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蒼蠅(上、中)

作者: user19940218 (YTKJ)   2020-07-28 15:18:51
※自我流殺手設定
(上)
嗡嗡嗡、嗡嗡嗡,啪。瞥了眼牆上的蒼蠅又看了眼門,最後拖著灰色的軟脫鞋,慢慢地走
到大門。
他毫不猶豫地扭開了上面的鎖,再把門把的手轉開,打開門的手很俐落。門外站著一個男
人,頭髮很黑,與他的白髮成了鮮明的對比。男人的眼睛很細,看起來有點可怕,鼻子倒
很秀氣,看起來從像沒笑過的嘴巴嘟著,上唇很翹。
白髮很清楚他們是現在意義上的初次見面。他站在門口,看著男人清了清喉嚨問:「我可
以進去嗎?」
白髮沒有什麼反應,側過身,男人皺眉,明明是他提的意見,他卻對白髮坦然自若的態度
感到意外,但還是踏著穩重的腳步進去。這是一個一層的condo,進門右手邊便是廚房,
廚房對面是客廳。窗簾不符合白髮頹廢的形象大敞著,令男人感到違和,明亮地與他接下
要做的事不符。
男人是個殺手,代號是蒼蠅。一走進去,他便在客廳白皙的牆壁上看見一隻蒼蠅、貨真價
實的蒼蠅,正開腸破度地黏在牆上,一看就是白髮男人的傑作,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蒼
蠅皺眉。
有人開了個價,要這個白髮男人的命。蒼蠅原本已經膩了殺手的生活,並不是打算金盆洗
手,而是單純地太無聊罷了。對蒼蠅來說,一切都太容易了,他在貧民窟長大,被奇怪的
變態收養,沒問過他意願地把他陪養成殺手。偏偏他太聰明了,一點就會,身材不算高大
,但技巧跟腦子都很好,殺過的人不計其數。
偏偏這樣的日子過太久了,他從十幾歲開始殺人,到現在三十多歲了,二十幾年的殺手生
活輕易地膩了,變態也忽然找了個男人,說要金盆洗手。開什麼玩笑啊?他原本想宰了變
態的男人再不幹的,誰知道這個單子忽然出現。
他可以推掉,但定睛一看,竟然是那個神祕的Z。Z是暗網裡數一數二有名的存在,他不是
特別有錢,也從未買兇殺人,他總是「預知」,時不時地在公開買兇交易時預告:會死
。 當然不是指目標,而是指殺手,次次都中。唯一一次的失誤,那個殺手只斷了一條腿
、三根肋骨、內臟被捅破,在加護病房躺了兩個月罷了,不過那是另一個故事了。
總之,Z很神祕,他的「預告」所有人的茶餘飯後,接單之後反悔是大忌,很壞名聲,但
仍有不少初出茅廬的殺手忌憚毀約。畢竟那次的失誤,也是讓那個殺手去掉了半條命,殺
手也當不下去了。雖然不知道那位殺手的年紀,但這跟中年失業一樣糟,要知道轉換跑道
對殺手來說是非常困難的。
「請坐。」白髮又說了一次,垂著腦袋,手僵硬地揮舞,要他坐到沙發上。
「……」蒼蠅很迷信,照理來說,他現在就要撤退了。
咖啦。白髮竟然把門鎖上了,惴惴不安的模樣。不,再怎麼說,白髮看起來也太孱弱,蒼
蠅忍不住這麼想。
「……你知道我來的目的?」蒼蠅問得直接。
白髮愣了愣,竟然害羞地低下了頭。
「……」不對,這個男人絕對誤會了什麼。
這次,是Z下的單。他太好奇了,以致於即使許多人都勸他拒絕,但他仍舊把這個當做最
後一次的訂單,滿懷好奇地接下了。接下的瞬間,Z蹦出了他的預告——「
」。
蒼蠅瞥了眼牆壁上的蒼蠅,白髮很不好意思,牛頭不對馬嘴地說:「我很高興能見到你。

「你知道我是誰?」
白髮對著他笑,那笑容稱得上是靦腆,看起來很是生澀,若不是場景不對,還真的像是沒
有戀愛經驗的人正經歷著初次的悸動。
「嗯。」白髮捂住了臉,掌心下的臉通紅。
「……」蒼蠅青筋都冒出來了,心裡想著一刀秒了這個男人,替自己期待過高但其實了然
