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考究不嚴謹古風，朝代國名皆為架空，與現實毫無關聯
之後幾日，程毅醒醒睡睡，醒時皆是那副樣子，以為人人要打他，老是躲在角落
或櫃下，怎麼勸都不出來，也不讓人碰，奇的是周衍一來總有辦法把人抱回床榻，哄
著哄著還願意吃幾口粥，儘管似乎並不認得周衍是誰，卻又只對周衍放鬆戒備，令
傅太醫百思不解，甚至有些吃味。
「五殿下小時候還讓我治過風寒，怎麼就不認得我！」傅太醫不只一次捶心肝抱
怨。
不過，周衍對程毅如此上心倒是出乎傅太醫意料。他原以為皇上不過說說場面話，
一開始還不敢真的讓人去請皇上幫忙，能靠自己便靠自己，免得觸怒皇上惹來殺身禍，
反正程毅體弱，並非每回都有力氣鬧騰，有時躲在角落窩著窩著便睡去，他們再將人
移回床榻也無不妥。縱是如此，凡周衍接到消息，必不厭其煩親身力行，怕人緊張，
連陸昕也遣出房去，自個兒和程毅待在房中，一哄就是半個時辰從無一句怨言。
傅太醫不曉得皇上到底存什麼心思，先把人虐成這樣半死不活，又回過頭關心，
唉，果然君心難測，只希望這回程毅若能挺過去，流放也好、一刀斬了也罷，至少別
再這麼折磨人了。
月餘過去，程毅身上大部分皮肉傷皆有好轉，雖神智尚未明顯改善，至少不那麼
易於受驚。大抵是慢慢發現周圍人對他毫無敵意，後來擦藥診治都不再排斥，也能
正常吃喝，完事後再乖乖窩回榻上休息。
程毅不再抵抗，便不須勞煩皇上大駕，可周衍依舊每日抽空過來看看，有時遇上
程毅正熟睡，也會坐於床邊，替人擦擦汗、理理衣襬，待半個時辰才離去。眾人皆看
出周衍對程毅的心思已越君奴之別，然而也無人敢公然揣測聖意，只得你看看我我看
看你，彼此心照不宣。
傅太醫起先不以為然，但看程毅只會因周衍而卸下心防，睡時顫抖的手亦會因
周衍觸碰而像是得到慰藉那般緩和，整體而言也算有助於病情，便不再多說什麼。
這日午後，周衍批完奏摺，心有些沉，便站起伸伸懶腰，欲出去走走緩緩疲憊。
他差陸昕去尋故人後，獨自前往小憩間。
自從程毅性命無虞，醫官便不須隨侍在側，改為定時前來診療換藥，其餘時間，
就由兩名親兵守在房門口，不許程毅出去，亦不准其餘閒雜人等靠近。
這些閒雜人等自是不包括皇帝。
見周衍出現，親兵鞠躬開門，等人入內再闔上，面上不動聲色，十分盡責。
周衍進房，一眼望見青年正斜臥於窗旁榻上閉眼而眠，暖陽灑在他半身側上，
令輪廓透著淡淡朦朧，似幻似夢，寧靜又安祥，彷彿詩畫，一時之間周衍竟移不開
目光。
當初怕程毅受驚撞傷，周衍早命人將房中多餘的櫃俱搬出，僅留桌椅、臥榻和
一張軟床，然程毅似是偏好靠窗位置，即使被人抱回床上安放，也會在醒時爬回榻上
睡覺，久了眾人也隨他。
周衍悄悄坐於榻邊，輕輕撫上程毅臉頰。經過這些日子極力調養，青年雖仍略微
纖瘦，還是長了點脂肉，摸著雖不比如絲如絹，倒仍有些細緻柔嫩。感受到觸碰，
程毅緩緩睜開眼，用迷濛雙眸望向眼前男人。
這媚眼一勾不得了，周衍心底湧起一股慾火，頓時不再忍耐，他一把拉過程毅
