

李綠維的生活不能說完全步上軌道,但好歹從某種絕望和崩潰中慢慢恢復,幾個比較小的
專案也能面不改色地完成,加班更不是問題。即使PM一轉頭就把死線提了兩天、後端工程
師千保證萬保證一定前端的問題,他死命拚命地debug後發現問題果然來自後端,又或者
是老闆把後端工程師都誇了一遍獨獨忘了組內唯一前端工程師的他——李綠維也心如止水
,沒有一分一毫的怨念。
「這就是生活。」說完,他端起加了半杯牛奶和兩包糖的咖啡,裝模作樣地喝了一口,但
依然苦得翻白眼。
永皓目瞪口呆。
「你這個禮拜因為死線提前所以天天加班,然後同事雷了你一波,老闆對你的貢獻視若無
睹……這樣你還可以這麼平靜地喝……這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咖啡?」
「沒有什麼是不行的。」
「我要是你早就氣死了。」
李綠維依然一臉平靜:「李赫賢說他愛我。他是愛我的。我不會輕易地死掉。我會等他回
來。」
這次是永皓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往後倒去,恨不得就這樣暈過去。
「你要不要聽聽你在說什麼?」
「我不介意再重複一次——」
「你把句子裡面的『李赫賢』換成『男朋友』,才是那些經過我們,想偷聽卻又不敢停下
來的人想聽見的!」
永皓拔高音量的緣故,放慢腳步的人摸了摸鼻子,一臉不好意思地離開,戀戀不捨,可惜
臉皮不夠厚。
「我不在乎別人怎麼想。」李綠維堅定地說:「我們之間的獨特性凡人是不會懂的,我們
從出生……」
「好好好,停,停。我已經聽了一百遍。抱歉,我這個凡人是不會懂的。」
誰知道李綠維卻否定她:「不。」他嚴肅地說:「你和你雙胞胎姊姊也是一樣,這是無法
否認和拒絕的獨特。只是隨著長大,你們有意無意地妥協。」他盯著永皓因為想罵卻鯁住
的臉,「你們的世界被開了扇門,你們都走出去了,可那個世界還在。永遠都在。」
「恕我直言,」永皓皮笑肉不笑,「你們的世界似乎也開了扇門。」
李綠維裝做沒聽見,又啜了一口咖啡,意料之內地苦了整張臉。
「你們的世界也開了扇門。你的李赫賢跑出去啦!」
李綠維嘴角抽搐。
永皓斜眼,「世界永遠都會在。為什麼不看開點呢?」
「他會回來的。」
「……」
李綠維堅定地說:「李赫賢會回來,然後我們會關上那扇門。」
永皓:「……」
「他只是一時沒想清楚。」
永皓捂住臉,這都什麼八點檔正宮會說的話……
「也是。」她放下右手,只留左手撐著臉,聲音在掌心下有些不清:「現在最大的謎團是
為什麼李赫賢會突然出走。」
李綠維拒絕討論這個問題,再次鴕鳥心態地裝作沒聽見,繼續喝那加了太多奶和糖,已經
不像咖啡的咖啡。
「紅與綠的世界……是吧?」永皓轉而支著下顎,「李赫賢只是走出去了。你不也走出去
了嗎?」
李綠維露出飽受冒犯的表情,一連驚愕和嫌惡,只差沒來一句:How dare you?
「永皓,即使我們有從高中開始培養的友情,我也不得不針對這句話,以友情結束為威脅
來嚴正抗議!」
永皓這次眼珠子幾乎要翻到後腦杓,「李綠維,我們多年的友情就這麼不堪一擊?」
「沒有什麼可以贏過李赫賢!」
「就連你的鄰居也是嗎?」
李綠維原本還氣呼呼的,可永皓這句對他而言是天外飛來一筆,怒火一下子就被困惑取代

「這關陳知墨什麼事?」
永皓比他還要驚訝,「怎麼會不關他的事?」
李綠維更困惑了。
「怎麼會關他的事?」
他們兩個的對話就像鬼打牆一樣,直到李綠維注意到餐桌上的手機時間,他立刻心虛地把
半杯的咖啡推遠,拿餐巾紙擦了擦嘴角便準備起身。
永皓嘀咕:「還說沒有關係。」
「什麼?」
「呃,沒事。」
李綠維看了眼手機,「我要走了。」
「我知道。」永皓還在享用冷掉的抹茶拿鐵,沒有一絲動搖,只是揮了揮手,「這兩個月
的週末不都是這樣嗎?見色忘友。」往常的咖啡廳瞎聊行程被硬生生縮短一半!
