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魔道祖師】〔羨澄〕野鬼(10-12)by川山

作者: rita74153 (若然)   2021-09-07 16:56:19
10.追思
魏嬰比緩慢前行的眾鬼更快地抵達了離開的地方。一路上惡鬼像是祈禱一樣,喊一聲「復
仇啊!」,眾鬼便騷動歡呼起來;又一聲「安息吧!」,傳來的皆是歎息之聲。魏嬰聽的
毛骨悚然。然而更讓他魂飛魄散的,是他回到原點,只看見藍忘機,在照顧被打傷的魏無
羨。
藍忘機轉頭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魏嬰,淡淡道,他走了。
魏嬰瞪大了雙眼,黑瞳劇烈地顫抖,他咬牙切齒道,你們為什麼不看住他!
藍忘機冷聲道,是你自己不看好他,阿嬰被他打傷了。
並補上一句,還拿走了陳情。
魏嬰聽聞,眼前白光一閃。
陳情喚他去了!
半躺著的魏無羨睜開眼,愈過藍忘機,只見魏嬰幾乎要癱倒在地。
他輕聲道:抱歉。
連魏無羨都不攔江澄,魏嬰吼道,你!就眼睜睜看著他走!
我攔不住他。魏無羨無奈道。
魏無羨你真是個混蛋!魏嬰朝他叫駡道,下一秒,他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他喊,那是江
澄啊!那個人是江澄!他抬頭惡狠狠地瞪著魏無羨,這裡是亂葬崗,他靈力有損,你竟然
讓他離開你的視線!
魏嬰還是高估了魏無羨,江澄,他根本就不在乎!在他跌下亂葬崗那天,爬出來的魏無羨
已經不是他魏嬰本人了。
藍忘機道,魏嬰被他打傷了。
魏嬰道,他打你,你就抱著他讓他打!
魏無羨愕然,魏嬰對魏無羨怒道,你就是鑽進別人殼子裡無情無義的鬼!
話音尚落,一把長劍直沖他而來,避塵出鞘!
魏嬰手中騰起一團鬼氣,直朝藍忘機甩去。
魏無羨見兩人一言不合打起來,江澄也是一言不合就打起來,不知該說什麼才好。被江澄
一掌擊胸,又一口氣憋著,幾欲吐血。喊道,你發什麼瘋!江澄走了,要找便去找!
魏嬰冷笑,他不在我自然瘋。他若有閃失,我讓你們兩個償命!
藍忘機一劍逼近魏嬰,避塵卻在距對方半寸之時生生卡住,藍忘機回抽,竟然抽不動!劍
下鬼氣橫生,如手似爪,將避塵控的牢。
藍忘機盯著魏嬰的眼睛,見他眸色微微發紅。低聲吼道,你究竟是何人!
魏嬰一勾嘴角,一字一字道,「魏、無、羨!」
他話音將落,另一掌劈了一道鬼氣,直朝魏無羨而去!
魏嬰高聲道,問我是誰,你不妨問問他是誰!
藍忘機鬆開避塵,撤身攔回魏無羨身前,琴音破空,振開魏嬰鬼氣。藍忘機怎能由得他信
口胡說,攬住魏無羨道,你是哪兒來的孤魂野鬼。
魏嬰大笑三聲,厲聲道,孤魂野鬼!
笑罷,又道,萬鬼吞噬還容得了你魂魄安好,你倒看清楚究竟誰才是孤魂野鬼!
他森然一笑,諷刺道,我知道自己怎麼回來的,你最好弄弄清楚你是怎麼來的。
他這般瘋狂模樣,和不夜天藍忘機所見,沒什麼區別。
魏無羨……
藍忘機道,阿嬰已與你們無關。
結果魏嬰要笑瘋當場,道,是,你是死了,你恩怨兩清,你問過我同意沒有!你問過江澄
同意沒有?
藍忘機脫口而出:阿嬰金丹都給他了,你還要怎樣!
魏嬰喝道,那也是我給他的!
兩人目光膠著,似又要纏鬥。忽聞山上百鬼窸窣而來,魏嬰眸色暗了暗,凜然側視藍魏二
人。江澄不知下落,他不敢繼續耽擱,毫無頭緒地沖上山跑去了。
他根本不知道,江澄會去哪裡。
魏嬰極速地狂奔著。可到處都沒有江澄的影子。他只能朝著鬼氣最為彌漫的地方跑。希望
那裡不要聚集了太多鬼魂。
最終只見幾隻惡鬼原地打轉,魏嬰也嗅到了江澄身上的荷花氣息,但是絲毫不見人影!
然後魏嬰看到地面上土壤被跪壓的印記。
江澄!
