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課時間」對阿莫來說是個好時光，不用自己安排就有事可做。他不懂為什麼有人討厭
上課，即使聽不懂老師所講的內容、不清楚課文想要傳達的意義，讀這些文章卻是有趣的
。
國文課上，阿蕾聽著台上老師的講解，在文章旁寫上註解、老師所給的翻譯。一旁的同學
將課本立起，早早趴下跟周公道聲午安，接二連三，整堂課和周公聊天去的人數可真多。
而老師像視而不見，睜眼閉眼的放過這些學生，繼續在黑板寫下注釋和語詞翻譯。就在阿
莫前後左右紛紛棄械之際，下課鐘才響起它的救援，讓這堂國文轟炸劃下句點。
阿莫收起課本，喘了口氣。看向黑板滿滿的粉筆字，自己可記不起來那麼多重點，阿莫停
止自己繼續想下去，眼睛不由得望向前面坐位的陳詩涵。
陳詩涵是位個子矮小、在班上成績相當好的女孩。因為個性隨和的關係，週遭圍繞許多女
性友人，下課常在位子上聊天，雖說是聊天，但大都在談論功課或升學的事。
阿莫想去問詩涵有關國文老師剛剛所講的翻譯。但是他實在不知道要怎麼開口去跟一位同
年齡的女性交談，更何況是一大群女生。之前也是如此，阿莫原本想等她一個人時鼓起勇
氣上前去攀談，但沒想到詩涵完全沒有獨自一人的空間，連下課就和三五好友搭上公車就
走了，阿莫一點開口的機會也沒有。
「詩涵，你知道嗎？學校有好幾個男生騎機車被訓導主任抓到。」
聽到摩托車，阿莫回了神，才發現剛剛眼前詩涵一群人，不知道何時坐到自己旁邊的座位
來，而且詩涵就在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聽著剛剛那位女同學說起機車的事情。
「真搞不懂他們，明明就還未成年也沒考到駕照，為什麼還是想騎車？等到考到駕照了再
騎不就好了嗎？」
「詩涵妳不懂啦，男生就是那麼幼稚，以為這樣很帥什麼的，每次看到新聞上的飆車出事
都幾乎是男生。聽說騎車被訓導主任抓到，就是大過一支。」
「這樣有點太嚴重了啊，我認為勸導就可以了。」
「詩涵，你這樣對那些臭男生太好了啦！他們那群猴子不給點教訓是不會聽的。哼哼，我
上次偷聽到余宗平和邱漢良才說要拿偷偷打工存的錢去買車，這下我倒想看看他們買了車
要怎麼騎……」
女同學越講越激動，一不小心就撞到椅子往後倒。阿莫趕緊扶住她的肩膀和腰，讓女孩跌
坐在他身上，女孩扶住阿莫的桌子穩住身體，但阿莫卻沒那麼好運，被女同學擠出位子，
重心不穩，跌向地板上。
「嗚！」頭去撞到旁邊的桌腳，跌了個四腳朝天。阿莫沒想到自己快接近一八零的身高竟
然會因為女孩突如其來的一撞，跌的如此狼狽。雖然跌成這樣，但給阿莫打擊的卻是另一
件事，騎車要記大過。
「對、對不起！你還好吧？」女同學看到被自己擠出外頭的阿莫擔心的問，但看到阿莫跌
成那副模樣，不由得克制不住笑出聲。其他女生也都暗自的笑，阿莫不自覺的臉紅了起來
，這時見一個身影，往前爬過阿莫座位前方的位置，蹲下看著阿莫。
「茵茵，妳害人跌成這樣還笑。不好意思，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蹲下的人是詩涵，
阿莫有些驚訝，趕緊爬了起來，退後幾步說沒事，自己的臉好像更紅了。當詩涵再向前伸
出手時，退後的阿莫像是被定住一樣，詩涵掂起腳尖拍拍他胸上的灰塵說：「真抱歉，讓
你跌成這樣。」
