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 [魔道祖師]〔湛澄〕雲盡(一-三)by六出

作者: rita74153 (若然)   2022-01-23 12:57:28
今天藍湛生日貼一下湛澄文
【湛澄】雲盡(一)
作者前言
劇情的話,大概是血洗蓮花塢的時候只有那倆娃逃出來(嗯因為懶我設定阿姐也被……對
不起T_T),但魏無羨在去救江澄之前就被扔進了亂葬崗,所以本文是一個沒金丹的江澄
和一個帶著金丹修鬼道的魏無羨。
依然自始無wx,所有wx劇情都被我自行刪檔了T_T。
不知道叫不叫魔改原著,如果不小心寫出了原著中的文字,都歸墨香大大。
最後這完全是個胡編亂造的腦洞,沒啥邏輯,大家謹慎點開,隨時關掉就好。
拜謝拜謝。O(-人-)O
以下正文。
正午,烈日下的天空一片慘白。
一隻蒼蠅耐不住炙烤,抖著翅膀藏進江澄鼻樑下的一小塊陰影裡,悠閒地搓起了腿。
江澄睜著眼,鼻尖幾乎就要碰到對面的這張臉。
這張臉上,一隻殘破的眼球在眼眶邊搖搖欲墜。
一股腐敗的氣體從層層屍體間冒上來,在烏黑的血水裡翻起一個氣泡。
那眼球悄無聲息地滾落,擦著江澄鼻樑,濺起一滴粘稠的液體。
蒼蠅嗡的一聲飛走了。
江澄身後響起隱約的腳步聲。
「江公子,江公子!」
來人壓著嗓子,小心翼翼地靠近,輕輕拍了拍江澄肩膀。
「江公子!」
江澄一動不動。
「……江公子?」
來人聲音透出些疑惑,他扶住江澄肩膀,想將他的臉轉向自己。
惡臭不斷從江澄身下翻湧而出,來人不自覺地皺了皺鼻子。
「江公子?」
他伸手在江澄眼前晃了晃,遲疑道:「……江公子?是我啊,我是溫寧。」
江澄連睫毛都沒有扇動一下。
溫甯的臉有些發白,他怯怯地伸手,探了探江澄的鼻息。
半晌,他像是有些緊張,又伸手去探江澄的脈搏。
手指在江澄頸間搭了一會兒,溫甯長呼一口氣,轉身將他背了起來。
「江公子,這會兒他、他們都去休息了,我先帶你出去。」
溫甯把江澄背到密林中,扶他靠著樹坐好,回身打開了掛在身上的包袱。
「江公子,我……不能出來太久,這有身乾淨衣服,你、你一會兒換上。」
江澄極其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眼珠慢慢轉向溫寧的方向。
溫寧不自在地縮了一下,下意識避開了江澄視線。
「江……江公子,現在外面的人都以為你死了,但、但是……」
江澄的兩隻眼睛死死盯住溫寧嘴唇。
溫甯愈發不自在,他張了張嘴,像要說話,遲疑半天,卻只是咬住了下嘴唇。
咬了好一會兒,他鬆開嘴,嗓子裡剛擦出點兒聲音,又緊緊咬住了上嘴唇。
直咬到嘴唇發白,溫寧才好像終於下定決心,聲音卻低得幾乎令人難以分辨。
「但……但是魏公子在你的死、死訊傳出去之前,已經被抓住處、處……」
「……處死了。」
江澄的手從腿上滑落,砸進草叢。
「但、但、但是——」溫寧顯然有些慌神,兩手在自己懷中亂掏了一通,然後一把抓住江
澄的手,將一枚指環放進了他的手心。
「紫電給你。」
紫電隱隱閃過一絲微光,似乎認出了自己的主人。
江澄的手松松地垂著,溫寧剛一放手,紫電就險些滾落下去。
溫甯輕呼一聲,抓過紫電套上江澄食指。
「江公子,你戴著,你戴好……」
話音剛落,紫電就從江澄指間徑直滑落下來,埋進了亂草之中。