無趣的最後一單做個了解,內心卻隱隱地不安,想起了那個殺手對他說過的話。
每個殺手都堅信自己會以謀殺結束生命。言下之意,奪取人性命為職業的殺手,沒有絲毫
懷疑地相信著,他們將會死在某個人的手裡。
據說,很多人都是這樣「退休」的。蒼蠅等了二十幾年,沒等到那個能殺死他的人,反而
因為膩了而決定退休。退休之前,那個死裡逃生、但虛弱得只能拱著養的前殺手陰陽怪氣
地對他說:所有的殺手都需要一個能殺死自己來告別的人。
這是一種迷信,也是一種寄託。蒼蠅一直以來都是個迷信的人,每個殺手都相信一種直覺

血液冷卻,他心想:難道那個死裡逃生的殺手真的說對了?他們都需要一個能殺死自己的
人。
「你是誰?」蒼蠅問。餘光又看見了牆上的蒼蠅,心想果然是個壞兆頭,他應該在看到的
時候便撤退得。
真糟糕。他想。
白髮愣了一下,垂著腦袋,手交叉在胸口,「……你不記得我了嗎?」
蒼蠅這才發現,白髮男人一直站著,催促著他坐下,但自己卻好似興奮、又似不安地站著
,看起來很焦躁,又因為臉上淡色的紅讓人覺得恐懼。
「你到底是誰?」
白髮竟然蹲了下來。他很高,蒼蠅矮他很多,導致他蹲下的時候,竟然能與蒼蠅平視。
「我是你的『那個人』。」白髮說。
蒼蠅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被白髮掐住了脖子。蒼蠅已經很久沒有
露出這麼錯愕的表情,圓睜著眼睛,他眨也步眨地看著湊近自己的白髮。白髮的眼珠子是
灰色的,這令他想起了什麼。
他維持著錯愕的表情,忽然迅速地抓起桌上的筆,按出筆尖,眨眼瞬間便往白髮的頸側刺
。白髮的笑容僵了,偏頭閃過,卻被蒼蠅抓住這個間細,一把按在他露出的頸側,手指壓
在上面,掌心下是人類最脆弱的部位。
白髮被壓在地上,蒼蠅纖細的指尖像是撫摸,也像是威嚇,三指在頸,兩指在臉上,擠壓
著白髮的臉頰,另一隻手拿著原子筆。
白髮的瀏海很長,慌亂之中,他露出了被髮絲遮掩的大半的臉。臉頰被擠壓得很可佈,白
髮爆出青筋,但嘴巴卻還是詭異地揚著,微微抽搐。
右邊灰色的眼珠子像是要脫眶而出似地,拚了命地看向左邊按在頸子上的手。但左邊的眼
珠子卻動也不動,毫無生氣地直盯著前方。
蒼蠅說:「你有一隻眼睛是假的。」他壓制白髮的手在顫抖,誰知道白髮忽然瞪大眼睛,
左腳一掃,擊中了正在動搖的蒼蠅。
蒼蠅悶哼,下意識地擋住臉,動搖得太嚴重,他沒意識到自己露出了腹部。被狠揍了兩拳
,孱弱的白髮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可以給出這麼重的拳的人。
他差點吐出來,被白髮拽起,拖到沙發上。
「想起來了?」白髮問,帶著微笑,瞇起的右眼卻很冷。他又垂下頭,露出羞澀的表情,
「我一直想著和你重逢。」
蒼蠅說不出話來,旁邊牆壁上破肚的蒼蠅似乎就是他的結局。
「你忘了我嗎?」白髮問。
蒼蠅虛弱地回應,「……怎麼可能。」
他想起Z對他的預言,一開始看見他因為那荒謬的預告而笑出了聲,也是因為這個預言,
他竟然接下了Z的單。現在想想,或許他的結局的確和預言如出一轍。
「是你把我的人生搞得一團亂。」白髮像是告白一樣,紅了臉說,說出來的話卻讓人毛骨
悚然,「我需要你負責。」他拿出手銬,蒼蠅也毫無反抗地讓他將自己的腳腕銬在沙發兩
側,大開雙腿。
「我要折磨你,」白髮歪著頭,「對不對?」
蒼蠅心想,他應該跟那個殺手討教一下死前的心得——雖然那個殺手死裡逃生,但他應該
是死定了,而且大概是在飽受凌虐之後。
「……我沒認出你。」蒼蠅想了想,低聲地說,「還有臉。」