「沒、沒事！」阿莫不敢往下看，也不想知道自己現在到底臉紅成什麼樣子了，只得看向
前方，然後低下頭，穿過詩涵身旁，往門口快速奔去，離開這場尷尬。
「我做了什麼嗎？」對於阿莫的動作，詩涵不解的問坐在一旁還是笑不停的茵茵，但是茵
茵似乎沒有瞧見阿莫的臉紅或是詩涵拍阿莫制服上灰塵的動作，笑著問：「什麼？妳說什
麼？」
「算了。」詩涵沒好氣的嘆了口氣，對笑過頭的茵茵說：「妳也別把人笑成這樣，那男生
臉都紅了。」
「是這樣嗎，不是看到妳才臉紅的嗎？」茵茵訕笑。
「妳亂說什麼啊！」
「隨便說說的啦，妳那麼生氣幹嘛，不過那……剛剛那個人……嗯？怎麼想不出他叫什麼
名字？反正他跌倒的樣子真的很好笑，虧他塊頭還那麼大。」茵茵笑著說，又忍不住想起
阿莫跌倒的畫面，彎下腰繼續笑。
詩涵才想到，自己也不太清楚那男生的名字。好像很少注意他，可是他那麼高，就算特意
搞怪，也應該會注意到才是啊。這時詩涵注意到茵茵坐的位置上掛著西裝外套，將視線移
到外套上的學號。
「9530618…」詩涵看向學號，心裡默默的朗誦一次。走到講台前，抽起抽屜裡的點名簿
，一個一個對著號碼，最後在中間不遠的地方看見這個臉紅高大男生的名字。
9 5 3 0 6 1 8　陳　莫
※※※※
阿莫逃掉了，他實在不太會應付那種場面，像以前初中一樣，跟女生的對話永遠不超過五
句。不知是不是以前就很少跟女生來往的緣故，唯一熟識的女性只有母親一人，雖然跟男
性的對話也沒有多上多少，但他就是不太會面對女生。
況且自己原本就不太多話，且摔下椅子讓他慌了手腳。操場的喧鬧聲傳進教室走廊，有許
許多多的人在操場活動著，除了體育課，自己幾乎很少去操場，不過這次他卻有種想到操
場去晃晃的衝動。人來人往的操場，吵鬧聲，讓他想起小時候。
「莫莫，你不要躲在媽媽後面，來，到前面跟老師打聲招呼。」
第一次上幼稚園的時候，看見女老師還有許多跟自己的孩子在一旁玩的叫聲，不知道為什
麼有種害怕的感覺，緊拉母親的裙子，躲在母親身後，即使老師露出和藹的笑容都一樣，
自己就是不喜歡。
「要乖乖聽老師的話，下課後媽媽就會來接你了，要跟大家好好相處，不要給老師添麻煩
。」阿莫點點頭，看著母親摸摸自己的頭，騎上機車消失在自己眼前。
「莫莫，你喜歡玩什麼？」
幼稚園老師微笑的說，牽起阿莫的小手，阿莫有點害怕的收回手，向後跑去，躲老師躲遠
遠的。耳邊還不停傳來老師的聲音叫著：莫莫，危險不要跑那麼快。
「你是新來的嗎？」
大家都好奇這位新來的小孩，在吃午飯的時間對阿莫圍起小圈圈。阿莫覺得很不自在，緩
緩的用湯匙挖起碗裡的飯，阿莫覺得自己在發抖，他縮起身體，害怕，想哭……
「太太，你有聽說那件事嗎？」
「什麼？妳說隔壁陳太太嗎？自從老公死了以後，她就從早忙到晚很辛苦呢。」
「就是啊，不過我聽說她老公雖然是做木工，但以前常跟混混往來，而且聽說陳太太以前
是做那行的。現在整間公寓都在傳，不知道這孩子是不是真的是她老公的種。」
「雖然這樣說不好聽，不過我不太喜歡那孩子。常常給人家有種壓迫感，又都不笑，不說
話的，那雙眼睛又好像在瞪人一樣，讓人很不舒服。」
吵鬧聲轉變成一堆竊竊私語、偷看的眼神，最後又轉換成母親的影子、照片上的父親。阿
莫夢裡的父親不會笑，只用一雙嚴厲[ka1] 的眼神看著他，他對那眼神汗顏，卻不害怕，
夢裡父親坐在他身旁，而自己則也坐在一旁，有點疲倦，想閉起雙眼，但是卻又有點害怕
父親從此消失殆盡。