「啊!」溫寧叫出聲來,趕忙撥開草叢尋找。
江澄慢慢低頭,手指微曲。
紫電。
自己還沒用過。
……再沒機會用了。
溫寧找回紫電,手在江澄指間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它放回了江澄掌心。
「江公子,你的紫電。」
江澄喉結動了動,劇烈地咳嗽起來。
「江公子!」溫寧弓起身,順著江澄後背:「江公子,阿姐這假死藥雖救得你一命,但、
但畢竟傷身,你日後總得注意調理。」
江澄把紫電掐進掌心,直咳到乾嘔。
上天待他真是不薄。
既一心求死,便果然身入煉獄。
【湛澄】雲盡(二)
江家滅門半月後,岐山的太陽旗幾乎插遍了大半個仙門。
剩下的一小半裡,就算門生只是沒有及時向遇到的溫氏子弟行禮,也多半會被請進監察寮
,有去無回。
藍忘機站在蘭陵一個小鎮的巷子口,遲遲沒有邁步。
兄長失蹤已過月餘,至今杳無音訊。如今在這路口,藍忘機忽而生出一絲迷茫,不知該向
何處去。
正是用晚膳的時間,炊煙裹著飯香漸漸開始在街道間繚繞,隨風飄來些嘈雜的人聲,藍忘
機轉了轉頭。
不遠處似乎有間酒館。
含光君對酒館自是沒有興趣,但為了打探消息,他還是順著聲音尋到門前,正要推門,門
裡傳出一個陰沉沙啞的聲音。
「當然只有投到溫家才有出路。」
藍忘機皺起了眉。
那聲音繼續道:「仙門早晚都是溫家的,去得晚了,可就連個好地兒都沒有。」
藍忘機猛地推開門,門扇撞到牆面,哐當一聲響。
酒館裡的眼睛齊刷刷望過來。
藍忘機冷冷掃視一周,認出了幾位金家附屬的修士。
顯然認出他的人更多,一時無人作聲。
「剛剛的話,」藍忘機沉沉開口:「誰說的?」
修士們紛紛低頭。
溫家縱然可怕卻不在眼前,生了氣的含光君可也不是好惹的。
「我。」
那陰沉沙啞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藍忘機轉過視線,窗邊坐著的修士中只有一個男子揚著臉,一道駭人的傷疤從他左邊額頭
一直延伸到嘴角。
他用僅剩的右眼盯著藍忘機,面無表情。
「含光君有何見教?」
藍忘機又皺了皺眉。
「若人人都如你這般,豈非縱容溫氏胡作非為?!」
那人微微收了收下巴:「那按含光君的意思,應該如何?」
「討伐溫氏,責無旁貸!」
「責無旁貸?」那人嗤笑一聲,陰沉的聲音裡帶出幾分不屑:「含光君,溫氏燒了你們雲
深不知處,斷了你一條腿。」
他手指向藍忘機伸了伸,話音裡不屑更濃:「令兄還不知下落吧?」
「如此奇恥大辱,怎不見你姑蘇去討伐溫氏?」
「你……!」
藍忘機雙拳在袖中攥緊。
「哦,我忘了。」那人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藍家人也不全像二公子,總有些聰明
的,知道溫家不好惹。」
藍忘機氣得發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含光君,你這些大義凜然的話,在這兒說可是浪費。」那人不再看藍忘機,自顧自倒了
杯酒:「怕不如先回去和藍家諸位長輩說說。」
整個酒館似乎都被藍忘機散發的寒意凍住了。
店小二抱著桌腿躲在櫃檯下,一壇酒被他哆嗦得砸了下來,把近旁的人嚇得叫了一聲。
刀疤臉的男子卻像毫無所覺,抬了抬那只獨眼,朝藍忘機舉起了酒杯:「還不回家,要喝
幾杯?」
