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的心跳】
※K→耀，單箭頭。姜耀漢還小，不懂愛情（？？？
※作者耀漢教徒，對姜判的描寫可能帶濾鏡，閱讀注意
　　「過來。」那個人朝他勾了勾手指。
　　分明是來自最信賴的人的召喚，K卻一步也沒有動彈，只有手掌緊緊握住了拳，掌心
滲著汗水。
　　那個人疑惑似的偏頭看他，接著笑了出來。
　　淡漠的、漫不經心的笑。
　　「你怕我？」
　　K不喜歡他的法官這樣笑。
　　於是他快步的走到那個人身邊，拘謹的俯首，輕聲喊，「法官。」
　　姜耀漢坐在沙發上，朝身前的親信伸出手，寬大的睡袍衣袖從手腕一路滑落，堆在他
手肘的彎曲處。
　　那節裸露的手臂，在昏黃的燈光下瑩瑩地透著滑膩的光。
　　K看著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掌，有些遲疑，但仍慢慢地將自己的手放上去。
　　他的手掌要比姜耀漢的大一些，這使得每次與姜耀漢牽手的時候，他總會感到他的法
官比自己嬌小，心底無法抑止的湧上不切實際的保護欲。
　　然而，他同時卻也比任何人都清楚，姜耀漢不需要自己保護。姜耀漢遠比他強大。
　　姜耀漢滿意地握住了親信的手，將兩人交疊的手掌慢慢地往自己胸口拉。
　　K感覺自己胸腔裡的心臟正在加速跳動。
　　姜耀漢的手指纏上他的手指。
　　他的手心貼在了姜耀漢的心口。
　　姜耀漢微微仰起臉，望著他，「感覺得到嗎？我的心跳。」
　　K狼狽地垂下臉，避開姜耀漢的目光。
　　姜耀漢凝視著他的目光太過專注，幾乎讓他失去自我，沉溺其中。
　　「……感覺得到。您的心跳……很正常。」他努力讓自己的嗓音不顯得乾澀，低聲回
答。
　　不正常的是他自己的心跳。
　　他的心跳聲大得讓他感到暈眩。
　　姜耀漢困惑似的緩緩垂下眼，去看貼在自己心口上的手掌。
　　「是嗎？」
　　「是的。」
　　「怪物也會有心跳啊。」姜耀漢呢喃了一聲。只有自己能聽見的呢喃。
　　K無法感覺到時間的流逝，過了許久，又或只是過了一會，姜耀漢才鬆開了與他交纏
的手指。
　　在那瞬間，他無法自已地輕輕舒了口氣。
　　然而這似乎讓他的法官感到不開心了。
　　「討厭？」姜耀漢似笑非笑的偏著臉看他，剛剛鬆開的手又一次摸了上去，握住了親
信的手腕。
　　K渾身一僵，用盡全力才忍住將法官手掌甩開的衝動，卻也沒有餘裕動彈了。
　　姜耀漢用指腹摩娑著親信的手腕，有些出神地想起了兩人的初遇。
　　他和以往一樣，在令人煩悶的夜晚、腐爛的貧民窟遊走，重複著「拉起手腕、扔掉」
的舉動。
　　貧民窟裡那個該腐爛卻爛不了的老情報販子，曾嘲笑他在玩一個毫無樂趣的遊戲。
　　「給了錢，還喜歡自己動手的，真是個勤快的小少爺啊。」
　　姜耀漢不覺得自己是在玩遊戲，但不否認毫無樂趣這一點。
　　不過在毫無樂趣的夜晚裡，他極其偶爾的，會碰上有趣的東西。
　　例如，K。
　　在貧民窟的角落，他看見了蜷曲成一團的男性。
　　他拉起了那個人的手腕，才發現那只是一個少年。
　　手腕上有錶，但是不是他在找的錶，甚至不是機械錶，只是便宜的運動錶。
　　他扔掉了少年的手，卻在轉身時，被對方拉住了尾指。
　　然而，卻又如同被燙著似的立刻放開了。
　　背對著少年，姜耀漢聽見了微弱的沙啞嗓音。
　　「您是，姜耀漢法官嗎？」
　　那天，姜耀漢撿回了少年。
　　一個名為K的少年。
