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系列我居然隔了超過兩年半才寫
愧對他們 囧
最近會開始慢慢填坑的
（要填的好多啊）
23明月下的隔閡
新月高掛在夜空，異次元事務所對面宿舍的307號房裡，巫雅綴和解亞朔正在盥洗準備睡
覺。
他們是同事也是室友，更是一對同性情侶。
「中秋快到了，你要回家對嗎？」解亞朔轉頭詢問忠犬男友，男友每年都會回去和家人團
圓。
「沒有耶，我下午剛收到爸媽的訊息，他們臨時決定要出國，叫我自己出去玩，我一忙就
忘了跟你說。」巫雅綴繼續把震動中的電動牙刷放回嘴裡。「學長你要回家對嗎？」
「對，今年會回家。」
解亞朔有時回家過節，有時留下來加班，今年則是休假。
「那我自己找事做，去娛樂室打打電動也行，反正翔宇一定早早就回家了。」蔣翔宇是他
的竹馬，也一起進異次元事務所工作，住在只有一牆之隔的308號房。巫雅綴以前和竹馬
住在一起，和學長交往後就拋棄蔣翔宇了。
「啊！」解亞朔驚叫一聲，只因巫雅綴說話時暫時拿出來的電動牙刷上的泡沫噴到他臉上
。
「學長對不起！」他伸出大手抹掉，看著男友嘴角流下的牙膏泡泡，不禁舔了舔嘴唇。
「呼……哈啊……等等！」
從忠犬變身成發情的公狗，也就是色狼的巫雅綴從身後抱住解亞朔，一雙大手已伸進睡衣
裡撫摸胸口的突起，舌頭舔著學長的後頸，鼻腔聞著頭髮的香氣。
「學長，要等什麼……這裡都這麼大了。」他的手順勢往下伸進內褲裡，輕輕撫過灼熱的
核心。
「啊！」解亞朔倒抽了一口氣，「套子……」
看著男友艷紅的耳根，巫雅綴在他脖子上輕咬了一口，從架子上拿了潤滑劑和保險套，轉
身發現對方已主動脫下睡衣，興奮地撲上去。
他的手隔著睡褲撫摸脹大的陰莖，解亞朔仰著頭喘氣，手一撥不慎打翻架上的盥洗用具。
看著在磁磚上因撞擊而啟動的電動牙刷，巫雅綴停下動作。
「學長，我們用這個看看好不好？」他撿起電動牙刷接上刷頭，本體震動個不停。
「你……你這個笨蛋！」他罵了男友，卻沒有推開對方。
見此，巫雅綴擠了牙膏在刷頭上面：「用牙膏潤滑看看……」，接著拿震動的刷頭輕輕接
觸男友的乳頭。
「啊啊！」解亞朔的反應看來不錯，他便繼續用牙刷挑逗，一邊拉下對方的睡褲，搓揉腫
脹的下體。
「這邊也用用看好嗎……」他以一雙無辜的眼睛盯著男友，解亞朔無法拒絕這樣的眼神，
只能看著他手持電動牙刷往下伸。
「唔！」接觸的感覺非常刺激，巫雅綴碰了一下就離開。
「學長？怎麼樣？可以嗎？」
「等等……」一股清涼的觸感從下身蔓延開來，解亞朔眉頭一皺：「好涼……太涼了！不
行！」
他連忙沖掉牙膏，無奈冰涼的感覺仍未消退，持續作用中。
「笨蛋！你就愛亂玩！」他搥打男友的頭，對方一臉無辜，像極了大型犬。
「對不起……學長，對不起……我馬上讓它變熱！」眼見男友的棒棒逐漸變軟，他馬上張
口含住。
「嗯啊！」清涼感仍在，周圍卻多了灼熱的包圍與吸吮感，多重感受進攻解亞朔的下身，
使他的小兄弟又變得生龍活虎。
巫雅綴同時倒了潤滑劑，手指輕鬆地滑進學長體內。
他一收縮，本能地夾住入侵物，又立刻放鬆，後壁隨著巫雅綴嘴上的動作不時微微縮緊放
開。
當他雙腿張得越來越開，呻吟聲越來越高亢，變成色狼的忠犬明白時機來臨，自己戴好套
子親自出征。
「啊！啊！啊！」
學弟衝刺的速度越快，學長就叫得越大聲。兩人十指交握，彼此分享唇瓣與心跳。