藍忘機盯著那只絲毫不帶怯意的眼睛,半晌,轉身走了出去。
縱然氣極,自己竟無話可說。
夜深了,藍忘機騎著馬,趕向下一個小鎮。
那男子的話一直在他腦中回蕩。
「如此奇恥大辱,怎不見你姑蘇去討伐溫氏?」
他沒有一刻不想去討伐溫氏。但如今溫家勢頭之盛,若不能合眾家之力,所謂的討伐便無
異於飛蛾撲火。
而眼下最重要的這個蘭陵金氏,偏偏家主是明哲保身的金光善,無論藍聶兩家如何勸說,
就是不肯鬆口。
所以他更加著急地想找兄長回來,希望他能打破現在的僵局。
只怕再不打,就真的晚了。
藍忘機打起精神,催馬前行。
夜幕之中,漸漸響起一陣雜亂的馬蹄聲,藍忘機剛剛勒住馬,就見前方一個黑影飛奔而來
。那是匹毛色很深的馬,像是受了驚嚇,不斷噴著響鼻。
馬背上有鞍具,卻沒有騎乘的人。
藍忘機斂眉望向那馬奔來的方向,閉目凝神,背上忘機琴彈出一聲輕響。
片刻,他睜開眼,縱馬飛奔起來。
路旁林中,果然有一隻妖獸。
可藍忘機沒想到的是,一旁和這妖獸對峙的,居然是那臉上有刀疤的男子。
剛剛他可沒察覺這裡還有修士。
那男子似乎並未注意到藍忘機的靠近,正全神貫注地盯著眼前這只妖獸。
這妖獸瞧著是條蛇的樣子,卻又生著四條腿,雖然生著四條腿,偏又還只是緊貼著地面爬
行,姿勢頗有些滑稽。
這種妖蛇在蘭陵地界也算不上稀奇,一般的修士都能應付。藍忘機壓住自己氣息,看這男
子想要做什麼。
妖蛇視力不好,吐著信子在空氣中判別著方向。
男子退到一棵樹旁,站住不動了。
妖蛇轉了轉頭,身後三條尾巴微微立起,頭向後一縮,然後貼著地面向那男子猛衝了過去

那男子依然站在原處,半步也沒有挪動。
藍忘機盯著妖蛇離男子越來越近,心念一動,忘機琴已拿在手上,錚的一聲,蛇首應聲而
落。
男子忽地轉過頭來,看清是藍忘機,動了動唇,卻沒有發出聲音。
藍忘機冷冷掃了他一眼,抬步向那妖蛇走去。
「你站那。」
男子的聲音依舊沙啞,卻好似不像傍晚時那麼陰沉。
藍忘機腳步頓了一下,繼續向前走。
「你站住!」
一截枯枝擦著地面從藍忘機身側甩過,空氣中響起尖銳的哨音,兩截短箭破空而來,深深
紮進泥裡。看位置,那妖蛇只要再往前沖一點兒,這兩截箭便正中其雙眼。
藍忘機停住腳步,轉過頭來。
那男子倒不再看他,只是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向那妖蛇走去。
「你做什麼?」
「做什麼?」男子在妖蛇的屍體前蹲下身,轉了轉匕首:「這東西的筋骨值好幾頓酒錢,
含光君不知麼?」
藍忘機移開視線。
果然只是個貪利之人。
他轉身要走,那男子突然又叫住了他:「你去哪?」
藍忘機冷冷道:「與你無關。」
男子哼了一聲:「當然與我無關。」
「不過,如果你是想找澤蕪君,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
藍忘機猛然轉身:「你什麼意思?!」
「緊張什麼?」男子瞟了藍忘機一眼:「我又沒說他死了。」
「溫氏眼中,跑了的都是亂黨。眼下仙門這情狀,令兄出得來麼?」
藍忘機沉默。
他不是沒想過這點,也想過兄長或許是刻意不與藍家聯絡。可如今除了繼續找,他不知自
己還能做什麼。
「我看含光君是把順序搞錯了。」男子剔著妖蛇皮肉,不緊不慢地道:「只要仙門豎得起
伐溫的大旗,令兄自然會回來。」
藍忘機仔細打量眼前這個男子。