　　「法官……！」當初的那個少年，不知不覺長成了高大的青年，在他面前低著頭，壓
著聲音低低地喚了一聲，像是在哀求。
　　姜耀漢回神似的鬆開手，看見K迫不及待地收回手，往後退了一步，遠離自己。
　　「……討厭啊。」姜耀漢扯了扯嘴角，也往後靠了些，身子一半歪在沙發把手上，「
討厭的話，就像那個孩子一樣，揮開我的手，嗯？」
　　他的嗓音彷彿帶笑，比平時更要低柔酥麻。
　　K低著頭，不敢抬頭看他的法官。
　　他甚至沒辦法開口說出半個字。
　　討厭？
　　不。
　　怎麼可能。
　　他怎麼可能討厭他的法官。
　　他的法官拉起了他的手，帶他離開深淵，給了他繼續生存下去的動力。
　　起初，那個動力叫做復仇。
　　如今，卻是與復仇截然相反的字眼……
　　「你可以離開了。」他的法官淡淡地說，大提琴一般的優雅聲音透著索然無味的厭倦
。
　　K知道自己讓姜耀漢感到無趣了。
　　男人期待著更有趣、更有生氣的回應，而不是恭敬的沉默。
　　然而，那個讓男人感到有趣的人－－名喚金佳溫的年輕法官和男人吵了架，離開這間
大宅，回到自己的住所了。
　　K不曉得金佳溫和姜耀漢說了什麼，讓他的法官這樣的低落。
　　他已經許久沒有被姜耀漢拉著手，替這個男人測量心跳或是體溫了。尤其是在金佳溫
住進這間大宅之後。
　　感覺不到心跳、感受不到自己的體溫……這是姜耀漢第一次拉著他的手，貼住自己胸
口時，曾經說過的話。
　　那天他在約好的時間抵達河岸，出現在他面前的，不是西裝革履、充滿菁英氣息的姜
耀漢，或是穿著黑色連帽外套、充滿少年感的姜耀漢，而是一個全身汗淋淋、幾乎脫水的
姜耀漢。
　　「法官！」K慌張地扶住了他的法官，久違的感到心慌，「您怎麼了？」
　　穿著運動服，姜耀漢臉上的汗多得打溼了頭髮，彷彿是從水裡撈出來一樣。
　　而那雙菱形姣好的嘴唇，顯得過分乾燥，而且蒼白得嚇人。
　　姜耀漢輕輕揮開他的手臂，喘著氣說，「哈啊……沒事……呼……只是今天跑得比較
久一點……」
　　「您的樣子不像是沒事－－您從幾點跑到現在？」
　　「K，」他的法官眼睛濕潤潤的，從眼底到臉上，到處都是蒸騰的汗水；手掌也是濕
的，帶著汗，緩緩地握住了他的手，貼到胸口，笑著說，「心跳，很快吧？」
　　「……是的。」K的聲音幾乎是顫抖的，卻捨不得移開目光。
　　「是嗎。跑步很有效啊。」姜耀漢滿意的說，黑眼睛微微彎起，汗水順著迷人的弧度
滑落，「心跳會加快，體溫也會上升。」
　　……
　　…………
　　「怎麼了，還有事嗎？」他的法官嗓音裡藏著倦意，驚醒了在回憶中出神的他。
　　「不，抱歉打擾您了。」K端正的鞠了躬，退了出去。
　　「請您早點休息，法官。」在反手關上門時，他輕聲地說。
　　請您珍惜自己，我的法官。
　　※
　　姜耀漢沒有問過K想不想離開自己。
　　即使在車慶熙死後，K失去了繼續跟隨他的動機，他也不曾問過。
　　姜耀漢喜歡把被遺棄的、流浪的東西撿回家，但他從來不干涉這些東西的去向。
　　養好了羽毛的烏鴉，飛出了窗外；治好了腿傷的小狗，趁著開門的機會跑了出去；髒
兮兮的癩皮小貓，長好了皮毛，倒是留了下來，在大宅裡舒舒適適的享受起富裕生活。
　　那些東西，從來都不屬於他。
　　他只是撿了起來。正如他被撿回這棟大宅一般。
　　那些東西，從來都不屬於他。
　　正如，他也不屬於這棟大宅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