「學長！我一定……呼……會讓你幸福……」
「你這個……傻瓜！啊！」
沒說出口的話是「我已經夠幸福了」。
他倆的喘息聲越來越激烈，最後雙雙射精倒在磁磚上。
休息過後，簡單沖洗完，他們重新刷了一次牙。解亞朔瞪著巫雅綴的電動牙刷，忠犬則是
乖乖地刷自己的牙，不敢再造次。
隔天工作完，兩人拖著疲憊的身子在員工餐廳吃晚餐。
「哇！是烤肉串耶！我喜歡烤肉！」巫雅綴夾了一些烤肉還有蔬菜配飯。
「…………」男友看著他，彷彿思考什麼似的。
「學長，這邊有位置！」忠犬找到位置後招呼男友。
坐下後，解亞朔沒有馬上動筷子，反而拿起手機滑了幾下。
──真稀奇，學長居然會在吃飯的時候用手機……
男友平時會專心對待食物，只要食物在桌上，他就會全部吃完才拿出手機。要是在員工餐
廳，吃完就要立即回宿舍，他就會在回宿舍後才拿出手機。
和平時不同的解亞朔很罕見，巫雅綴也沒出聲詢問，只是邊吃著烤肉串邊盯著心愛的人。
「怎麼了？」解亞朔發現男友看著自己，不禁問道。
「沒有，很少看你在吃飯時用手機，有急事嗎？」
「沒什麼事，只是問一下問題。」
兩人吃著飯，忠犬照慣例分享今天查的案子，學長則默默聽他說。
未料，手機傳來收到訊息的通知聲時，解亞朔馬上拿起來看，專注力全部放在訊息上。
──嗚！學長不理我！
對方沒仔細聽他說話，這是第一次。
──學長該不會不愛我了！？他在跟誰傳訊息！？是男是女！？不行！我一定要揪出那個
狐狸精！
看著眉飛色舞的男友，他咬牙切齒，解亞朔忽然抬起頭說道：「對了，中秋連假……你要
不要跟我回家？我媽說可以。」
見學長雙頰微紅，巫雅綴訝異不已。
──原來學長是在問伯母這件事……我剛剛誤會學長了……還罵伯母是狐狸精！！我、我
怎麼這麼笨！
看學弟的表情一會兒氣憤一會兒驚訝，一下懊悔一下開心，解亞朔笑了：「到底要不要？
」
「要！我要！我要去！」
緊張兮兮的巫雅綴本想穿西裝打領帶，被學長說太誇張了，只好搭配對方穿了簡便的T恤
牛仔褲。原本想買一束玫瑰花送給解媽媽的他，在男友阻止下，改買了解媽媽喜歡的輕乳
酪蛋糕。解亞朔每次回家都會從城中買回去，這次則讓巫雅綴借花獻佛。
「學長，我、我會表現出稱職男友模樣的！」在公車上，他緊緊握住紙袋，誓死守護蛋糕
安全到達解家。
「抱歉，我還沒告訴家裡……你當個普通學弟就可以了。」
被打槍的大型犬彷彿垂下耳朵。「我、我知道了……」
──我跟學長交往得很順利，我不需要煩惱這些，學長一定會在最好的時機告訴爸媽的！
解亞朔知道男友內心正在上演什麼小劇場；開往郊區的公車上人少，他默默握住男友的大
手。
「學長……」對方感動地回握。
下了車走了十幾分鐘，解亞朔走進小巷裡的鎖店，店面充滿古樸的氣氛，令人懷舊了起來
。
「我回來了。」
他剛說完，一名把頭髮紮在腦後、穿著圍裙拿著鍋鏟的中年婦女便從裡面探出頭來：「你
回來啦！」
「這是我媽。」
「伯母您好！」巫雅綴立正站好，大氣都不敢喘。
「你就是亞朔的學弟吧，歡迎！歡迎！」她露出親切的笑容。
「這是他送的蛋糕，我先拿去冰。」解亞朔搶過男友手上的紙袋。
「好，謝謝，雅綴對嗎？」
「對！對！」聽見未來的丈母娘叫出自己的名字，大型犬臉上充滿欣喜，覺得自己被其他
人叫烏鴉嘴這個諧音外號一輩子也沒關係了。
「有什麼要幫忙的？」解亞朔拿著蛋糕走進廚房。
「不用了，差不多了，你陪雅綴。」母親推兒子出來。「好了我會叫你們。」
「嗯……先去放行李吧，我房間在這。」學長指著樓梯。