白髮笑了笑,看起來很害羞,手指捏住下巴的一角,撕開了一層「皮」。
白髮露出了一張俊俏的臉,和他印象中的孩子有八分相似,剩下兩分是飽受風霜後的殘酷
,和他興奮、不安,又害羞的模樣成了奇怪的反比。
蒼蠅的聲音從喉嚨裡擠出來,「我以為你死了。」
白髮開始褪下他的褲子,「所以你才把我當成殺手命中註定的『那個人』?」語氣聽起來
竟有點委屈。
殺手堅信他們是有罪的。他們殺人、奪取人們的性命,但這是不被上帝祝福的,所以他們
得謙虛地抱持著罪惡感,時時反省,「那個人」便是因此成立的。像是詛咒似地,竟沒有
一個殺手例外,都會被「那個人」殺死。
他不認為自己會是死裡逃生的那個,在成為殺手的時候,他的確將那個已死的少年寫下,
成為自己的「那個人」。變態看著他,微笑著說:你會後悔的,他死,也會從地獄爬回來
殺死你的。
那是殺手的宿命。
白髮的手指在他體內,右眼一直看著他,看著蒼蠅的反應,他從僵硬到顫抖,從茫然到扭
著腰,他一一記下。
當白髮男人把黑色粗大的按摩棒緩緩地插入他的體內時,他咬著舌,嘗到了血腥味。
(中)
蒼蠅是迷信的人,變態說這很適合成為一個殺手,因為背信上帝的殺手,總會是迷信的。
一邊懺悔,一邊更加專業幹練地奪取人命,毫不相悖。
他在一個貧民窟裡長大,十歲的時候,市長夫婦帶著剛出生的孩子,站在禮車上揮手向大
家致意,這是難得的大事,他們一個個都仰著腦袋,等著鈔票的降臨。一張、兩張,那是
最大幣值的,夫人滿懷慈悲,市長則意氣風發,他們懷中的孩子睡得香甜,含著手指。
「萬歲!萬歲!」他跟著喊,市長注意到他,禮車上又灑出了鈔票,就像那只是幾張白紙

他們過頭了,擋住禮車太久,警備人員拿出警棍狠狠地敲了他們幾下,十歲的他被打得暈
頭轉向,身旁成年的男人把他揮開,他蜷縮在人們腳裡。
他被誰拉了起來,男人嘿嘿嘿地笑著,看起來像個變態,問了他三個問題。
「你相信上帝嗎?」
他迷糊地回答:相信。但大多數的窮人不信,如果有上帝,他們怎麼會命賤得比狗不如?
只能搖尾乞憐,而那些人卻高高在上,有數不盡的鈔票。
那個嘿嘿笑的男人又問:「如果有人打了你的右臉,你會怎麼做?」
他露出兇相:殺死他!
變態露出更興奮的微笑,雀躍地抓住他的肩膀:「你想成為殺手嗎?」
他回——他什麼都還沒說,便被變態一手扛上肩膀,飛簷走壁,踏上牆、躍上屋頂,沒有
人注意到他們,他們便在眨眼之間離開了熱鬧的現場。
他從未見過身手這麼好的人,導致他遲了兩分鐘才扯開嗓子大喊:放開我!可惜一個貧民
窟了孩子,哪裡有人會在意?多一個死一個,都無所謂。
他被變態培養成了殺手,給了他一個代號:蒼蠅,說是很符合在貧民窟長大的他。蒼蠅十
幾歲歲就開始殺人。一開始很困難,他總會受傷,變態鼓勵他:每個人都有一次,多練習
就會了。單子並不難,但對孩子還是有點難度。他一點就通,善用自己孩子的身分。長到
十五歲的時候,變態給了他一個大單,說是成年禮。
十五歲對殺手來說已經足夠大了,他們得幹一票大的證明自己能夠獨當一面。變態幫他接
了一個暗殺市長兒子的任務。
於是他以伴讀的身分進入了市長家。

市長家只有這一個兒子,暗殺兒子只是一個開始,變態的單是殺死市長夫婦,偽裝成兒子
死去後,悲痛欲絕自殺的假象。有名的人死亡太麻煩,得偽裝成死亡,否則這個殺手可能
有好一陣子都得避風頭,接不了單。
「您好,少爺。」蒼蠅穿得很得體,襯衫和吊帶褲,露出了筆直的腿。
被他稱為少爺的人才五歲,懵懂,對著他發愣了好一會,才露出了堪比太陽的燦爛笑容,
門牙還缺了顆牙,耀眼的金髮讓他笑起來看起來像個天使。
「尼——豪。」
「……」他保持著笑容,心裡卻想:這孩子不會是個白痴吧?