「你究竟是何人?」
男子不抬頭,也沒回答,只繼續道:「含光君與其四處奔走,倒不如回姑蘇,讓藍老先生
再勸勸各位家主。」
藍忘機一皺眉:「金氏並無伐溫之意。」
「此一時,彼一時。」男子抓了把草葉擦了擦匕首,把剔好的筋骨裝進蛇皮袋扛在肩上,
又瞟了藍忘機一眼:「或許這次運氣好。」
走到路邊,他在藍忘機騎來的那匹馬旁站住,回身道:「含光君,我的馬嚇跑了,你這匹
給我用用。」
說完也不等藍忘機回答,甩手把蛇皮袋搭到馬背上,翻身就上了馬。
藍忘機微微斂眉,卻沒有阻止。
男子理理韁繩拽過馬頭,催馬要走,又突然停住。
「勸人的事情,含光君以後還是別做了。」
他看了看藍忘機,似乎歎了一聲。
「嘴太笨。」
【湛澄】雲盡(三)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金光善這次竟答應得特別痛快,還非常積極地在蘭陵豎起了伐溫的大
旗,名曰「射日」。
金藍聶三家合力,一些原本搖擺的小世家也漸漸站到反溫陣營之中。
沒過多久,藍曦臣果然回到了雲深,姑蘇士氣大振,連溫家也不敢掉以輕心,在姑蘇雲夢
交界的尋陽加派了不少弟子。
藍忘機潛入雲夢,準備入夜後去溫家的監察寮探探虛實。
誰知在路上就碰到了熟人。
哦不,熟馬。
一個面攤兒前拴著的,正是他在蘭陵時騎過,又被那男子騎走的那匹白馬。
藍忘機下意識向面攤兒裡望去,卻並沒見那刀疤臉的男子。
他鬼使神差地躲進路口,望著那匹馬,自己也不知自己在等什麼。
過了一會兒,面攤兒裡走出一位黑布衣衫的男子。他拍了拍馬脖子解開韁繩,牽著那馬走
向了與藍忘機藏身路口相反的方向。
藍忘機有些疑惑。
這人面容清秀,可既沒有刀疤,也不是獨眼。
他靜悄悄跟在後面,仔細觀察這男子一言一行。
他看起來只是在街上閒逛,隨意與路人和攤主聊著天,而且似乎對吃的格外感興趣。
但藍忘機卻越看越覺得熟悉。
直到這條長街逛完,又轉過一個路口,那黑衣男子翻身上馬,拽韁繩的動作讓藍忘機當下
緊追幾步攔到馬前,脫口問道——
「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那人瞪著突然出現的藍忘機,滿臉的不可思議。
「……這位公子,你說什麼?」
這聲音也有點啞,聽起來有些悶悶的。
藍忘機定定望著那雙閃著驚訝的眼睛,又問了一遍。
「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公子,你認錯人了吧?」
黑衣男子拍了拍額頭,拉住韁繩就想轉馬離開。
藍忘機袖中手指一勾,那馬嘶鳴了一聲,剛轉了一半的頭又甩了回來。
「哎!」黑衣男子用力拍了一下馬背,見馬沒反應,又急急對藍忘機道:「這馬是我在別
處買的,公子看上了送你便是,何必為難我。」
藍忘機還是望著那雙眼睛,淡淡道:「妖蛇的筋骨,買得到眼睛麼?」
黑衣男子挺了挺脊背正要開口,突然像想到了什麼,一皺眉飛身下馬,解開自己外袍就往
藍忘機身上罩。
藍忘機閃身躲開:「你做什麼?」
「含光君,你當這是什麼地方?」黑衣男子又把外袍罩過去:「生怕自己不夠顯眼麼?」
藍忘機沒有再躲:「你承認了。」
「承認什麼?」男子把自己的外袍給藍忘機裹好,拽了拽衣襟。
「你分明認識我。」
黑衣人一愣,才意識到自己剛剛叫了含光君名號。