用手蓋住父親的手，緊握，即使自己從未對父親有半點印象，也沒有半點深刻。但這動作
讓他安心，父親轉過頭來看見自己，自己彷彿年紀小了點，變成小學時的自己。抬頭正要
望向父親，卻見父親的身影漸漸的模糊不清。連手也握不住了。
[ka2]
「球！」
有顆籃球滾到阿莫的腳邊，撿起球朝滾來的方向看，一位男孩跑了過來，對阿莫露出善意
的笑容，要他把球丟過來。是剛剛班上女生談論要買車的男孩之一，余宗平。
「喔，我記得你是班上的……」欲言又止，余宗平看起來像是想不起來阿莫的名字。余宗
平嘿嘿的乾笑幾聲，想不起班上同學的名字讓他覺得尷尬。阿莫只好自己來解決這份尷尬
。
「陳莫。」
「喔，對對！就是陳莫。很少看你到操場來，要一起打球嗎？」
陳莫看著手中的球，看看余宗平，看那高高在上的籃框。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地，起身，球
滑過手掌、指尖，一個漂亮的拋物線越過余宗平的頭頂，然後準確瞄準球框空心進洞。
「喔！」余宗平睜大眼睛發出驚嘆，看落下滾動的球，再看向阿莫，突然打量了起來，看
看臉、再看看肩膀、手臂、手掌。陳莫被這樣盯著瞧的感覺很不舒服，才想起自己還沒回
答余宗平的話。
「我不會打球。」
「那剛剛那是什麼？」
余宗平笑笑的問，阿莫則不知道怎麼解釋剛剛那顆進籃的球。自己以前的確有打過籃球，
但只限於體育課和打發無聊的時間，不算熱愛籃球。余宗平打量著，靠近一把抓住阿莫的
手，看他的手掌。
「呃？」
阿莫愣了一下，宗平摸著阿莫的手說：「你手掌真大，很適合打球呢。你有沒興趣下課跟
我一起打球，畢業完後幾個月有一場街頭球賽，前三名都有錢拿，我跟漢仔打算去報名，
你要不要一起來打？」
「剛剛只是碰巧而已。」
「別裝了，明明就很行！下一節下課再跟你說。」
宗平笑著拍拍阿莫的背，跑回球場。阿莫看著自己的手掌，倒沒什麼感覺多大。宗平回到
球場，球伴早就在等他，其中也包括邱漢良，宗平一回到球場，漢良就捧著球跟他咬耳朵
。
只見在宗平說了幾句，邱漢良就用很不屑的眼神往阿莫看。漢良[ka3] 是個好惡分明很清
楚的人，只喜歡跟熟絡的人交談，和宗平從小學就是讀同校同班認識的，從小成績好體育
佳，免不了小小的自大狂妄。他從不給阿莫好臉色看，但阿莫在班上看他跟宗平那群人交
集時的笑臉，心裡認為漢良可能其實並不是真的那麼難相處。
下堂課是自習課，阿莫啃著早上考完發下的考卷，紅字滿點、頗為悽慘的成績，對於數學
應用題型什麼時候該用什麼公式，實在令人頭疼難以理解。倒是國文成績還稍稍能看一點
，不過錯字連篇。
「喂喂！前面的。」後面的同學拍了拍他的肩，阿莫正要轉頭，男同學緊張小聲的說：「
別轉過來啊！會被導師發現的。」
阿莫趕緊停止轉頭動作，看看導師正在來回的督促前排的學生。他只得拿起考卷將身子稍
稍的往後仰去，聽同學想說什麼。男同學看了看阿莫的紅字的考卷，有種笑意。
「45分喔，果然這次數學題目不知道在難什麼的，我也考得很差。對了！漢仔找你啦，他
說放學有話跟你說，叫你別先走了。」
「喔。」阿莫點了個頭，看見那同學也在看今天的數學考卷。雖然男同學嘴巴上說難，但
是成績還是有75分。阿莫只得苦笑，因為早上考試的時候，這位同學早早做完就趴下去補
眠了呢。
「詩涵，自習時不要東張西望，有什麼事情嗎？」