他化名為弗洛(Flo),其實只是蒼蠅(Fly)的偽裝。變態想了很多貴族的名字,蒼蠅嫌太噁
心便沒有用。
少爺的名字他已經忘了,他喜歡叫他小白,因為他白白嫩嫩的,像隻待死的小白鼠,少爺
覺得很親近,於是也任由他叫。
小白並沒有和父母住在一起。當然身為獨子,他住的、吃的、穿的,都是好上之好。他沒
敢多問,他進來之前受過訓練,不該問的不能問。
小白喜歡叫他的名字,弗洛弗洛地叫,扒著他要他讀書,好像不識字一樣。不過才五歲嘛
,他雖然嫌麻煩,但還是乖乖地念。
……清一色的情詩。小白總是滿臉通紅,嘿嘿地笑著,趴在他腿上聽他讀愛說情。他心想
:小鬼真的懂這些嗎?
有一天,市長夫婦來了。他們住在前院,少爺則住在後院,看起來是一個家,但他已成為
少爺伴讀有三個月的時間,從未見過市長夫婦。後院早有準備,有條不紊地打掃、整理,
甚至打蠟,廚房從早便開始忙碌,他聞得到香味卻吃不到,因為那是替市長夫婦準備的。
這是他第二次見到市長夫婦。他們沒了禮車上的意氣風發和慈悲,眉宇之間很冷漠,但也
稱不上殘酷。他原本想牽著少爺,卻被管家制止,因為市長夫婦不會喜歡的。
他放開了小白又軟又嫩的小手,小白一副要哭要哭的模樣。
「乖。」他輕聲地說,「晚上念書給你聽。」
小白忍住眼淚,軟軟地說,「窩要聽……聽……」
他矮下身子,讓小白的嘴貼著自己的耳朵。他原以為又是什麼維納斯、玫瑰什麼的,結果
小白卻羞赧地說什麼什麼霸道總裁。
「……好。」總裁?
小白開心了,挺起胸膛,穿著水手服走進書房,短褲下胖呼呼的小腿一蹬一蹬,他則在外
面等。
仕女和管家站在一排,大廳滿是等候服侍的廚師,每個人都垂著腦袋,眼觀鼻、鼻觀心,
一點也不感興趣一樣。要殺死少爺太容易了,他小小的脖子輕輕一掐就死了,難的是怎麼
在這之後脫身離開。
除此之外,變態還說:這次你還得想想,殺手對你來說是一份怎麼樣的工作?
