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純屬虛構，如和任何真實存在之人、事、物、機構有所雷同，均為巧合。
————————
What Comes Next ?（上）
昨天晚上框住沁涼月光與浪漫紐約夜景的窗戶，到了晴朗無雲的白天，便全無把關作用地任由陽光照進屋裡，成了比燈光還明亮的光源。
羅超智是先被陽光照醒，感官逐漸回籠之後才聽見外頭街上汽車的喧囂及行人的說話聲。
「噢，拜託，」他翻了個身，耍賴道：「再讓我睡一下......」
他同時聽見自己用中文的呻吟與外面街上行人用英文進行的交談，這才意識到現在是他身處紐約、中午開始才有行程的第一天，拿起手機確認時間還早之後，他便安心地再次睡去，直到電話鈴聲把他叫醒。
范景軒台式口音的中文並沒有因為長年待在國外而鈍化，流暢得很，語氣帶著對老朋友才敢展現的不客氣：「你還在睡？醒醒，下來開門。」
羅超智手機貼著耳朵，眼睛還在做著最後掙扎而緊緊閉著，「密碼傳給你，你自己上來......」
「羅超智，十一點半了。你別忘了，為了讓你能多睡一點，一大早從波士頓搭飛機過來的我，還負責去買了外帶來給你吃。」
「好吧好吧，我起來了，」羅超智嘟囔著從床上坐起身，「給我十分鐘，我洗個臉換件衣服。」
「算了，你密碼給我，我直接上去。」
羅超智忍住抱怨對方的衝動，認命地傳密碼過去後還先打開房間門鎖才去洗漱。聽見對方進屋後大喊了聲「羅超智」，他帶著滿口牙膏泡沫從浴室探出頭，表示自己聽到了。
等他整理完畢出來，范景軒已經坐在桌旁等他。聞到油炸食物的味道，羅超智問道：「你買了什麼？」
「靈魂食物。歡迎來到美國！」范景軒張開雙臂，做了個誇張的歡迎動作。
羅超智翻了翻紙袋，伴隨窸窸窣窣的聲響，他呻吟道：「鬆餅跟炸雞？我來紐約的第一餐你給我吃這個？」
「你沒吃過？」
「吃是吃過......只是我現在才知道這些叫靈魂食物。」羅超智也坐了下來，十足挖苦意味地說：「謝謝留學米國十二年的高材生給我上這有關美國文化的寶貴一課。」
接著羅超智動手將昨晚就已放在客廳的筆電打開，準備和其他幾個交情特別深厚、迄今都維持著聯絡的高中同學視訊連線。
名義上是高中同學，但他們讀的是國高中部併設的私校，幾個人在國中時參加國外姐妹校的遠距課程上就認識了。范景軒乍看之下惡言惡語，其實他心裡很高興，能見到認識這麼久、這麼清楚彼此底細的朋友。
羅超智忙著連接無線網路，范景軒突然開口道：「米哥，有件事我要先跟你套好招。」
羅超智頭也不抬：「嗯？」
「我不打算回台灣了。」
「什麼？」羅超智這才抬起頭，一臉錯愕，隨即想到他可能誤會范景軒的意思，「你今年感恩節假期不回來了？」
范景軒已經收起剛剛那副少年時的輕狂模樣：「不是，本來跟你們說，我計畫明年搬回台灣，但......我決定留下來，不回去了。」
羅超智驚訝到手上動作都停住，他看著范景軒，卻觀察不出任何玩笑的成份。
這是重大的人生決定，羅超智愣了幾秒，才想到要問：「嘉馨呢？當初不是說她先回台灣，你這邊的研究告一段落就回來......然後......」他們都準備好要當伴郎了。
「抱歉沒跟你們說，我們年初的時候分手了。」范景軒淡然道：「所以......就沒必要為了結婚而回去了。」
「你們......怎麼會！」比起決定不回台灣，范景軒和女友——現在是前女友了——分手這件事讓羅超智更加震驚。他們在留學期間認識、相知、交往，感情相當穩定，未來的人生規劃也都是考慮著對方而訂下的，羅超智想不到還能出什麼差錯。
「去年她先回台灣之後，我們就分隔兩地，然後......」范景軒露出一個帶著歉意的苦笑，「抱歉，米哥，我重蹈了你的覆轍。」
羅超智啞然，他並不介意范景軒提起他失敗的初戀，反而因為范景軒嚐到和他一樣的苦澀而覺得難過。
當年他為了初戀理組轉文組是個很重大的決定，羅超智的軍人父親希望他繼承衣缽進軍校，羅超智本人希望讀外文相關，由於軍事院校沒有外文專門科系，最後選擇警大外事系算是彼此妥協的結果。
身為正取生的羅超智，在其他人玩得正開心的八月初就拎起行李去警大預備教育了。警大學生一律住校，只有週末可以外宿，週間則因各種訓練或生活管理而無法和初戀穩定連絡，對方在成為大一新鮮人後認識了更合得來的對象，羅超智的這段初戀，說不上是一段好的回憶。
分隔兩地、日久情淡，是他的死黨們給這段初戀的評語。羅超智沒告訴他們的是，因為警大有各種訓練體能的活動及課程，所以在那些少得可憐的見面時間裡，他也無法在肉體上滿足對方，他覺得這才是他們分手的真正原因。