解亞朔房間乾乾淨淨，一張床、一張書桌、一個衣櫃、一個書櫃，物品收拾得很整齊，沒
有太多雜物。
放了行李，忠犬開始好奇地東張西望。
「學長，我可以拿出來看嗎？」他指著書櫃。
「嗯。」解亞朔隨口回應，發現男友拿出畢業紀念冊，皺了一下眉頭，但沒阻止他。
「哇！這時候的學長超可愛的！！這時候跟現在就很像了！」他依序從幼稚園、小學、國
中、高中、大學、研究所，全部看過一輪，還拿出手機打算拍照。
「你幹嘛？」房間的主人按住他的手。
「我想擁有所有時期的學長嘛！」
「笨蛋！」聽見男友這麼說，他臉上一紅，鬆開制止的手任他拍。
「我們明明讀同一所學校，為什麼進公司才認識……上天真是太過分了！」
「…………」解亞朔低下頭。
「學長？」見男友不作聲，巫雅綴抬頭看他。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們當時就認識了，會像現在這樣在一起嗎？或許我們曾在校園內擦
肩而過，但你身邊應該都有其他女孩吧……所以一定看不見我……」
解亞朔存在感很低，求學階段不要說老師，同學也一直忽略他的存在，每次分組都自己一
個，就算沒交作業或還沒上台報告也沒人發現。
走在路上一定要非常靠邊，過馬路也要相當留意，不然會被嬉笑玩鬧的孩子撞到，甚至被
單車機車汽車撞。
進了公司情況仍然差不多，不過一些感應力強的老師馬上能看到他的存在，他反而不太習
慣。
相處久了，一些同事才漸漸可以感受到他的存在，除了一個特例。
後輩巫雅綴絲毫沒有任何感應力，卻完全感受得到他的存在，還向他表白心意，願意當他
一輩子的忠狗，呵護他直到永遠。
就這樣，兩人開始交往。
「…………」巫雅綴無法反駁，只能默默抱住男友。
「對了，你晚上睡地板。」解亞朔忽然煞風景地冒出一句話。「在我家別想動手動腳。」
「……好吧。」他垂下眼角，頭上看不見的耳朵也跟著下垂。
沉重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解亞朔拍拍他的胸膛；他放開男友，往後退一步端正坐好。
「吃飯了。」初老男性的聲音傳進來。
「知道了。」
腳步聲逐漸遠離，他把男友拿出來的畢業紀念冊收回書櫃，拉起對方。「走吧。」
「伯父剛才出門嗎？」
「也沒有，沒客人的時候他都跑去旁邊的廟裡聊天，那邊可以看到家裡，有客人上門他就
會回來。」
走了兩步，他又回頭告誡學弟：「我爸如果說我們公司怎樣你不要多嘴，他不太能理解我
的工作內容。」
「咦……喔。」
桌上擺著一些解亞朔喜歡吃的菜，只要這些料理出現在員工餐廳，巫雅綴就會在男友盤子
裡看到這些菜餚。
「來來來，多吃點！」鄭華娟敦促兩人夾菜，解佐默默吃著飯。
「謝謝伯母！」
「你爸媽今年出國玩啊？怎麼沒帶你一起去？」
「他們臨時決定的，而且我有時候要上班，不一定每年都能休假，他們就沒把我算進去，
哈哈！」
他提到公司的事，母子兩人偷偷瞄了解佐一眼，見他沒反應才放下心。
看著巫雅綴開心用餐的模樣，鄭華娟笑道：「真的好像胡菲……」
「咦？」他沒料到學長以外的人會提到胡菲。
──不過伯母是學長的家人，這也難怪……
「亞朔說有個學弟很像胡菲，我還想說怎麼可能！人怎麼可能長得像狗！結果真的好像！
啊！我不是說長相，是感覺！」
「哈哈哈……」明白她不是在說自己長得跟狗一樣的巫雅綴笑了出來。
「孩子的爸，你說是不是？」
解佐默默點頭。