「含光君大名鼎鼎,我認識又怎麼?」
藍忘機不說話,淺淡的雙眸直看進男子眼底。
黑衣男子歎了口氣:「罷了。」
他轉頭看了看那匹馬:「就因為這馬?」
藍忘機搖了搖頭。
「不是?」男子有些驚訝:「我還以為,世人只會記得刀疤和獨眼。」
「沒想到還是有含光君這般敏銳的,看來我還是不夠小心。」
他牽起馬,轉身對藍忘機道:「你跟我來。」
藍忘機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黑衣男子帶藍忘機進了一家客棧二樓的房間,回身伸出手:「衣服還我。」
藍忘機解下外袍,遞了過去。
男子把衣服搭在椅背上,自顧自喝起茶來。
藍忘機不知他是何意,站在原地沒有動。
那男子見他半天不動,奇怪道:「怎麼了?」
藍忘機目露不解。
男子的聲音有些無奈:「換衣服啊。」
藍忘機皺了皺眉,還是沒動。
「你不會……」那男子靠著椅背,試探著問道:「就這一套衣服?」
藍忘機點了點頭。
黑衣男子望瞭望天,起身開始翻自己的包袱。
一會兒,他歎了一聲,推開窗子望瞭望街面。
「今天買不到了。」他轉回身:「我這沒有合適的新衣服,你先穿我身上這件。」
說完他就低頭開始解衣帶。
藍忘機抬手制止:「不必。」
「怎麼,你晚上不出門?」男子手下不停:「還是含光君自認修為已出神入化,穿的再光
鮮也不會被發現?」
藍忘機略一遲疑:「你……那外袍給我就好。」
男子抬了抬眼。
「你得把裡面那件換下來。」他把解下的長衫遞給藍忘機,抓過椅背上的外袍隨意披在身
上。
藍忘機拿著長衫,依然沒動。
「又怎麼?」男子皺起眉:「含光君嫌我髒?」
藍忘機搖頭,手無意識地抓了抓衣服。
男子退了一步,上下打量藍忘機一番,慢慢抬手指了指自己鼻尖。
「你是要我……」他又指了指門外:「出去?」
藍忘機幅度極小地點了點頭。
男子又望瞭望天,轉頭就向外走。
「二公子,您慢慢換。」
不過,藍忘機剛把脫下的衣衫疊好,還沒拿起一旁的長衫,客房的門就砰的一聲被撞開,
那黑衣男子像陣颶風般沖到藍忘機身旁,一把搶過長衫,滿臉慌亂地在衣服裡亂摸,直到
掏出一個小小的黑色布袋,才長出一口氣,抖了抖長衫又將它放回榻邊,一言未發,扭頭
又出去了。
藍忘機愣了好半天。
等他終於換好,拉開房門,那黑衣男子正抱著手,面無表情地靠在門外,仿佛剛剛沖進去
的根本不是他。
他瞥了藍忘機一眼,抬手指了指自己額頭。
藍忘機下意識抬手,摸到了自己的雲紋抹額。
他垂下眼簾,退回了屋內。
那男子跟著進來,語氣有幾分揶揄:「二公子又有什麼講究?」
他關好門,問道:「這東西摘不得?」
藍忘機不語,手伸到發間,抹額卻遲遲沒有落下。
「算了。」黑衣男子歎了口氣,低頭從自己外袍上撕下一塊布條:「你擋一下得了。」
藍忘機接過布條,認真地把垂在腦後的抹額一點點捲進發間。
黑衣男子又抱起手,冷不丁問了一句:「你們要打尋陽?」
藍忘機的手猛地頓住。
倘若他們此時正在尋陽,男子這番猜測便再正常不過。可是,如今他們所在的鎮子叫高陵
,離尋陽可還頗有些距離。
藍忘機看向男子的眼神變得戒備。
「看什麼?」黑衣男子哼了一聲:「若我猜得不錯,藍家應該還有人去了蘭溪鎮。」
藍忘機身上又開始散發出寒意。
那男子倒毫不在意:「先打下兵力較弱的高陵和蘭溪,繞到溫氏後方,再與姑蘇的弟子配
合,集中力量圍攻兵力較強的尋陽。」