「見什麼?」
「色啦。」
「什麼色?」
永皓斜眼看他,李綠維已經準備離席了,一丁點留戀都沒有,好像這成為了他新的生活常
規,永皓暗暗吃驚。
「陳知墨。」
「他?他不色。」
「你又知道他不色了?」
李綠維被永皓奇怪的發言搞得一楞一楞,「好吧。」他說,「或許是吧——我快來不及了
。先走了。」
「又是陳知墨?」
「嗯。晚餐時間快到了。」
永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吐嘈。李綠維週末晚餐時間被陳知墨自動預定,已經維持了有好一
陣子,當這成為一種日常時,她已經錯過了吐嘈的時機。
她注意到李綠維雖然頂著黑青的下眼皮,依然無法走出(短暫)失去雙胞胎哥哥的傷痛,
但好歹沒再繼續削瘦下去,而這顯然得歸功那位名字帶有黑色的鄰居。
「你們果然是在交往吧?」
李綠維晃了一下,低頭查看手機訊息,腦內自動將不該出現在他生命中的詞彙消音,只是
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後面帶著問號,但並不是真的想聽清。
永皓不甘心,伸長脖子,這次聲音大了些。
「你果然也喜歡他——」
「噗呃!」
已經轉過身的李綠維一個腳滑當場摔在平地上,服務生慌慌張張地跑過來,李綠維嘴裡直
說:沒事沒事。永皓吐舌,原本已經做好被李綠維亂掌攻擊的準備,在考慮拿起包包擋一
擋之前,她卻在李綠維狼狽地抬起頭時楞住。
「……李、李綠維……」
「才沒有!」李綠維大聲地說,還沒站穩就激動地揮舞雙手,差點又再摔一次。「你到底
在說什麼?」
可永皓卻只是瞠目結舌,「你、你……」
「請你停止這種造謠的行為,這是不實的指控!」
「李綠維……」
李綠維總算站了起來,不過背撐得很高,無意識地想把自己塞進自己的體內似地。這本該
讓瘦弱的他看起來更渺小,可他一直無意識地放大自己,這是他二十五年的人生第一次主
動將幻想的聚光燈拉到腦袋上,渾身不對勁。大學旁咖啡廳的週日下午很熱鬧,並沒有多
少人真的注意到這邊,李綠維卻交握手掌,在手背上留下淺淺的月牙的印痕。
「這不是真的。」他盯著永皓的眉心說:「永皓,你不能再說這種話了。以後都不行。」
「……李綠維。」
「你聽見我說的話了嗎?」
永皓呆呆地指著李綠維說,「你的臉……」
李綠維反設定地摸了臉頰一下,掌心熱熱的,他低頭去看,什麼也沒有。
「我的臉?」
「嗯。」永皓慢慢地放下手,「你的臉都紅了。」
李綠維「啊」了一聲,又再摸了臉頰一下,確定不只是掌心,臉、耳朵,甚至眼皮都熱得
幾乎發燙——他很快地便在意識到這點後遮住了半張臉,只剩一雙驚恐的眼睛。
「等等……」永皓失笑,「沒有人跟你說過這個可能性嗎?」
李綠維維持想要退後逃跑的姿態,身體僵硬,瞪著她沒有說話,正防備著她接下來要說的
話。
「先不論李赫賢,先不論你黑色的鄰居。」
「呃。」李綠維的表情好像在說:我不想聽。
可是永皓不理他,「你讓他進你入你的領域。租屋處,甚至是房間。」
「我走不動,是他拖著我進去的。」
「看,你讓他觸碰你!」
放下遮著臉的手,手背上的月牙印更明顯了,李綠維的眼神不停游移。腦袋極力想要運轉
,但卻無法成功,這讓他忘記還有逃跑這個選項。
「這是無法避免的行為和情況,這不是一個有效的論點。」
「重點不是結果,」永皓堅定地說,「重點是你的允許。你允許他!你!李綠維,你從不
讓人進入你的領域,你的世界。」
「我們的世界。」李綠維糾正她,「我和李赫賢的世界,我沒有讓任何人進來。即使他離
開我,拋下我,我也不會背叛他!」
「你確定嗎?世界只有一個嗎?不是『我們的世界』。『李綠維的領域』不存在嗎?」
李綠維微微發抖,好像永皓說了多麼傷天害理、有損陰德的話。
「怎麼會有這種事情?這不會發生。我喜歡上某個人一樣,這永遠不會發生。機率是零。

「沒有百分之百的事,自然也不會有百分之零的事。」
「我沒有允許他。我沒有喜歡他——」
「那你說說看啊!」永皓挑高眉毛,打斷的氣勢就如將鬼頭刀從高處極速落下一樣,李綠
維的脖子都暗暗地發痛。她道:「你現在的生活裡沒有了李赫賢,但陳知墨呢?他依然在
世界之外嗎?他現在在哪裡?」
永皓的聲音鏗鏘有力,李綠維彷彿被下咒一樣怔在原地。朝紅已經漸漸地退了,只剩下脖
頸的地方帶著粉紅。他就像是迷途的孩子,突然之間分不清自己所在的世界,連帶著方向