「對了，這裡有胡菲的照片，你看看！」她起身要拿照片。
「先吃飯。」男主人低聲提醒，女主人連忙坐回位置上。解佐身材高大，體型魁梧，他一
發言，威嚴充滿餐廳。
「對對，我真是太沒禮貌了！」她向兒子的學弟道歉。
「不會，伯母您別介意！」他急忙擺手。
接下來的用餐時間，沉默籠罩著四人，大家都乖乖吃飯，不發一語。
吃完飯解佐很快就消失不見，巫雅綴想幫忙洗碗，卻被女主人推回來。
「你們看電視就好！」
解亞朔想幫忙也被趕出廚房，要他好好陪客人。
──蘿蔔湯還可以，開陽白菜我自己應該做不出來，這種料理不練習好幾次是不會熟練的
，而且蝦米好像不太好消耗完……算了！我在其他方面滿足學長就好，呵呵！
大型犬在心裡盤算。
看巫雅綴眼睛盯著電視螢幕，心思卻不在上面，解亞朔想起剛才沒看成的照片，起身拿了
相簿給他。「哪，胡菲的照片。」
學弟欣喜接過。
看著男友從小到大都有胡菲陪伴的身影，他在心裡默默感謝對方。
──大家都感覺不到學長的存在感，他一定很寂寞……胡菲！謝謝你陪學長這麼久……我
就是繼任的人，會繼續陪著他，並連你也做不到的事一起努力！
翻閱著相簿，看著從黑白到彩色的老照片，巫雅綴不禁眼眶泛紅。
──我對你發誓，我絕對不會讓學長再感到寂寞！
一滴淚水滑落下來，解亞朔輕輕拭去。
「在想什麼？」
「我很感謝胡菲……」大型犬垂下眉毛。
明白男友話中涵義的他摸摸對方的頭。
廚房的水聲停下，鄭華娟從裡面喊道：「蛋糕吃得下嗎？」
「好！我要吃一點！」恢復活力的忠犬回覆。
解亞朔起身進廚房沖泡咖啡，接著和母親端了甜點出來。三人一邊看相簿，聽著她講兒子
和胡菲的往事。
「有一次他偷偷溜出去玩水，弄得全身濕，回家後還躲起來，害胡菲自己被罵……」
「哈哈，學長跟我說過！」他充滿愛憐地看著男友。
──那次好危險，幸好胡菲救了學長！
知道真相的巫雅綴沒多嘴。
「…………」解亞朔則無言吃著蛋糕。
「還有一次他去搗蜂窩，王先生氣得要死，把胡菲罵了一頓！」
「啊！這個我沒聽過！」忠犬一雙大眼睛盯著學長。
「因為王先生出來一看，只看到一隻狗，沒看到一個臭小鬼躲在旁邊……後來他就知道看
到狗就等於亞朔在旁邊，但還是只能對著狗罵。」
「哈哈，沒想到學長小時候這麼頑皮！」他捧著肚皮大笑。
「…………」解亞朔默默喝著咖啡。
看了難得一見的相片，聽了許多他不知道的事，吃了美味的蛋糕，喝了學長泡的咖啡，心
滿意足的巫雅綴拍拍肚皮。
「好飽！好好吃！謝謝伯母！」
「亞朔，你帶雅綴出去散散步吧。」她收拾東西拿進廚房，清洗完過沒多久，想必又要開
始準備晚餐。
「走吧。」解亞朔拍拍男友。
他們第一站來到斜對面的土地公廟，解佐坐在門口的樹下和廟公泡茶聊天，巫雅綴朝他倆
點個頭：「伯父好，您好。」見解亞朔逕自走進廟裡，他連忙跟上。
在小小的土地公廟拜了拜土地公和虎爺，解亞朔又自顧自地走出去。
「咦……伯父再見，再見！」巫雅綴向解佐和廟公道別，追著心愛的男人離開。
接著兩人來到老街入口一間老舊的雜貨店，店內充滿各種古早味零食和玩具，縈繞著純樸
的氣氛。
「吳奶奶！我回來了！」解亞朔忽然變得很有精神，一進店裡就朝裡面大喊。
「是亞朔嗎？」
裡面走出一位白髮皤皤的老太太，見她拄著拐杖行走不便，巫雅綴趕忙上前攙扶。
「這是我學弟。」
「好、好、乖孩子……亞朔也是乖孩子……」吳奶奶走到解亞朔面前，摸摸他的頭。「來
，請你吃餅乾，你最喜歡吃這個對不對？」她從塑膠桶裡拿出兩塊麥芽糖夾心餅。「學弟