「啊，我，我想上廁所！」被老師點名，詩涵突然緊張起來，大家看了過去，阿莫也一樣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詩涵眼睛怎麼一直有意無意瞄向自己？
「想上廁所不用報備啊，快去吧。」
導師說完，周遭男生們紛紛竊笑起來，詩涵頭低下來，有點難為情，這時茵茵站起來，表
情很不悅對著旁邊座位的男生說「笑什麼！」拉了詩涵的手一起走出教室。之後過了一會
，宗平也起身要出去教室，卻被導師攔下來。
「宗平，你等下課在去。」
「為什麼！」
「你上次顏老師的自習課也是這樣，結果出去就沒有回來了。聽著，自習課是要你們好好
準備高考的時間，不是讓你藉著上廁所出去鬼混，還有拿來睡覺的。高志袁！你還睡！講
不聽是不是！」
被導師一叫，阿莫後座的高志袁嚇得趕緊從瞌睡中爬起來，拿起考卷，剛剛睡著的口水印
子還清楚的留在考卷上，但還是被導師叫到後方去罰站。
「老師我真的只是去廁所啦，五分鐘…不！三分鐘就回來。」
宗平嘻皮笑臉的求導師讓他去廁所，卻往阿莫的方向猛使眼色，但阿莫完全沒有發現宗平
的用意。宗平只好轉而跟漢良使眼色，漢良輕輕的搖搖頭，像是在跟宗平說自己不幹。但
宗平不死心的做出拜託的動作，漢良這才臉色難看的從座位上起身。
「余宗平，別在這扭來扭去的，要去廁所就快點去！等等，為什麼邱漢良也跟著去，你們
到底又想幹什麼了。」
導師不免對這兩個惹事生非的活寶產生懷疑。而邱漢良本來臉已經臭到不行，在被導師這
樣說下去，整張臉幾乎快要酸掉了。他走向阿莫座位旁，撞了一下阿莫的肩。
「嗯？」阿莫看向漢良，只見漢良蹲低下來綁鞋帶，用帶滿怒氣的口語，壓低聲音說：「
宗平找你，你最好跟我一起出去。」
「可是我考卷還沒看完。」
「誰管你考卷還沒看完，給我出來！」漢良用力拉了一把，把阿莫連帶拖起來，就頭也不
回的走出教室，留下要站不站的阿莫。
「又有什麼事？也是上廁所？」導師顯然對接二連三的狀況感到不愉快，雙眼直盯著半站
起的阿莫，阿莫只好尷尬的摸摸頭，什麼也沒說的，跟在後面出了教室。
「宗平，我搞不懂。找阿寬也行，他夠高又夠壯，雖然他球品不是很好；或是志袁也可以
，雖然他整天只會上網咖跟睡覺，你找個我倆都不熟的傢伙來幹嘛！喂！你很會打嘛？」
邱漢良現在一股氣在氣頭上，在廁所裡劈哩啪啦的大小聲，到最後，他將眼神放在阿莫身
上。阿莫不喜歡看別人眼睛，就撇過頭說很少打球。
「喂！看著我講話！」
「好了漢仔，你一天不抓狂是會死是不是。有沒有菸？我想抽。」
「我上次給你的呢？」
「被訓導處那禿頭沒收，還被他訓話訓到下課時間都沒了，又送了兩次警告。」
「幹！」
漢良大罵一聲，從運動褲口袋掏出菸和打火機丟給宗平，自己也拿了根菸。阿莫看著兩個
人擠在小廁間中抽起菸來，一個人呆呆的站在小便斗前，宗平看他杵在那，就笑著從漢良
口袋再掏出一根菸，伸手遞出給阿莫。
「你會不會抽？」宗平問，阿莫搖搖頭說：「我不抽煙。」
「別這樣，來一根嘛。」
「不，我不抽。」
阿莫表情相當認真的拒絕，宗平呿的一聲，把菸收回來。窄小的廁間已經佈滿煙味，宗平
和漢良說上許多話，似乎還是很中意阿莫。但漢良倒是完全不把阿莫看在眼裡。
「才投一球，那種球我不知道投過幾百次次了。你只因為他手掌大，手臂結實又高，然後
投了一球進框，然後就要他？拜託！那你找阿寬就好了！他也說很少打球。拜託我是要去
贏的耶！要贏！然後拿獎金買老子想要的東西！」