魏嬰單手化氣,震碎了幾隻遊蕩的惡鬼,撲在地面上勘查起來。
魏嬰不敢細想,卻必須細想種種可能。一想到江澄在這裡被鬼分食了,他抱著頭啊啊大叫
起來。
叫完,腦子冷靜了些許,他腰間銀鈴異響不斷。這樣躁亂地響著,響的也是他自己的心。
江澄拿了鬼笛,鬼笛會帶他去哪。
魏嬰心下一凜,抬頭往上看去。
最有可能的地方,是他曾經的身死之處。
魏嬰拼命地朝那亂石高聳之處奔去了。
江澄不知自己現在在何處,卻知道,現在藏在魏嬰的記憶裡,記憶這段是蓮花塢剛覆滅之
時。
江澄掙脫不開,只能看著魏嬰的記憶在眼前一幕幕重現。
看他忙前忙後,看身著陽炎烈焰袍的少年同樣馬不停歇。看他們上了馬車上了船,抱著昏
迷不醒的自己說著安慰的話。
江澄只覺視線逐漸模糊,他抬手一摸,一臉的水,他藏匿的軀體便把眼睛壓在了江澄的肩
上,在破損的紫衣上留下兩個深色的濕痕。
畫面一轉,是他朝少年時的自己揮手道別,然後江澄蒙上雙眼,隻身走上夷陵山。
他借著魏嬰的目光看自己變成了一個小小的紫色的點,消失在山林的密障裡。而後轉身走
向另一條通往山頂的小路。
正如溫寧在祠堂所述,魏嬰遇上溫家姐弟。女子問他,你可想好了。
江澄沒想到自己竟然要親身經歷一番剖丹送丹的過程,是老天有眼,覺得他也欠魏嬰的,
便讓他看個徹底。
無論江澄在魏嬰記憶裡如何抵觸,也要看著魏嬰坦然道,嗯。
女子眼神閃爍,似有感慨。他轉頭便見自己手執竹竿敲敲打打地上來了。
女子與他對視一眼,走上前去,開口道,你是何人。
他看著自己乖乖地回答著女子的問題,壓抑著期冀的嗓音,一字一句盡是魏嬰牢牢的囑咐
,傻的讓江澄想上去狠狠打他。
可魏嬰笑了,目光平和柔軟,他的視線被魏嬰牢牢牽在自己身上。然後靠近他,輕輕接過
被女子麻醉的自己。
江澄便再一次體會到了金丹離體之痛,年輕的自己躺在一旁,蒙著眼,無知無覺。魏嬰的
痛楚從意識不斷地傳來,疼的他眼前白光陣陣。那女子甚至都不忍繼續了。
只聽魏嬰厲聲到,別管我,再來!一句話出口,登時汗如雨下。
江澄隨著魏嬰的記憶感知,幾番差點昏過去,又強吊著意識,硬是熬過了這一截。他耳中
嗡鳴不止,女子的一聲「完成了」也空洞,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他尚未平復喘息,問道,他如何了。
女子答,他很好。
他幾乎用盡所有力氣才抬頭看了一眼江澄,見他呼吸平穩,便一頭倒回了榻上,陷入沉眠

江澄隨著魏嬰醒來時,外面已是深夜,桌頭的燭火悠悠。
溫寧坐在一旁,見他醒了,親切地喊了聲魏公子。然後端出溫著的藥,囑咐他喝下。
他問,江澄怎樣了。
溫寧道,還沒醒。
他又問,他吃藥了嗎。
溫寧答,剛才喂過了,魏公子,您先把您的喝了吧。
魏嬰喝完了湯藥,對溫甯謝過,讓他去休息,自己這坐在江澄榻邊。
江澄看著自己的臉,他呼吸平穩面色如常,眼睛上依然蒙著布,魏嬰的手指就落在上面,
指尖輕輕地觸碰。
江澄看不見魏嬰的臉,卻知道,躺在這裡的自己,只怕臉色要比此刻的魏嬰好的太多。
金丹是多麼金貴的東西,更何況是天資聰穎的魏嬰的金丹。
江澄努力地想從這具身體裡找出點不甘和不舍的情緒,卻只覺得魏嬰內心平靜的讓他不安

江澄在他的記憶裡怔怔地看著,看魏嬰的手指落下,捧起江澄半邊臉頰。
魏嬰低低地笑著,說,好啦。
魏嬰這樣看著他,一夜沒合眼,好像怕他醒來又跑了似的。
清晨溫家姐弟送來湯藥和水,魏嬰托著碗沿一口一口地喂他。他看著自己在懷裡沉沉睡著
,無覺無痛。
魏嬰一碗藥喂盡,手指輕輕擦了擦江澄嘴邊的痕跡,放下藥碗,卻依然抱著江澄。
溫寧又端著藥進來,看著兩人的目光不禁露出幾分同情,說,公子別擔心,他不會死的。
魏嬰當然知道他不會死。
女子緊跟其後,責備道,別光顧著喂他,你自己的也要記著喝!