也有。」
「謝謝奶奶！」見解亞朔馬上拆開包裝吃掉，忠犬也照做。
──看來吳奶奶是少數看得見學長的人之一……
烏鴉嘴心想。
吳奶奶笑得合不攏嘴。「你回來過中秋啊？嗯嗯，工作還順利嗎？乖孩子……」
解亞朔握著對方的手，說著最近發生的趣事。
待了一會兒，他買了兩包古早味零食，幫吳奶奶把把鈔票收好。
「我還要帶他去玩，先走了，奶奶再見！中秋快樂！」
巫雅綴知道學長偷偷多給了些錢，也沒說什麼，開朗地向對方道別，讓男友帶著自己逛老
街。
「這間店是賣紀念品的，旁邊是賣茶的，然後有冰店……要吃冰嗎？這家看起來舊舊的但
是很乾淨很衛生，我小時候就開了。」
「你喜歡吃嗎？」
「回來時都會買。」
「好，那我要吃！」
排了一下隊，在店裡吃了粉圓冰，休息片刻，兩人又隨意逛了幾間店；在擁擠的人潮裡怕
走失，巫雅綴牽著男友的手，對方也沒反抗。
「對了，大家都看不見你，你自己來買東西的時候怎麼辦？」學弟好奇問道。
「我手上拿著錢的時候，大家就都看得見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這就是『見錢眼開』嗎！」他樂不可支。
走著走著，來到老街盡頭，解亞朔帶他繞旁邊的小路回家，才不用再次穿越遊客眾多的街
道。
走沒幾步，有群辣妹從旁邊的停車場走出來，見了巫雅綴便簇擁上來。
「這位哥哥你好帥！」
「一個人嗎？」
「方便陪我們逛逛嗎？」
「我們請你吃冰好嗎？」
解亞朔往旁邊閃，想鬆開手，卻被抓得更緊。
「不好意思，我不方便。」他說完想走，她們仍不放棄。
「那可不可以跟我們交換聯絡方式？」
「你住哪裡？」
「是不是從新桃市來的？」
「你買什麼？有推薦的店嗎？」
巫雅綴微微嘆了口氣：「抱歉，我有男朋友了。」說完，他牽著男友快步往前。
「咦！？」
「呀啊！」
身後傳來惋惜的嘆氣與興奮的尖叫。
「可是他怎麼沒跟男朋友一起來逛？」
「該不會是騙我們的吧！？」
解亞朔引導他轉進小巷拐了兩個彎，總算甩開追上來的高跟鞋聲。
「學長……」大型犬眼神認真，想說些什麼。
「我知道。」解亞朔不會動物傳心術，卻知曉忠犬尚未說出口的話語，亦清楚對方的心意
。
他見四下無人，迅速在巫雅綴臉上親了一口，趁他還沒反應過來時抓住他的手往另一頭走
去。
再過一會兒就是落日時分，兩人來到堤防邊，待在陰涼處聊天，看著夕陽慢慢從天空中落
下。
「我要感謝我爸媽拋棄我出國玩，這樣我才能來這裡陪你……」
「傻瓜！」解亞朔低著頭，耳朵有點紅。
「這次收穫好多！除了看到好多照片，聽了你小時候的事，還知道你是在什麼環境長大的
……」
「老舊的小鎮，不像城市那麼先進，不過很有人情味……可是我……被排除在外。」因為
存在感相當薄弱，大多數人都對他視若無睹，只有少數人有辦法跟他互動。
巫雅綴緊緊抱住男友：「學長，從今以後有我在。」
「嗯。」
風微微轉涼，天空逐漸變成橘紅色，另一頭，尚未轉黑的夜空已浮現圓月的輪廓。
「對了……學長……」巫雅綴不知該不該問。
見他難得猶豫的模樣，解亞朔感覺到他要問什麼。「你說。」
「你跟伯父……感情不好嗎……」
兩人間幾乎沒有對話，沒有眼神交會。到土地公廟時，解亞朔完全沒打招呼，令他覺得奇
怪。
「他……感覺不到我的存在。」
「…………」忠犬已經猜到大概，當這句話從男友口中說出來，他還是震驚無比。