壓在身下，覆上唇瓣狠狠在對方口中肆虐一番，一邊將手伸進青年衣襟，揉捏剛癒合
的軟肉。兩人纏繞在一塊兒，從臥榻拉扯上床，同時順手退去雙方衣裳，如野獸般
飢渴地糾纏交媾。
周衍原以為程毅會拚死抵抗，沒想到青年十分溫順，要他舔就舔、要他哭就哭，
連呻吟都毫無保留地奉獻出來，令他相當欣喜，便也花些心思讓程毅快活幾次。兩人
在房內翻雲覆雨了整個午後方歇。
程毅睡了很長很長一覺。
夢中，他回到兒時，見到剛滿五歲的自己。
記得有日，他拿著奶娘折給他的紙蟋蟀在花園自個兒玩，後來二哥出現，搶走
他的紙蟋蟀，他想要回來，就被當時比他高壯許多的二哥一把推倒，他爬起來撲過去，
被二哥揍了好幾拳也不放手，兩人又扯又抓，結果一同摔進池裡。
他和二哥都不善水性，幸虧當時奶娘很快趕來，呼喊救命，才有人將他們及時撈
起。
翠妃娘娘——他與二皇兄生母——聞風而至，一到便把他二哥抱住柔聲安慰，
一邊吩咐宮女拿乾淨衣服和熱茶來，一邊問：「弘兒，這怎麼回事？」
「他突然打我！」二皇子程弘指著他說。
他當時正讓奶娘幫忙擦臉，還發著抖，就被母妃甩了一巴掌。
「毅兒！你為何動粗！我不是說過不准違抗你二皇兄！要是弘兒受傷你拿什麼
賠！」翠妃怒道。
「不，不，母妃……是皇兄——」小小的他，試圖解釋。
「還敢頂嘴！」翠妃又給了他一掌，他不敢再說話，只蹲在地上無聲地哭。
翠妃不耐地嘖了聲，對宮女說：「送五皇子回宮閉門反省，這兩日都不准出來。」
他早知道娘親偏愛二哥，但凡他和二哥有爭執，罰的總是他。
生在皇家衣食無缺或許人人稱羨，然而宮中勾心鬥角，時時刻刻提心吊膽，並
不如人們所想那般輕鬆無虞。當朝皇帝膝下有六名皇子、七位公主，他排第五，上頭
有四名皇兄，太子之位怎麼樣都輪不到他，也可能因此，母妃對他不怎麼重視。又
皇后娘娘與他母妃經常暗裡爭寵，皇后的兩名皇子也不與他親近，其他妃子更不用提，
後宮人人各懷心思，各自孩兒除了一同上文課修武課外，幾乎沒有交集。
他從小由奶娘照顧，平時見不到母妃，即使見面，大都在訓斥告誡他，縱然如此，
他仍十分努力學習，盼著哪天待他表現跟二皇兄一樣好，說不定就能得到母妃的疼寵
讚賞。
眨眼景色一轉，來到六歲時。
西北蠻族連日騷擾金國邊境，燒鎮奪財、搶糧擄人，鬧得人心惶惶，苦不堪言。
朝廷派了數支中軍前往協防，想不到被北蠻打得落花流水，這一仗後北蠻更加猖狂，
佔據了幾座小城，名正言順當起大王來。最後皇上決議與北蠻王談和，協定每年進貢
糧米萬包，棉布千疋，以換取雙方邊境和諧。且金國為展現誠意，將送皇子到北蠻暫
居，以促進兩國交流。
於是一封詔書冷冷地送到他面前。
「這一去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據說北蠻王要的人是二殿下，但翠妃娘娘一哭二鬧……」
「噯，早聞娘娘不喜五殿下，這是趁機把人扔了吧……」
「噓，殿下還在馬車上呢……」
「殿下還小，聽不懂的……」
他的確還小，可這些話，他其實都聽得懂。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