江澄只感覺魏嬰在虛弱地敷衍地笑。
那女子說,他活該。
魏嬰道,是我沒護好他。
女子又說,他做錯的事,要你給他收屍?兄弟又如何,天下沒這樣的道理。
江澄聽的心裡一顫。
或許魏嬰做的犧牲外人都看不下去,江澄只能聽她繼續道,他不回去,你就不必遭這罪,
也不用傷痕累累的東躲西藏。
魏嬰沉默,江澄覺得魏嬰怕是想解釋,就當自己還江家的。
金丹一切,一刀兩斷。
魏嬰伸手接過溫寧遞來的碗,低頭,只見褐色藥汁上倒映著他的半張面孔,果然憔悴,但
他黑色瞳孔卻亮的可怕。
女子已經轉身到門口,魏嬰的聲音突然從身後響起。
魏嬰說,我離開還沒半柱香,沒受傷也比他有力氣,居然追不上他。
女子聽聞,頓足,微微睜大了眼。
魏嬰摸著江澄的臉龐,江澄一瞬間感覺到胸腔裡傳來徹骨的疼痛。
魏嬰說,雖然我們經常吵,但是我說什麼,他一直都很聽我的。
女子似乎還在等他繼續解釋。魏嬰已經把下巴靠在江澄肩上,閉上了眼睛,像是很累了,
不再多言一句。
11.認主
魏嬰照顧了他兩日,身體已恢復大半,不宜在此久留。房外天光大亮,天氣異常的好,透
過山林,碧藍的天空竟沒有一絲浮雲。魏嬰深吸了兩口氣,轉身回房,坐在榻邊,摸摸江
澄的額頭,低下頭,在他耳邊輕聲說,我要走啦。
嘴上這麼說著,手卻停不下來,一下一下摸著他的頭髮。
魏嬰不言,就這樣摸他。江澄的視線隨著魏嬰的,在他臉上反復地刻著,彷彿怎麼看都看
不夠。
魏嬰彷彿是有預感似的。
江澄的心鈍鈍疼了起來。
魏嬰最終還是停了下來,他頭貼著江澄的靠了一會兒,然後慢慢站了起來。江澄想,這是
要走了吧。魏嬰卻湊了過去,彎下腰,輕輕吻了吻江澄的眉心。
下一刻,江澄的魂識隨著魏嬰的軀體一同被拋下亂葬崗。
他睜大的眼中映下峭壁上笑容扭曲的溫晁。
江澄在那呼嘯的疾風中才明白,那是他與魏嬰見的最後一面。
魏嬰摔下去時,慘叫聲響徹山谷。
亂葬崗吃人,是一張填不滿的巨口。看著活生生的人氣兒下來了,沉寂的山都沸騰了,萬
鬼叫囂著爭前恐後地撲上。
魏嬰實實在在地摔在了亂葬崗的山頭上,後背碰觸到地面時,只覺得腰背被貫斷,四肢盡
碎,熱血在身下橫流。
周身的惡鬼頓時更興奮了,嗷嗷怒號著撲上來分食。那鬼頭就在自己眼前貪婪地舔著他的
腦漿,噁心的他幾乎要吐出來。
魏嬰的脖子在落地時已被震裂,他頭也轉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鬼舔乾淨自己頭顱下
的混著白液的鮮血。
然後一口咬在自己的臉上,生生扯下一塊皮。
鬼叼著魏嬰的臉皮吃的吱吱嘎嘎,興奮的臉都皺成一團,魏嬰還未死,只怕自己的臉已可
見骨,頓時恐懼在骨髓裡沸騰。
他不怕死,死的好看難看也無甚區別。他只是此刻知道,他護不住江澄了,他守不住江楓
眠和虞夫人的囑託了。
再也沒人來救自己。
江澄到客棧了嗎?他找不到自己會等幾天?他上亂葬崗會需要五天嗎!
溫狗還沒殺啊!