「很好笑吧，他連自己的兒子都看不到……」他把臉埋在大型犬胸口，聲音越來越小。
發現男友肩膀劇烈起伏，巫雅綴輕拍他的背安撫，任傍晚的涼風吹拂，直到他呼吸平穩下
來。
「你想要的父親是什麼形象？我……盡量滿足你！」
「咦？」解亞朔沒想到男友會說出這種話。
「我、我可以扮演父親和男朋友兩個角色！」
「你！？你想當我父親！？」表情古怪的他緩緩把臉湊進巫雅綴，並閉上雙眼。
「唔…………」笨狗光是忍著不親上去，就花了許多力氣。
男友忍住沒親上來，他睜開眼又加強攻擊力道：「爸爸，我想要零用錢！」
看見男友撒嬌的模樣，巫雅綴差點流出鼻血。「沒問題！我養你！！」
「笨死了你！」戳了戳笨狗的鼻子，他又把臉靠在男友胸膛：「我再想想有沒有你可以幫
忙的。」
互相擁抱的兩人看著美麗的夕陽落入地平線那一端，手牽手踏上歸途。
門口架起炭爐與烤肉架，食材也已堆在旁邊的桌上。看見兩人回來，鄭華娟開心揮手：「
餓了吧，把東西放好，來烤肉了！」
「好！」巫雅綴欣喜不已。
升火對年輕人來說不算太難，他們很快就在架上放了各種食材。巫雅綴細心幫肉片翻面，
刷上少許烤肉醬，確認都熟了，夾起來放盤子裡；解亞朔夾了兩片肉各放在吐司裡遞給旁
邊桌後的母親，女主人拿了一份給身邊的男主人。
──學長和伯父坐斜對面，雖然可以直接拿給他，但如果伯父看不見學長的話……好像還
是只能這樣……
見了這拐彎抹角的方式，巫雅綴覺得心疼，卻不知該如何幫忙。
解亞朔遞了盛好絲瓜的鋁盒給學弟，見了對方疼惜的眼神別過頭去。
「伯父，要吃蔬菜嗎？」主動出擊的忠犬拿起彩椒、香菇和櫛瓜的串烤，解佐點頭接過。
他心想，這樣學長就不必繞一大圈拿食物給父親了。
「你們同一所學校？」解佐詢問兒子的學弟。
「對！我和學長差三屆，我大學畢業就進公司了。」
「新桃大學是很好的大學…………」他看了一眼客人，說到這裡便停住，想了一會兒才繼
續說道：「你為什麼想去這間公司上班？」
「當初是覺得福利不錯，老大……我們代理社長人很好，公司同事也都高深莫測、很有實
力，加上這份工作可以幫助人，所以就決定了。」
解佐若有所思地咀嚼著烤蔬菜串，一吃完，忠犬又遞上剛烤好的明蝦。
兩個年輕人相對坐在烤肉架兩邊，長桌和烤肉架垂直擺放，解母和解父各坐一邊，巫雅綴
遞食物給解佐近又方便，鄭華娟和解亞朔也沒說什麼，邊吃邊聽著兩人交談。
「他都讀到碩士了，還去這種地方上班，你不覺得很浪費嗎？」
聽見解佐的話，巫雅綴看了解亞朔一眼，見對方臉色不太好看，連忙打圓場：「讀書也是
為了工作賺錢，過好的生活，我們公司福利好，跟讀書的目的沒抵觸啊……」
他對男友的父親陪笑臉。由於看起來確實非常像以前家裡養的黑狗，解佐愣了一下，只點
點頭，沒繼續說什麼。
「伯父，牛排烤好了！」大型犬繼續獻殷勤，對方接過盤子沉默地享用。
「你們不但是同事，還是室友對嗎？」女主人剝著茭白筍的殼，把白白胖胖的茭白筍放在
餐盤上遞給客人。
「對，我本來住學長隔壁的房間，後來有一次他右手受傷，代理社長要我照顧他，我就暫
時跟他同寢，住著住著也習慣了，就沒搬回原本的房間……」
「就是他骨折那次吧？」
「對！」
巫雅綴檢查雞腿是否已烤熟，話題的主角解亞朔默默把整隻魷魚剪成小塊分別放到大家的
盤子上。
「當時我擔心死了！不過心想他都這麼大了，應該會照顧自己……給你添麻煩了，真不好
意思！」
「不會！應該的！那段時間我、我也有很多很棒的收穫！！」最大的收穫就是近水樓台先
得月，抱得學長歸。
