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異] 租屋問題多

作者: goldenink (沒有畫面)   2020-08-30 23:18:03
  「氣象局表示,輕颱加瑪目前以時速25公里持續朝東北方前進,不會影響到台灣。但
受到外圍環流影響,北部、東北部有短暫陣雨,部分地區會出現間歇性大雨……」
  扔掉遙控器讓氣象預報員繼續說,他往後躺在床上,嘆了一口氣。
  晚間七點五十分,窗外無雨,淅淅瀝瀝的落雨聲卻響不停。
  木頭地板上擺著一個塑膠水桶,裡頭的積水有一瓶養樂多的高度。
  前陣子突如其來一場雷陣雨,窗外是傾盆大雨,屋內是臨盆小雨──他臨時用臉盆接
漏水。
  說好的三十年老屋重新翻修大改造呢?他搬進來才不到一個月!
  他在隔天打電話給房東太太。
  「唉呀!漏水又不是什麼大事,你就拿個水桶接一下就好啦。過兩天就乾了嘛。」
  「萬一漏水淋壞電腦怎麼辦?」
  「電腦哪有那麼容易壞?以為我們這些老人好騙喔?」
  討價還價十分鐘後,房東太太總算妥協道:「好啦!不然每個月少收一百嘛!這樣可
以了吧?我還有事要忙,不跟你聊了。」
  「一百塊?房東太太妳說美金嗎?喂?喂喂喂?」
  他瞪著被掛斷的電話,要不是手機才剛買,就直接砸地上了。
  「才少一百!一百塊我買鹹酥雞都不夠啊混蛋歐巴桑!」
  無奈這附近房子難找,有電梯、包水電和網路費的十坪單人套房更是可遇不可求。他
只能自我安慰效仿古人,聽著階前點滴到天明。
  聽雨入眠是雅趣。一天兩天還行,到第四天實在有點抓狂,偏偏掛耳機或戴耳塞也擋
不出規律到令人髮指的水聲。眼看最近又要下雨,這個滴滴答答的噪音地獄簡直沒完
沒了。
  他癱在床上瞪著天花板角落的水漬,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團水漬越看越像一張人
臉。
  眼睛、鼻子、嘴巴……嘴邊還有一個黑點,像一顆秀氣的嘴角痣。
  「哈囉?你好嗎?衷心感謝。珍重再見,期待再相逢……」神經比電線桿還粗的他對
著那角落哼歌,哼著哼著甚至跟它聊起來,「乾脆幫你取個名字好了,叫威爾斯怎樣?
嗯?你說威爾斯是排球不喜歡啊。那你喜歡什麼運動?喔,撞球。糟糕,撞球我不太
熟耶……」
  直到電話鈴聲打斷他寫作自言自語,讀作單方聊天的碎碎唸。
  他撈過枕頭邊的手機,沒看來電顯示就接聽。
  「喂?沒幹嘛啊,就在家裡耍廢……打WOW?我都A半年了打什麼WOW?欸不對你誰啊?
阿酒?!你從美國打手機給我你有病嗎?」他特地看了一眼手機螢幕,確認不是損友的惡
作劇,真的是那個說要去美國念書就此一去不回的傢伙。「幹嘛?吃過中看不中用的美國
熱狗,知道台灣大香腸有多香了?」
  還沒午夜十二點但內容越來越限制級的對話進行了半個多小時才結束。
  扔開有點發熱的手機,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大概是寂寞太久,連天花板的水漬也能當朋友。他望著那團深褐色的汙漬,幽幽地
說:「你知道阿酒那混蛋打給我幹嘛嗎?他要結婚了。他說下個月會回來補辦婚禮,問我
願不願意當伴郎?找前男友當伴郎,真的很混蛋,對吧?」
  他閉上眼,喃喃道:「其實我到現在還是很愛他,畢竟是初戀啊……」
  屋內無人應答,只有滴滴答答的水滴聲。
  他爬起來默默抽完一根菸,決定做點別的轉移注意力。
  上網搜尋過天花板漏水的可能原因和處理方法後,他趁著時間還早,去五金行買了基
本工具,再到公寓的工具間借了鋁梯,打算拆開天花板查個清楚。
  租屋處的天花板一體成形不好拆,他只能從浴室的通風口下手。
  好不容易把鋁梯扛進浴室,他爬上梯子,拆開通風口,發現依照自己的身材怎麼擠都
擠不進去──除非有柯南的縮小藥一口氣變回小學生。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打開手電筒往印象中漏水的方向照去。
  手機的手電筒很亮,亮到能在關燈的小巨蛋製造人工星海,讓歌迷大唱一閃一閃亮晶
晶。以往能照亮整座場館的銀白光束卻像照進異度空間,亮度大打折扣,只能看出角落有
團隱隱約約的不明物體。
  不知道是前任房客藏在這裡的違禁物品還是死貓死老鼠之類的東西。
  他努力伸長手臂,讓手電筒的光線更靠近。
  終於,他看清那團東西的真面目。
  那是個手腳扭曲被塞在角落的人。
  「幹──」
  他大叫著縮回手臂,慌亂中摔下鋁梯,頭部朝下落地。
  失去意識前,那張一片漆黑的臉孔還印在他眼前:汙漬斑點的眼睛、鼻子、嘴巴,還
有一顆秀氣的嘴角痣。
  他不知道昏了多久,黑暗中模糊聽見鑰匙開門聲,接著是高跟鞋敲在木頭地板上的聲
音。
  「哎呀!怎麼那麼多血!」浴室就在門邊。他聽聲音由遠而近,好像有人晃了晃他的
身體,「也不知道死幾天了,幸虧有開冷氣,不然這種天氣……」
  是房東太太。
  「用水沖一沖就好。」
  另一個男人的聲音他沒聽過。
  「那這裡交給你了老公,我去看天花板。」
  原來是房東先生。
  「寶貝你怎麼又跑出來了?媽媽才剛花錢弄乾淨啊。」房東太太話鋒一轉,「是不是
很喜歡這次這個?不到一個月就把他帶走了。又有人去陪你了,開心嗎?媽媽現在不會生
氣了,你喜歡男生女生都沒關係,只要你好好活著、好好活著……嗚嗚……」
  「別哭了。每次來都要哭。」
  「那是我兒子,我為什麼不能哭!」房東太太邊哭邊吼,間或捶打的聲音,「都是
你!都是你!要不是你逼他分手,他怎麼會跟那個人吵架?又怎麼會、怎麼會被藏在天花
板上……嗚嗚……我的心肝寶貝……」
  他突然看得見了。
  於是,他看見那個應該是房東先生的男子攬過越哭越大聲的房東太太,夫妻倆一同抬
頭望向天花板角落的圖案,呼喚著同一個名字。
  那張血漬形成的臉孔緩緩揚起一抹笑,而他在四目相交後,永遠失去了意識。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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