魏嬰在心裡嘶喊著,他承諾自己要死也是變成厲鬼。臨死前拼命想著江家,想著江澄,想
著溫晁得意的笑,只求怨氣在死時達到頂峰。
魏嬰看著一隻鬼咬著滿嘴的腸子亂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已經被開膛破肚。渾身都疼便
不知道哪裡在疼。
魏嬰死死盯著那嚼著自己內臟的鬼,用力把它的臉勾劃成溫晁的臉。
那張臉被一道黑影劈開,那鬼連個尖叫都沒發出來,軀體已然被打成兩半。
魏嬰從鬼劈開的兩斷截面裡看到一雙黑靴,朝自己走來。
黑靴的主人亦是一襲黑衣,他開口朝自己喊道:「師兄……」
魏嬰已是雙目染血,依稀可見這人一身文人打扮,面相卻是意外的刻薄,他剛才還驚喜溫
柔的目光,在看見魏嬰的時候消失殆盡。最終傲慢地挑了一下眉。
那些個鬼看見這白衣人,比看見血淋淋魏嬰還高興,血都不舔了,一個一個朝白衣人撲了
上去。
那人袖中抽出一截漆黑長笛,在唇邊吹了一調,眾鬼紛紛被擊倒在側。他隨即畫地為牢,
將他和魏嬰與惡鬼隔絕開來。
那人打量著魏嬰,眼中盡是算計之色,魏嬰心想他都這樣了,沒金丹沒好皮,隨他取捨。
惡鬼在圈外嗥叫,那人看了一會兒,朝魏嬰行了一禮,道,「在下陳情。」
魏嬰手碎在地上,舉不起來,一張口便咳出一大口血。道,雲夢江氏,魏無羨。
自稱陳情的黑衣人忽然笑了,說有意思,江氏,魏氏。然後他收了笑,問,在下想問問這
位道友,可否見過在下師兄。
魏嬰道,不認識。
陳情皺眉,眼中有了一絲狠意,但隨即又笑了起來,說,道友何必裝模作樣。
魏嬰又吐了一口血,說我都這樣了,騙你做甚。
陳情席地而坐,一副要和魏嬰好好談心的模樣。
陳情道,在下的師兄,名為白行,一襲白衣風度翩翩,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他一說就
笑,彷彿眼中不是這個面孔都被咬碎的魏嬰,而是個俊秀少年郎。陳情繼續道,他手持一
把黑色長劍,呼,可禦千屍,喝,可殺萬鬼。
陳情看著他,目光突然陰寒起來,說,你身上有那把劍的氣息,哪怕你變成灰,我也認得
出來。
此時此境的魏嬰難得認真地想了想。是屠戮玄武時的那把陰魂不散的劍!
陳情看魏嬰神色,知道對方記起來了,還沒來得及高興,頓時表情在聽完魏嬰回答後垮了
下去。魏嬰說,不好意思,我只見過那把劍,而且那劍都要變成廢鐵了。
陳情眸色暗了暗,喃喃道,死透了嗎……
魏嬰呼了一口氣。他已經呼吸不暢,估計肺也被吃的不完全了。要不是脖子斷了不能轉過
去,他可不想看陳情在這裡一副悲春傷秋的模樣。他這副模樣更值得難過不是嗎!魏嬰想
還是趕緊死了,化了厲鬼,啃了溫晁。江澄還在等他,他肯定不會在意自己什麼樣子的!
肯定激動地抱著自己哭!
魏嬰盤算的正好,就準備眼一閉腿一蹬。感覺的身體沉重,魂魄飄飄然就要出來了,突然
就被死死壓在軀體裡無法脫身。
陳情把腰間笛子橫在唇邊吹了一個短促的音,魏嬰頓時覺得身上彷彿多了個千斤鼎。
陳情笑道,別急著去死,在下看你根骨清奇,是萬里挑一的鬼道奇才。
他笑容愈發深,眼睛卻是冷的:不如和我做個交易。
江澄不知自己走了多遠,他在魏嬰的記憶裡,根本無法掙脫。如今他身體如一具行屍走肉
,茫然在亂葬崗走著。他手中陳情依舊散發著淡淡紅光,在漆黑的夜裡猶如一盞紅燈籠。
路邊野鬼皆是竊竊私語,竟沒一個敢上前。有膽子大的略微靠近,陳情便一橫指,那鬼便
喝退了去——與其說是江澄抬起的陳情,不如說是陳情帶動了江澄的手臂,因為他始終雙
眼直勾勾地看著前方。
江澄愈走離亂葬崗愈遠,漸漸去了亂葬崗下的一片山林之中,此處皆是沙化的土地,上面
生長著燒死的黑木,一個個張牙舞爪的模樣彷彿訴說著當年的可怖。江澄愈往深走,視野
突然開闊起來,周遭得樹木彷彿也經歷過狂風襲擊,橫七豎八倒在四周。
這裡的地面猶如一面光滑的鏡子,上面覆蓋著薄薄的灰塵,江澄走上去,一踏,便是一個
淺淺腳印。
這裡曾施放過一個火咒,高溫把大地融化,冷卻後凝成一個巨大的鏡子。
江澄走在其上,橫起陳情,目光無神地放在唇邊,籲,籲——吹出來的盡是沙啞之聲。
他吹了許久,笛聲連個音調也沒有,卻引得一白影在不遠處閃現。江澄恍若未見,繼續吹
奏著。那人本是不想理會江澄的,轉身卻詫異發現對方一身紫衣,並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
。便緩步靠近,見他雙眼無神,表情卻疼痛扭曲。
白衣人不禁歎氣,作孽啊。
魏嬰躺在地上,陳情輕而易舉地控制了自己的魂魄,心中已是明瞭。
陳情慢慢開口道,魏兄,我知道你大仇未了,怎麼能心甘情願的就死了。
魏嬰不答。陳情道,我有一法,可讓你軀體完好如初,大仇可報,執念可了。
魏嬰道,請問閣下,此法可是歪門邪道?
陳情哈哈大笑,朗聲道,正是!