他們烤了許多鮮美食材大快朵頤，配上男主人泡的茶，邊賞月邊閒聊，直到再也吃不下。
「嗝！對不起！」巫雅綴不慎打了個飽嗝。
「呵呵呵，胡菲吃太飽的時候也會這樣呢！」鄭華娟笑著說道。
「伯母，月餅和柚子先收起來？」
「好，明天再吃吧。」
鄭華娟拿了沒動的柚子和月餅走向廚房，巫雅綴抱著一疊待洗的碗盤跟在她身後。
「香腸沒烤完，我拿去冰。」解亞朔把蛤蜊殼倒進垃圾袋。
收完垃圾，見父親在收泡茶用具，他一手端著裝滿沒吃完的食物的盤子，一手拿著裝了未
烹飪食材的袋子往廚房走去，卻被延長線絆了一下。
一隻強而有力的手拉住他，使他逃過摔個狗吃屎的命運。
「走路要看路。」
他沒想到伸出援手的人竟是自己的父親。
「…………謝謝。」目瞪口呆之餘，他不忘開口道謝。
學弟拿著抹布走出來，見他雙手拿著東西站在原地發呆問道：「學長，這些我拿進去，你
擦桌子好了？」
「不用……」他丟下這兩個字逕自往裡面走。
收拾完畢，解亞朔帶巫雅綴往另一個方向散步順便賞月。
「這是我的小學。」走到低矮的圍牆旁，他停下說道。
「喵～」一隻小橘貓從樹叢跳出來，走到兩人腳邊磨蹭。
「抱歉，我們沒有貓食……」
學弟尷尬地抓頭，學長則蹲下撫摸貓咪。「真可愛……」
看著男友的笑容，忠犬拿出手機，以滿月為背景拍了照片。
「這裡沒有便利商店，有賣貓食的地方也都關門了……沒東西給你吃……」解亞朔摸著貓
咪的下巴，貓咪發出舒服的呼嚕聲。
過了一會兒，一名婦人騎著腳踏車經過，小橘貓便拋下兩人追趕而去。
「大概是餵食的愛媽吧。」他起身帶男友往下走。
「啊！涼涼的好舒服！」看著天上的月亮，巫雅綴伸了個懶腰。
「外國的月亮應該也是這麼圓吧。」解亞朔想起男友的父母正在國外賞月。
「是啊！他們有空應該會傳照片給我……我也拍幾張傳給他們好了，包括剛才的烤肉照！
他們沒烤肉可以吃，哈哈！」
「不過應該有其他美食可以享用吧？」
「也對……」
他單手操縱手機，另一手自然牽起男友的手，對方也沒拒絕。
「對了，學長，你剛剛雙手拿滿東西，怎麼站在客廳發呆？發生什麼事了？」只要是跟男
友有關的事，忠犬都很敏銳。
「嗯……」
聽完他的敘述，巫雅綴瞪大雙眼：「會不會……伯父其實看得見你！？」
「這……不可能吧！？因為……他都不理我……」聽見學弟的猜測，他驚訝不已。
「可是下午去廟裡的時候，你也都沒理他……該不會你們誤會彼此很久了！？」
「怎麼可能……」解亞朔停下腳步，內心十分震驚，望著黑暗的夜空久久說不出話。
父親從小到大不曾正眼看過他，也很少跟他說話。兩人交談無礙，但次數極少，常常講沒
兩句就開始吵架，鬧得不歡而散。
「明天問問看吧……」學弟把手機塞進口袋，擔心地摸摸他的手臂。
「…………」他捏緊巫雅綴的手點頭。
走到解家門口，兩人鬆開牽著的手。鄭華娟正在洗澡，解佐不見蹤影。他們回到房間鋪好
巫雅綴要睡的墊被，輪流洗澡睡覺。
「今天很開心，學長，謝謝你邀我……」忠犬在男友額頭親了一口。「晚安。」
解亞朔抓住他的睡衣，緊緊抱著他：「乖狗狗，謝謝你陪我……」在對方親吻他臉頰之後
鬆開手，讓男友躺回地板。
看著窗外的夜色，聽著學弟的打呼聲，解亞朔思考著對方說的話。心想，要是父親一直看
得到他，這幾十年到底算什麼……
他翻了個身，過沒多久也沉沉睡去。
解亞朔買了家鄉的傳統小吃回來當早餐，配上前一晚沒吃完的蔬菜和肉，把學弟餵得飽飽
的。
「哇！我第一次吃到這樣的粿耶！有煎的還有炸的！配上好多料！還有蛋煎！」