也模糊了。
永皓吐出一口氣,看著李綠維說著「沒有、沒有」,但腦袋卻矛盾地前後搖晃。
李綠維呆得太久了,為了不讓服務生前來關心,永皓讓李綠維坐回位置。
她看著對面挫敗的表情,從正氣凜然轉為絲絲的不安,正想要開口,李綠維卻終於開口,
她舌尖的話一下子又滑到喉中。
「即使如此,這件事也不會發生。」
「哈?」
永皓的額頭爆出了青筋,雙拳緊捏在桌上,這還比較吸引了服務生的注意。
「即使這是真的,也不會發生在陳知墨身上。」
「『即使這是真的』、『也不會發生』,你聽聽看這上下句有沒有邏輯。」
李綠維的手交握得幾乎扭在一起,(短暫)喪兄時期留長的指甲,在手背印上了一個又一
個痕跡,幾乎要摳掉自己的一層皮。
「即使是真的又如何?這不會發生。永皓,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真的很努力要解釋清楚,可是聽的人卻越來越糊塗。他說得認真,態度就像在說「地球
繞著太陽轉」這種常識一樣堅定不移。
「我聽不懂。我完全聽不懂!這是什麼薛丁格的理論嗎?」
聞言,李綠維竟然鄭重地點頭,「這是一個很好的比喻。」
「……」永皓質疑起多年的友情,一度思索放棄這段友誼能不能幫助她釐清李綠維想說的
話。
「這不是一個悖論,而是一個可以同時存在的東西。在敘述這個不可能會發生的事情之前
,請先定義『喜歡』是什麼。永皓,我也喜歡你啊!嗯,是的。就是這樣。」說完,李綠
維點了好幾次頭,非常佩服自己的模樣,交握的放鬆了些。他自言自語道:就是這樣。
永皓眼睛都快不知道怎麼眨了,抽筋似地抽搐,剛想放棄報警的服務生一下子又想叫救護
車了。
「李綠維。」
「嗯……嗯?」
「先不論你那些謬論……」
「這不是謬論。」
「……」永皓再度捏緊拳頭,遠方的服務生伸長了脖子,110跟119不停在腦中交替,手指
無法下定決心。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先不管你死不承認的的胡言亂語——」她狠狠一瞪
,李綠維因此噎了一下,把想反駁的話噎了回去。永皓問:「這是一件壞事嗎?」
「壞事?」
「你認為喜歡某個人一件壞事嗎?」
李綠維咬牙求饒:「這不重要。為什麼我們得討論這些?」
「因為李赫賢離開了。」
「他會回來的。」
「可此時此刻,他就是不在啊!」永皓說,「你難道以為你所謂的,呃,你們的世界,就
會就此只剩下你自己一人嗎?」
藉故游移到附近的服務生恍然大悟,原來是知心好友開導朋友戀情的劇情,呼,差點亂入
了。他安心地放下手機,踏著輕盈的腳步離去,試圖為故事的重要轉折留下一個安靜的空
間。
「你在說我背叛了李赫賢?我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不是!」永皓大叫,「你沒有邀請他,但是你允許他。你讓他佔據你的晚餐時間,你的
週末早晨,平日晚上,偶爾還有午餐時間,而這成為你的日常。你總說常規很重要,例如
每天早晨一大口的柳橙汁,否則一天無法開始。這些難道不也成為了一種常規嗎?」
李綠維呆住,永皓句句鏗鏘有力,邏輯順暢,舉例明確,他一時之間無法反駁。
「這是一件壞事嗎?」永皓又問了一次,「喜歡他這件事很糟嗎?」
一時沉默,過了好一會李綠維才開口。
「……不是這樣的。」他說,「人類雖然只有一顆心臟,但有一顆可以運行多項執行緒的
腦袋。可惜,我不一樣,我辦不到。李赫賢是我唯一能夠執行的程式。」
這次換永皓一楞。
說到這裡,李綠維反而冷靜下來了,嘴角不再緊繃,眉頭放鬆了,但垂下的樣子看起來很
憂傷。他和他的雙胞胎關係從嬰孩時期就是獨特的,這讓他的憂傷看起來十分稚嫩,二十
幾歲的成年人,卻露出了像是十歲孩子才會有的表情。
「這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一點也不重要。」李綠維解釋道,「單純地從作業系統來說,我
辦不到。李赫賢第一位,永遠都是。」可他還是有些不情願地承認:「這件事可以或許
存在,但不會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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