魏嬰翻了個白眼,問,你直說吧,什麼代價。
陳情收了笑,正了正神色,道,你看見這些惡鬼了嗎?魏嬰目光瞥向陣外,只見那些個惡
鬼在陣外窸窸窣窣,對著陳情背影一副垂涎模樣,根本不看地上血肉飄香的魏嬰。
魏嬰了然,陳情此人,正是造就亂葬崗吃人鬼山的罪魁禍首!陳情只怕要拿自己做替死鬼
了!
果不其然,陳情道,我可讓你獲得驅鬼之力,天下鬼魂走屍,任你驅趕,到時候別說一個
仇家,哪怕血洗九州都不在話下。
魏嬰道,條件呢?
陳情舉起手中黑笛,道,陳情認你為主,萬鬼自然聽你調遣。
魏嬰冷冷道,說,我說的不是這個。
他看向陳情身後叫囂的鬼,說,如果陳情笛認我為主,我是不是要代你去死。
像是應證魏嬰所想,陳情畫下的陣法果然不穩,幾隻厲鬼撕開口子直撲陳情而上,死死地
咬著它們能咬的地方,陳情一喝,震開幾隻鬼,重新畫地。
他再坐回來時,身上撕裂的口子已騰出屢屢白煙。
只怕這軀殼也是化形,魂魄還要遭受惡鬼日日攻擊。
陳情需要把詛咒轉移到自己身上,讓自己引開萬鬼,才能專心修復自己破碎的殘魂。
陳情知道,魏嬰不好欺瞞,換了副苦口婆心的樣子,道,魏兄,你橫豎都是個死,與其變
成個孤魂野鬼,倒不如拿了我這通天本事,了了心願,豈不更好。
魏嬰不得不承認,他現在這副模樣,陳情的提議是最適合他的,雖然最後必然落個被萬鬼
吞噬的下場。只是時間早晚。
魏嬰問他,掉下來的人那麼多,你為什麼不選別人。
陳情道,因為你碰過那把劍。
魏嬰沉默,陳情不禁有些急切,說,你剛才將死之時,內心有記掛之人,你要是死了,他
要多傷心!你呢,現在死了,怎麼保護他!
魏嬰無奈道,你能不能不要窺探別人的想法。
但陳情說的沒錯。他不能在江澄最難的時候離開他,江澄找不到他,一定會瘋!如若能換
三年陪伴,似乎也是賺了。
他的眼神慢慢黯淡下去,陳情就笑,一副很懂的樣子,已勝券在握。
他別無選擇。他要回去找江澄,回去蓮花塢。他答應過江澄,會一輩子陪著他。
魏嬰道,陳情認我為主後,我怎知這些鬼不會馬上吞了我?
陳情道,你有軀體,和我不一樣,跑了便是。
魏嬰道,何時反噬?
陳情道,鬼笛認主,自會帶你回來。
魏嬰道,如何認主?
陳情道,以汝情義。
魏嬰想了想,道,好。
陳情把笛子貼在唇上,吻了一吻。稍停,遞給魏無羨,道,
鬼笛歸你了。
隨即一聲長笛破空,震開了亂葬崗。
如若有先知,魏嬰覺得自己還不如當初死了。他換了三年,可想想那三年,做的事情,哪
有一丁點對得起江澄的。
他棄江澄棄的沒半點猶豫。江澄在他耳邊重複說著江家,父母,師姐,唯獨不說他自己。
魏嬰還覺得,這與自己有什麼關係。
他早該清楚,自己換了一身鬼力,獻出的是什麼。
江澄從此在他眼中,形同路人。
他有什麼事,江澄總想著陪著他,而魏嬰只想著推開他。
如今報應來了,江澄出事了,還是他親手放開了他。
他早該明白,兩人不能分開,分開了,命運就會先要一個人的命,然後要另外一個人的命

他的心早已不再跳動,如今卻在胸腔裡轟轟隆隆,彷彿下一秒就會炸開。
魏嬰禦不了劍,靠兩條腿拼命的跑。
就像十七年前他往蓮花塢的方向,拼命的跑。
他腰間的銀鈴自始至終發出低微的輕響。
心亂如麻。
愈找不見,愈是絕望。
如果他一開始就死在亂葬崗就好了。
如果江澄十三年前不留下他就好了。
如果江澄足夠恨他,狠心一點,不要收下陳情,就好了……
魏嬰大口喘著氣。如此,江澄便不會有此一劫。
這是他帶給他的,帶給他的劫!
他本可以做無憂無慮父母疼愛的雲夢公子,卻有他魏嬰奪父愛,又帶江澄經歷生死別離家
破人亡,帶他看朋友相行漸遠、兄弟反目。如今,又是他親手把他推入鬼口!
魏嬰站在高峭之上,寒風吹的他黑衣獵獵。
如果一開始就沒有他魏嬰,就好了。
他隨走抓過一片身側飄飛的葉子,雙指將其壓在唇邊,只聞一聲淒厲刺耳的哨聲從他口中
傳來。
魏嬰喝道,陳情!滾出來!