他在門外側耳傾聽,但沒聽見多少,他受到變態所託,順便探一探市長家的底。過不久,
書房的門打開了,管家已經迎了上去,誰知道本家的管家卻指定要蒼蠅進去。
我?蒼蠅錯愕,但還是裝出誠惶誠恐的模樣。
十年過後的他,偶爾還是會想起那個場面,小小的男孩,身邊全是紙,上面寫滿了密密麻
麻的數字,地板、牆上,甚至天花板都是。小白的臉很認真,但振筆的速度卻快得嚇人。
這是一個連書都要我念的小鬼?蒼蠅五歲的時候怕還不會拿筆。
他不懂這些方程式,只覺得厲害。
「……」
他竟然詫異地忘記問好。
回過神,他連忙低下頭,「老爺夫人好。」
他們為了看一看陪自己兒子念書的人,打量著他,過了很久才說,「好好照顧他。」
小白是數字的天才。五歲之後,他們便為他請了一個大學教授,他學會的演算法都比國字
來得多。小白很喜歡數字,一點就通,只是不太會說話,他便是那個幫助小白發展語言的
人。
他唸書,唸霸道總裁與翹秘書,小白特別喜歡這個,總想像著他是那個受到保護的俏秘書
,有個霸道厲害的總裁愛著自己。但蒼蠅心想:少爺啊,你才是那個有錢的總裁吧……
小白七歲了,央求著他要生日蛋糕,勾著他的脖子,賴在他身上。
「好的,少爺。」他們坐在草地上,周遭是應少爺要求種的玫瑰,「請問您想要什麼樣的
蛋糕?」管家佇立在不遠處,旁邊還有一排的女僕,他只能畢恭畢敬。
「我要——」
他心想:大概不是車子就是火車、飛機。再不然就是玫瑰、畫中的維納斯之類的。
但小白卻說:「我要霸道弗洛跟俏小白。」
他以為自己耳朵壞了,掏了掏耳朵問,「什麼?」
「弗洛跟小白。」
嗯。果然是自己聽錯了。
小白開心地說,「弗洛要抱著小白,小白是俏秘書,弗洛是霸道總裁。」
「……」
折衷之下,他幫小白訂了一個玫瑰的蛋糕,粉紅色的奶油中間是一個小公子,模樣像是七
歲的小白。
「祝您生日快樂。」他毫無感情地說。
小白癟著嘴,「我要霸道……」
他連忙低聲地說,「少爺,我晚點再唸腹黑總裁與頑強少女記給您聽。」
於是小白乖乖地吹熄了蠟燭,許了三個願望,前兩個是他教的:我愛把拔馬麻,希望把拔
馬麻身體健康,和,希望城市富饒和平。小白根本不懂父母的含意,他只知道那兩個人是
自己的「父母」,外出的時候,他要牽著他們的手,一直笑、一直笑,碰到髒兮兮的乞丐
碰到他,他也要四十五度抬頭對母親說:媽媽,他們好可憐,我希望能幫助他們。隔天的
頭條便是這個慈悲為懷的市長之子。
小白很聰明,他幾乎好好地按照了他所教的。第二個願望則有點諷刺,因為這個城市的富
饒與和平是與貧民窟共存的。
第三個願望小白許在心裡。
夜裡,小白偷偷跑到他們房間,下人們也習慣了,小白很黏他,只有這個時候才像個孩子
,而不是每幾個月便被市長夫婦「召見」,看著他也不懂的股票、研究他一竅不通的演算
法的天才神童。
「蒼蠅、蒼蠅……」小白還奶生奶氣的,把「弗洛」叫得像「蒼蠅」。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小白?」
「我要聽、我要聽!」小白在他身上彈跳,差點沒讓他把晚飯吐出來,「腹黑總裁和頑強
少女記!」
「……」為什麼連話都說不清楚的小鬼,會把這麼羞恥的書名說得這麼清楚?
他開始唸,從少女被陷害陪酒又被總裁所救開始說起。總裁很是紳士,將少女的衣服內褲
都換下了,卻一根手指都沒有動。少女清醒,羞而離開,不久之後卻發現自己面試的公司
總裁是那個人……!少女原以為總裁是個溫柔善良的好人,誰知道總裁會人面獸心,抓著
她說:我既要得到妳的人、也要得到妳的心!少女頑強反抗,一邊當著總裁的貼身助理,
一邊抗拒的內心的悸動……不!我絕不喜歡他!我絕對不是喜歡他!即使、心,已經背叛
了她……每每看見總裁的臉,她便不由自主地心跳……他………明明是個壞蛋,為什麼總
是要幫助自己……為什麼……她,總是心動……在總裁的霸道溫柔中逐漸沈淪……
沒了管家的監督,蒼蠅唸得可謂毫無感情、冷酷無比,誰知小白越聽越開心,小臉甚至漲
紅著,一直喜孜孜地笑。
蒼蠅心很累,但還是念完了。
小白忽然問,「為什麼他們最後去看花?」
「……什麼花?」
小白的記憶力很好:「『熾熱拓展著小徑,花蕾戰慄,甬道的蜜液隨著花蕊的綻放而流出