他輕輕抬眉:「這也不是什麼千古奇術,被猜到很奇怪麼?」
藍忘機冷冷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男子依舊沒回答。
「含光君今晚是想去溫氏那裡探個虛實吧?」他坐進椅子:「我這倒有些消息,含光君不
妨先聽聽。」
藍忘機滿眼戒備,站得筆直。
「高陵和蘭溪,兩地監察寮同級,溫氏派駐的弟子數是相同的,但論實力,此處卻要高於
蘭溪。」
「何以見得?」
此時各家兵力都不充裕,守備弟子的實力是最重要,卻也最難打探的消息。這男子輕飄飄
一句,藍忘機如何能信。
「含光君,你可知溫氏有個規矩,監察寮的弟子,禁食外食。」
藍忘機斂眉,這他倒是頭回聽說。
「想是溫若寒自知溫氏不甚得民心,怕遭人暗算,所以監察寮弟子的飲食都由岐山調配。
」男子啜了口茶:「弟子數雖相同,但運到這裡的餐食糧草,總比運去蘭溪的少很多。」
藍忘機一時沒想清這其中的聯繫。
那男子放下茶杯:「含光君,你們姑蘇的弟子,開始辟穀的有多少?」
藍忘機恍然。
仙門弟子,總要有一定修為之後方可辟谷修行。耗糧少,證明此處弟子中,辟穀的多。
不過——
「可辟穀之人,未必一定辟穀。」
男子笑了一聲:「含光君,這麼多監察寮,你以為溫家的糧食不要錢麼?」
「況且辟谷對修行大有益處,何必浪費機會?」
「高陵和蘭溪,一起打最好,而最好的時間,」男子豎起三根手指:「就是三日後。」
「為何?」
「算時間,岐山運糧的車馬該是四日後一早便到。那三日後高陵的儲備就最為空虛,儲備
不足而遭突襲,人心更亂,趁亂取之,不是正好。」
男子挑了挑眉:「高陵若破,運糧的車馬就算得了消息也來不及回撤,無需遠行又可截得
糧草,何樂而不為?」
「至於蘭溪,以姑蘇的實力,只要調派得當,倒應該不必費這些心思。」
「只是打下這兩地之後,必得急攻尋陽,以免反陷溫氏包圍之中。不知——」那男子抬起
眼:「藍氏子弟,可受得起這般奔波?」
藍忘機聲音冷冷:「我藍氏子弟如何,不勞你費心。」
男子點頭:「那是自然。」
藍忘機盯著那黑衣男子,半天沒有說話。
男子喝了兩口茶,笑道:「含光君,你是不是在想,既然我猜得到,那溫氏也很可能猜得
到?」
「這你倒不必擔心。」他看向藍忘機:「雲夢這裡——」
他話音一頓,又繼續道:「管事的是溫晁。」
「他大半的心思,都不在這兒。」
藍忘機袖中手指微曲,輕輕抿了抿唇。
一道淡藍色的結界倏然升起,將那黑衣男子圍在了屋中。
他猛地站起:「你幹什麼?!」
「溫晁的心思不在這裡,」藍忘機語調平淡:「你的心思,倒很在這裡。」
「含光君既不信我。」那男子的聲音又陰沉起來:「又打算如何?」
「不如何。」藍忘機望著那雙顯出些陰冷的眼眸:「只是確保這幾日,你不會隨意離開我
的視線。」
「含光君難道要與我共處一室?」男子嗤笑一聲:「剛剛又不知是哪位公子哥,換個衣服
都要趕人出去。」
藍忘機低了低頭。
「此一時,彼一時。」
他背好忘機琴,轉身準備出去。
「喂!」結界中的男子喊住他:「若你死了,誰來給我解結界?」
「放心。」藍忘機淡淡道:「若我死了,結界自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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