不過，那時的他們都是容易被情慾沖昏頭的青少年，范景軒和嘉馨已經是成熟的大人，不會輕易被人性本能影響才對，沒想到還是這樣的結局，羅超智很惆悵。
他誠摯地看向范景軒，「抱歉，你難過的時候我們都不在。」
范景軒在坦承之後心情輕鬆許多，笑道：「不要道歉，我是故意不告訴你們的。」
「今天晚上要不要去喝一杯？」羅超智提議，他不怎麼靈巧，安慰友人的方法，他只知道這一千零一招。
「我下午就要回波士頓了好嗎？」范景軒翻了個白眼，然後表情又柔和下來：「你別擔心，我現在......不是一個人。」
「真的？」雖然又是一個衝擊的消息，但羅超智很快接受並真心為老友感到高興：「太好了！」
范景軒說：「她不是台灣人，高中就到加拿大唸書，打從一開始就決定留在國外發展不回去了，所以......我應該會跟她一起留在米國，或者去加拿大。」說著，他聳了聳肩。
既然范景軒決定留下來，不管科技再怎麼發達，仍然不是輕易能見上一面的，羅超智有些失落，卻還是全心支持老友的決定－－尤其是他感覺到，范景軒在說到和現在這個女友的未來時，相當輕鬆自然，沒有一絲妥協於對方的不甘心，這樣就夠了。
羅超智笑了笑，重新將筆電設置好，準備通訊前，他問范景軒道：「你希望我用什麼方式告訴他們幾個？」
「隨便你。」范景軒聳肩，接著他又喊道：「米哥。」
「嗯？」羅超智轉頭看范景軒。
「那你呢？」
羅超智沒想到話題會轉到自己身上，愣了幾秒也沒意會過來范景軒指的是自己的感情生活，「我什麼？唉，別說了，我是公務員，十八歲那年就賣身給政府了，哪可能跟你們一樣海外就業......」尤其之前因為業務關係，他算是情治人員，甚至不能出國前往特定地區。
「米哥，我是說，」范景軒很認真，「你還沒找到穩定交往的對象嗎？」
他知道羅超智不喜歡隨便約炮，找對象也沒嘴巴上說說那麼簡單，那方面的事，羅超智總是沒有和他們說太多。大學時還曾經說過幾次，羅超智在微醺時抱怨對方一聽到他是警校生就說「以後我被開單你要幫我銷單喔」，他們旁人聽了都覺得不舒服，更何況是當事人。畢業下單位後，羅超智總說他工時長，不好找伴，寧願一個人過，輕鬆又自在。
他們不知道的是，羅超智也有生理需求，也有嘗試交友，也有嘗試約炮過。後來他心想，軍警身分同樣比較敏感，於是審慎挑選之後約過幾個軍官，結果－－他絕對不承認是他疏於鍛鍊所以體力差人一大截，反而堅持是對方太過粗魯，把他折騰得死去活來，所以在對方表示想要繼續發展的時候，他立刻就落荒而逃。
羅超智心想，范景軒不知道這些事情才會問他有沒有穩定伴侶，老友顯然是出於好意，但羅超智一思及自己連床伴都找不太到的窘況，忍不住覺得好笑。
他也真的笑了出來，邊笑邊搖頭道：「沒有，我沒有對象。怎麼，你要幫我介紹？」說完他朝范景軒拋了個媚眼。
范景軒還真的思考起來：「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想......」
羅超智趕忙阻止他：「我開玩笑的，你別認真。」
范景軒能介紹的，大概也只有他在這裡的朋友。可是如同剛剛才說過的，羅超智早就賣身給國家，除非他辭職，否則注定要分隔兩地，但羅超智從不打算放棄自己的警察生涯。不管對方是個再適合的對象，可以預見地，這場戀情會跟他的初戀一樣以失敗告終。范景軒不也親身證明了，遠距離戀情是不可能的。
如果活在當下、不去考慮未來，談場戀愛或一夜風流並不困難，可是本性難移，羅超智從來無法不去思考以後的事。上床很簡單，心動也很簡單，羅超智不禁想起昨晚與他通過電話的艾薩克，然後自嘲道：人只要夠寂寞，或者夠花痴，只是講幾句電話都能覺得心動。他的心動不值錢，更做不得投入心力經營感情的基準。
范景軒的腦袋能在一、兩分鐘之內想到幾十篇論文或著作來佐證或反駁某個DNA遺傳子提取技術的可行性，但他無法在一、兩分鐘之內想到解決老友困境的方法。
羅超智推了推他：「別發呆，大家都上線了。」然後示意范景軒拿起裝著可樂的紙杯。
高中死黨們的大頭一個個出現在螢幕上，算算六個人都到齊之後，羅超智碰了碰范景軒的杯子，率先說道：「Cheer－－s！」
映在螢幕上的六個人都笑了起來，其中，看起來笑得最開心、彷彿人生最順遂最沒有陰影的，是羅超智。
——————
對不起我家阿攻都好影薄QQ
可是他們真的會打砲我保證（如果我的保證有價值的話）
這麼沒有亮點的一篇文，感謝您的觀賞～～

推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