「你看他手上也有球繭，這只有常打球的人才有。陳莫你就別裝了，你初中時一定常打球
，對不對？」
聽到宗平這樣說，自己初中的確有打一段時間的籃球，不過純粹就是打發時間，而且是一
個人漫無目的的打，之後漸漸發現，與其一個人獨自打球，不如學彈吉他，自己就去書店
買了幾本吉他教學書學點皮毛，之後就沒再碰過籃球。
「因為當時我沒事做。」
阿莫這樣說，宗平聽了高興的說：「你看！我就說他打過籃球吧。你這麼說就代表你打過
喔！」宗平高興的叼著菸拍拍陳莫的肩膀，一旁的漢良則是哼的一聲酸道：「就算他有打
過球又怎樣，我才不想跟沒交集的人一起組隊打球。」
「多打幾次球就熟了。陳莫你今天放學有沒有空可以打球？」宗平高興的問，連嘴上的菸
掉了也不管。
「我……下課後就要打工，沒有時間可以打球。」
阿莫說完，原本高興的宗平，突然靜了一下，之後啥的一聲，接著大叫不會吧！用力抓住
阿莫的肩膀。旁邊的漢良這才哼哼的笑道：「沒輒了吧，乖乖找阿寬或是志袁來吧。」說
完就踢了宗平屁股，將菸熄掉走出廁所，宗平只好無奈的應聲跟在後頭走出，但在離開時
他回頭對阿莫說。
「雖然不能組，但你哪時候有空啊！我想好好跟你單挑一場。」
阿莫突然難以理解，余宗平為何對他這麼執著，就像育恆對自己一樣。不懂在好幾年都沒
人撘理的情況下，突然一次一群人蜂擁而上找上他。卻都是他想都沒想過的亂七八糟的原
因，難以消化。放學鐘響後，阿莫穿上外套背起書包，宗平跑過來拍了他的頭，而漢良尾
隨在後。阿莫這才發現原來宗平和漢良都跟他超不多高，漢良還是不悅的看著他，連話都
不跟他說一句就走出教室，跟宗平微笑揮手道別完全相反。
看時間離打工還有兩個小時，回去夠快的話也許還可以喝個啤酒彈小段吉他。阿莫有點高
興，可以把今天一整個突發事件全都拋到腦後。沒想到當走到了早餐店，卻發現天空竟然
無預警的下起雨，好在機車裡有預放的雨衣，阿莫換下學校外套，將雨衣連同黑色外套一
起套上，帶好安全帽，跨上車發動引擎就準備要冒雨衝刺。正想走時，阿莫卻遠遠地看見
一個很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
毛衣，圍巾，和短褲矮小的少年，是育恆。
阿莫嘆了口氣，熄火下了車，走向前去，沒幾步育恆就瞧見他，開心的跟他招手。
「你怎麼在這……」
「你還沒回去啊。那正好！請我吃甜甜圈。」
阿莫還沒問完，育恆就強行將對話轉入他想要的。阿莫再問，但又巧妙轉開，話題永遠轉
不進正題。但阿莫不死心的繼續問下去。
「你已經問了第八次了。」育恆說。
「因為你一直沒回答我，你為什麼在這裡淋雨？」
「人都會有不想說的時候。」育恆說完，兩人陷入了沉默，最後育恆才嘟著嘴說：「我把
錢花完了，沒錢坐公車回家。」
阿莫聽完掏掏口袋，將自己身上所有零錢都給了育恆說：「這裡有一些，應該夠坐車。還
有…」…阿莫解下雨衣，披在育恆身上繼續說：「別淋雨等公車，你又穿短褲會感冒的。
」
育恆看著自己身上的雨衣和手中的銅板，看向穿著黑色外套的阿莫。阿莫沒有說什麼，往
回走機車上，雨還是很大，絲毫沒有減小的趨勢。阿莫騎車越過育恆，沒入在車群裡。
育恆看著揚長而去的阿莫，用不知道笑或哭的表情，握緊手中的銅板說：「隨便說說你也
信！這樣淋雨騎車才會感冒呢！」
這句話，在車堆裡的阿莫並沒有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