吼聲驚動了幾隻漆黑的大鳥,撲騰著翅膀劃過天空。
回答他的只有耳邊呼嘯的風聲。
魏嬰表情愈發的陰狠,他縱身一躍,投入萬丈深淵。風吹的他衣袂紛飛,他雙指夾葉,雙
唇一啟一銜,又是一聲厲呼,連綿不絕,響徹山谷。
12.
藍忘機在山這側,隱隱聽見一淒厲哨聲。他正要攜魏無羨離去,便又聽見一聲。這一聲未
落,只聞伴隨著亂葬崗山體隆隆,竟扯的滿山惡鬼,鋪天蓋地,如黑煙滾滾,皆朝哨聲而
去!
是魏嬰!藍忘機甚覺不妙,突然懷裡的身體一軟,魏無羨直接暈死過去了。然後一抹影子
在魏無羨身體周圍一晃,與他的外殼疊成了重影。
藍忘機大驚:靈魂出竅!
是那魏嬰的哨聲把魏無羨的魂抽出來了!
藍忘機不敢帶魏無羨前去,靠近魏嬰只怕吸引力更強。當即畫地為牢,釘下避塵劍,形成
一個牢不可破的籠。
又來了!又是一聲急促而淒厲的哨聲,已經昏迷的魏無羨突然睜開了眼睛,那眼神讓藍忘
機大驚失色。
為了向他證明他沒有看錯似的,魏無羨睜開無神的雙眼,口中喃喃道一個名字。
「江澄……」
藍忘機橫琴一奏,十指幾乎要把琴弦勒出血來,固魂一曲彈了三遍,錚錚琴音硬是把魏無
羨的魂壓進了軀殼裡。確保魏無羨無虞,藍忘機立即攜琴朝魏嬰而去。
魏嬰幾聲吹奏已振的手指發麻,但他已經在意不到了。他目光森冷,終於看到一個修長身
影黑暗裡信步而來,臉上掛著淡淡微笑。
你可出來了。魏嬰冷著臉道。
那人拱了拱手,又是一笑,道,魏兄,久違了。他一展長袖,又道,多年不見,你看我這
軀體修的如何?
魏嬰單刀直入,「鬼笛認了新主,何解?」
陳情笑眯眯地「哦」了一聲,在魏嬰刀削他的目光中裝模作樣地思索一番,苦笑道,無解

話音未落,一道黑影迎面劈來,竟是魏嬰用鬼氣化形的刀,照著自己腦袋就要往下劈。
陳情堪堪一躲,誰知那鬼氣甚重,一刀下去竟未散形,刀首一轉,又橫劈而來!
陳情翻身一躲,魏嬰又憑空化出幾枚月牙彎刀,挾著黑氣嗖嗖地朝陳情劈去。陳情周旋片
刻,那彎刀看著只有手臂長短,刀風卻凌厲,兩周不到已把陳情衣衫割裂,裂口散發出淡
淡的白煙。
陳情知魏嬰動了殺念,便調動氣力,周身忽然鬼氣暴漲,幾枚攻向他要害的彎刀碰上壁障
,一個個彈飛出去,然後轉身一掌擊碎要取他人頭的巨刃。
魏嬰冷笑,你說無解,其實萬事都可解,只要拿你祭鬼就可以了,陳情,死來!
藍忘機又聞的山谷傳來一聲淒厲的哨聲,頓時山體隆隆,彷彿喚醒了沉睡的巨獸,從亂葬
崗下方聳起了脊背。
他避塵劍留在魏嬰身邊,只能靠徒步,一路飛奔,突然腳下一晃。藍忘機迅速躍上空中,
腳踏枯枝。低頭望去,只見漆黑的大地像是裂出了無數縫隙,飄蕩出的黑煙朝上空聚積,
哀怨聲起。
藍忘機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些黑煙逐漸凝成實體,如雨後春筍一樣密密麻麻地佇立,一眼望
去是看不到邊的黑影攢動。亂葬崗是一鏟子下去就是一具屍首的野山,埋葬於此的冤魂被
魏嬰的哨聲喚醒,它們像是木訥的傀儡一樣,本是原地不知所措地打轉。忽然,又是一聲
破空而來,冤魂受到召喚,朝魏嬰所在的方向抬起了頭,裂開的嘴巴吐出火焰,頓時漆黑
的亂葬崗如點了萬千燭火,從一個點迅速地擴散開來,到達藍忘機處,整個山體都染成了
詭異的綠色。
眾冤魂抬頭哀嚎,如軍隊出發前的號角,死寂來臨,隊伍已是朝魏嬰那邊去了。
藍忘機覺得自己犯了個嚴重的錯誤,他不該把魏無羨一個人留在那裡。如此強烈的號召,
驅動了整個亂葬崗的魂魄,他給魏無羨畫下的陣,不見得能支撐多久。藍忘機一咬牙,又
迅速往回飛奔。到達時,果然視線所及之處已經不見了金色陣法,取而代之的是摩肩接踵
行進的鬼魂,根本什麼都看不見。
他只能用力撥動著琴弦,將身邊的鬼魂盡數擊退,留下一個巨大的空缺,漫無目的地尋找