』。」
「……」他鎮定地說,「對他們在看花。」
「那為什麼她很高興。」
「因為很爽……花很漂亮。」
「總裁的熾熱是什麼?」
「讓花很爽……很漂亮的東西。」
小白抬起頭,「為什麼這樣會很爽很漂亮?」
「……」蒼蠅幾乎招架不住,「因為……因為總裁很喜歡她。」
其實這句話根本沒什麼因果關係,理所當然也不能解釋為什麼看花會「很爽很漂亮」,但
小白卻忽然很激動,眼睛閃過亮光,興奮地說,「真的嗎?真的嗎!」
「……啊?」蒼蠅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但仍說,「嗯、啊,真的。」
小白很認真地說,「蒼蠅也要很喜歡小白,小白也會很喜歡蒼蠅!」
「……好。」
「這樣的話蒼蠅也會很爽很漂亮嗎?」
「……」
「會嗎?」
這小鬼,居然還問了第二次。他鎮定地說。「會。」
小白太開心了,抱著他,竟然哭了出來。他嚇壞了,想低頭去看,小白卻把臉埋在他的頸
間。小白說:「蒼蠅……小白會很喜歡蒼蠅的……蒼蠅也會很喜歡小白……」他摸了摸小
白的後頸,小白把鼻涕抹在他的脖子上。
小白很喜歡充滿愛的文字。他渴望得到愛,被愛、愛人,唯有文字能夠給予他、唯有念書
給他聽的蒼蠅能給他。
「蒼蠅,以後的每一個生日,都要跟小白在一起,念書給小白聽。」小白撒嬌地說。
蒼蠅原本心想:可以啊,反正你十歲就會死了,再三個生日有什麼難的?但他卻忽然胸口
一悸,這個想法開始扭曲。
他問:「小白,你喜歡爸爸媽媽嗎?」
小白忽然用得體的聲音說:「我喜歡父親和母親,他們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說完,他
一臉驕傲,似乎等著他稱讚。
他忽然懂了,身為殺手的意義。他的意義。
接下來的生日,他信守承諾,每一年都和小白一起吹蠟燭。
小白十歲的那個生日,他問了小白三個問題。
「你相信神嗎?」
小白說:相信。一定是上帝把蒼蠅帶到我身邊的,我好開心。我好幸福。我最喜歡蒼蠅了

他又問,「如果有人打了你的右臉,你會怎麼樣?」
小白說:我會有點生氣。
「你會怎麼做?」
小白說:殺死他。神情平靜,扭動著身體,手臂上的繩子讓他白嫩的肌膚很不舒服。
蒼蠅輕輕地裹了小白一掌。大火已經蔓延到這個房間,黑煙瀰漫。
「這樣呢?」他輕輕地問。
小白癟嘴:不要離開我,蒼蠅。
蒼蠅站了起來,從懷裡拿出小刀。
小白掙扎著,滿臉淚痕,說出口的話卻是:「不要離開我,蒼蠅!」他說,「我知道、我
知道的……」
他心想怎麼可能?他已經二十歲了,做事很縝密,借助了變態的力量,小白這個不過十歲
的孩子怎麼可能會發現他的計畫?
小白說了一句話,然後垂著頭痛哭,灰色的眼珠子載滿孤寂,抽抽噎噎地說:「求求你,
蒼蠅。」
大火吞噬了市長宅邸,一夕之間,政壇劇變,有好幾個月的頭條都是這件事:市長宅邸起
火,原因不明,市長夫婦、獨子,包含伴讀,上上下下無一生還。
變態事後躲了很長一段時間,畢竟他的單便是殺死市長夫婦,誰知道青出於藍勝於藍,蒼
蠅幹了一票真的大的,不只殺了市長獨子,順便連市長家都一火燒了。變態啞巴吃黃蓮,
有苦說不出,硬是幫他扛了下來。
二十歲的蒼蠅,正式成為了暗網公會的一份子,有了獨立接單的能力。
變態問他,他的「那個人」是誰。蒼蠅回:小白。
變態笑著回:你會後悔的,蒼蠅。那孩子,死也會從地獄回來殺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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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感來源:家裡莫名其妙出現蒼蠅,連續兩天打死快十隻又肥又大的蒼蠅後,室友差點崩
潰(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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