「你吃這樣夠嗎？」解亞朔化身阿嬤，一直餵食男友。
「我超飽的！學長，我才來你家不到一天就吃了好幾餐，都變胖了，這樣叫我怎麼辦？」
巫雅綴揉揉吃撐的肚子。
「回去後多跑幾圈不就行了？」他默默收拾碗筷。
其實解亞朔一直覺得男友有點太瘦，就算再胖一點也不要緊，但他心裡被其他事情占據，
所以此時沒說出口。
一早起來就不見父親的身影，他想問母親關於學弟猜測的事，見她忙著做家事，他也不知
該如何開口，一拖就拖到中午。
四人默默吃著午餐，男主人拿酒出來配，也倒一杯給巫雅綴，兩人互敬喝了些。
吃得差不多時，解佐按下電視遙控器，螢幕傳來主播的聲音：『粟原市民宅發生大火，出
動大批消防車，火勢延燒了一個半小時，總算成功撲滅，幸運的是無人死亡……』接著是
記者的現場報導。
「還好只受了一點皮肉傷……」鄭華娟停下夾菜的筷子嘆道。
「妳之前還說，以後可能可以在電視上看到兒子……妳看看他現在在幹嘛！」一向沉默的
男主人開始對太太發完牢騷，朝巫雅綴說道：「你知道嗎，他讀新聞系讀到研究所，竟然
跟我說要繼承家裡的鎖店！腦子到底哪裡有問題！」
現場氣氛瞬間降到冰點，忠犬沒空擦去臉上的冷汗，趕著幫忙說話：「學、學長一定有自
己的想法！他在公司運用這些技巧幫了很多……啊嗚！」
他話還沒說完，大腿在桌下被緊緊擰住。
『我爸如果說我們公司怎樣你不要多嘴，他不太能理解我的工作內容。』
想起前一天男友的告誡，他驚覺自己說錯話。
──是關於公司的事都不能說嗎！？
大型犬閉嘴時解佐又接下去說：「讀了這麼多書還不做正常的工作！到底有什麼用！？」
「你夠了沒！？什麼叫正常的工作！？能幫助人的不就是好工作嗎！？」
解亞朔拍桌大喊，父親額頭浮現青筋，站起身正想說些什麼，卻雙眼一閉往後一倒，幸虧
巫雅綴眼尖扶住他。
「伯父！伯父！你怎麼了！」
「唉，又喝醉了……」鄭華娟連忙過來攙扶，讓他躺在老舊的沙發上。
女主人關了電視，沙發上傳來打呼聲，三人互看一眼，默默坐下繼續把飯吃完。
他倆幫忙收拾餐桌後，鄭華娟拿了一堆食物出來要他們帶回去吃，兩人打包完向她道別便
踏上歸途。
「不好意思，讓你捲入我們的家務事……我下次會把酒收好！」女主人對客人充滿歉意。
「不會不會，謝謝伯母的招待！也幫我謝謝伯父！」後面這句話巫雅綴講得比較小聲。
「有空再來玩！」鄭華娟站在門口揮手。
「好！」
「再見。」解亞朔簡短向母親道別。
一路上巫雅綴不敢說什麼，上了公車解亞朔將頭靠在他肩上準備睡覺：「到了叫我。」
「嗯。」忠犬握緊男友的手，調整自己的姿勢，讓他睡得更舒服。
公車一路奔馳，看著窗外的景色，巫雅綴在內心整理自己的思緒。
──早上伯父不在，學長一直想問伯母，可是問不出口……
男友的一切他都看在眼裡。
──中午伯父回來吃飯，看他的眼神，應該打算吃飽再問……沒想到發生這樣的事……
感到惋惜的他皺眉。
──是說伯父跟學長一樣，酒量不是很好……果然是親生的……不過學長長得跟伯母很像
。
他撥開男友的瀏海，看著他的睡臉露出愛憐的笑容。
──學長下次不知何時回家，這件事大概要拖到下次才能解決了吧……
巫雅綴暗自下了決定。
──我可以幫什麼忙呢……
公車一個顛簸，解亞朔的頭往另一個方向倒，他把男友的頭輕輕扶過來靠在自己肩上，認
真思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