著魏無羨的身影。他想像到魏無羨死沉沉地躺在地上,任萬鬼踩踏,就憤怒的要發瘋。
他最終也找到了這樣的魏無羨,避塵也落在一旁。慶倖的是,萬鬼對昏過去的魏無羨並不
感興趣。但藍忘機撿起他,發現魏無羨,雖有呼吸,卻已經是一具空殼了。
藍忘機雙目失神地朝萬鬼朝拜的方向望去,只見鬼火燃燒之上,陰雲破出一角,露出猩紅
的天空和灰色的天光。在它之下,巨石高危聳,簇擁著一具身體。他衣袂翻飛,黑髮披散
,似乎感受到自己的目光,慢慢地朝自己轉過頭來。
是一雙鮮紅的似要滴血的雙目,鑲嵌在白膚之上,他嘴角一勾,然而對自己只是冷漠的一
瞥,然後手中憑空化出一道黑色巨刃,朝下方狠厲劈去。
白衣人上下打量了江澄一番,伸出手,在江澄額上輕點了一下,只見江澄手中陳情光芒一
閃,繼而漸漸暗淡。江澄目光也漸漸恢復清明,他膝下卻一軟,白衣人欲伸手接,江澄身
體卻直直穿過他的,撲通一下跪倒在地。
他渾身脫力,連陳情都被甩的滾落在一旁。
江澄現在滿腦子都是魏嬰,而他現在想做的,也只有找魏嬰。
他不知道自己在夢裡困了多久,為什麼醒來也不見魏嬰蹤影。陳情摔在地上得聲音實在響
,江澄爬了兩步趕緊把它拿回來,又緊緊攥在手裡。
十三年前,被萬鬼吞噬的魏嬰,最後也是陳情掉在地上,江澄跪在地上愣了好久,才把它
拾了回來。
江澄慢慢起身,這才發現身後站著一個白衣人。那人未言,江澄已經知曉,這是他陷入他
人記憶裡,遞他陳情的白衣人。
江澄朝他施了一禮,那人也抬起手朝他一禮。
江澄道:「在下雲夢江晚吟。」
他面容溫和,開口也平平淡淡,道:「在下白行。」
他看了一眼江澄手中陳情,又深深行了一禮,道,罪過罪過。
江澄往四周看了看,問道,您可知這是哪裡,如何回亂葬崗。
白行略一沉默,朝江澄伸出手,說,閣下如果信得過我,就不要回亂葬崗了,鬼笛救的了
你一時,卻幫不了你一世。
江澄怔怔地看了一眼陳情。
白行道:「鬼笛認你為主,你必遭萬鬼吞噬,但鬼笛卻帶你來找我了。」
白行頓了一頓,道:「鬼笛上的魂魄,對你很好。」
江澄一驚,微微張開了嘴。看江澄還是怔怔的,白行詫異道:「你不知道你留了個魂在陳
情上嗎?」
白行伸手觸碰陳情,閉上眼,又倏然睜開,片刻間已知曉鬼笛上易主前的來龍去脈。白行
對江澄說:「那殘魂的原主,本是要祭鬼的,但你執念太深,留下了他將死之時的一縷魂
魄。」
「將死……」江澄喃喃道,「將死……」
白行感慨道:「你供養陳情笛甚好,那魂魄修的完整,所以他脫離而去,現在或許……」
白行沒有說出去,因為他看見江澄一雙眼在黑夜裡黑的發亮,那雙眼睛裡既悲又喜。
所以,十三年,他一直都在,從未沒有離開過。
從空中落下的刀刃發出鬼哭狼嚎般的叫響,分不清是劈開的氣流聲響,還是怨魂的尖叫。
陳情神色一凜,正欲施展身法躲過,地面突然伸出幾隻骨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腳腕。陳情
再抬頭,只能伸出雙手,化出屏障,接住魏嬰一擊。
碰撞帶來的巨大戰慄從手掌直達腳下。陳情腳下土壤被震的一松,加上骨手的拖拽,陳情
雙腿登時陷地三尺。
陳情咬著牙,惡狠狠地瞪著眼前的魏嬰。魏嬰的臉近在咫尺,嘴角勾著,眼睛卻冷如冰窟
。兩人目光膠著,魏嬰嗓音三分笑意七分殺意,道:「你想怎麼死。」
他說著,刀鋒一轉,朝陳情腰部砍去。陳情腳下踩力,身體旋轉,騰空而起。魏嬰劈了個
空,背對著陳情又吹了一哨,於是兩人腳下又有數十隻死屍爬了出來,疊羅漢一樣朝空中
的陳情抓去。
陳情冷笑道:「有區別嗎?」
魏嬰道:「召惡鬼吞噬你,我日後再尋辦法救你,如此你還有的機會。」
陳情登時哈哈大笑,罵道:「惡鬼吞噬就是灰飛煙滅!你這個後生都能哄騙你祖師爺了!
」陳情一腳踢飛伸手而來的乾屍,繼續對魏嬰道:「十三年前你就該老老實實死在這裡,
你言而無信,背信棄義,如今種種,是你活該!」
魏嬰目光森然,腳下一踏,朝陳情撲去,又是要劈。
誰知陳情忽然從袖中抽出一把黑色長劍,劍尖輕挑,直對魏嬰鬼氣化作的巨刃。兩刃接觸
之時,魏嬰突然手中虛浮,他手中的鬼氣,竟然在碰到這把劍的刹那,嚇退一般,統統縮
了回去。
陳情悠然落地,手撫長劍,他垂下眼睛,目光突然變得柔和,再抬起,已是對魏嬰滿臉嘲
諷。
如果有魏嬰驅不動的鬼,那就是陰虎符驅動的鬼。
陳情將手中長劍輕輕揮動,果然,本直沖陳情攻擊的死屍惡鬼,突然調轉方向,朝魏嬰襲
來!
陳情好整以暇地看魏嬰被圍得的團團轉,對魏嬰說,「真是要謝謝你當年毀掉半塊陰虎符
,我才重獲此劍。」然後摸著劍笑道:「師兄還是向著我的。」
魏嬰側身躲過乾屍一爪,沖陳情道:「嫉妒的連師兄都能殺的人,沒資格用他的東西。」
陳情怒道:「你說什麼?」
魏嬰一腳踹穿乾屍的臉,正忙的團團轉,抽出空對陳情道:「你師兄寧可被自己殺過的死
人啃的屍骨無存,也不要變成凶屍留在你身邊。」他看著陳情的臉愈來愈扭曲,笑道,「
你心心念念和他相見,卻不知,他見到你,估計都要噁心死了!」
陳情的手死死握著長劍,卻不知自己一手握在刀刃上已經被割開皮膚,絲絲白煙從他的掌
中飄出。陳情咬牙切齒道:「他敢!他敢不見我!」
魏嬰瞥了他一眼,無可奈何地笑了一下,無視被他激得暴怒的陳情,繼續專心打鬼。魏嬰
掐斷乾屍的脖子,已經覺得身後黑影覆蓋而來。陳情手橫長劍,就要奪他頭顱!
魏嬰迅速蹲下,身體旋轉,頭顱後仰,躲過陳情一劍。然後立即起身,沖陳情刻薄的臉皮
上狠狠揍了一拳。
陳情大怒,翻手一甩劍身,魏嬰手臂來不及收回,只能眼睜睜看著陳情一劍削斷。
他半隻胳膊飛出去,斷口噴發出鮮紅血液。魏嬰後退幾步,捏住自己的胳膊。
陳情若有所思地看著魏嬰鮮血橫流的斷臂,看著看著,忽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因為魏
嬰即使吸收了魏無羨的生魂,一時間身體雖然有血有肉,但裡面盡是枯肉白骨。
陳情狂笑道,「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看你人模人樣的,還不是個行屍走肉!」
魏嬰捂著胳膊慢慢直起身,嘴角一扯,問道,「好笑嗎?」
魏嬰倏然一笑,「江澄修我魂築我身!」言罷,臉上寫滿了自豪,拔高聲音吼道:
「你有嗎!」
陳情聽聞,慘白的臉都扭曲了:「你找死!」
陳情對著魏嬰又劈又刺,但劍法實在不敢恭維。鬼道祖師爺以劍禦屍,陳情活著的時候就
遠不如師兄白行,只會一根短笛呼聲控鬼。如今拿了白行的劍,哪裡有半點白行戰場驅屍
滅敵數萬的氣魄。
魏嬰打不過也躲得過,遛的陳情滿地亂跑。心裡卻知,陳情砍自己不可怕,可怕的是,他
適才召來的萬千冤魂,已經朝這邊來了!到時候必然會被陳情所控。
他可真是……魏嬰苦笑,給自己造了個墳墓啊。
可他不在乎。魏嬰一躍而起,他衣衫被風吹的獵獵直響,腰間銀鈴也隨著他的動作叮噹作
響。
魏嬰微微闔目,顰眉,眼睫都在劇烈地戰慄。
江澄……
他到底怎麼樣了!
魏嬰抓過空中飛過的殘葉,壓在唇下,驅動了渾身的鬼力吹響。陳情震驚地看著魏嬰的臉
裂出道道痕跡,如瓷瓶將碎一般。刹那間,彷若天崩地裂一般,本來安靜前行的冤魂突然
躁動起來,連綠色火光都更加閃爍而明亮,登時整個亂葬崗如野火燒山。靜了片刻,突然
爆發出興奮的歡呼,成群結隊朝魏嬰所在的方向撲去了。
他用盡全身鬼力朝萬鬼下達了最後的命令。
江澄,我把它們都喚來了,你可不要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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