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張如勛想也想不到，今晚匆匆一撇陳杉的身影，之後就再也沒機會碰到他了。
之後的日子就像地獄一樣，突發狀況源源不絕好似無止盡。晚上六點準時上工，有事就是
應付包廂各種莫名其妙的要求，沒事就是收拾客人製造如轟炸過一樣的慘況。
小姐們出了名難伺候，從客人身上累積怨氣都出在基層身上，頤指氣使百般刁難。除此之
外，張如勛還有一個特別的任務，就是清理所有幹部的辦公室。然而最恐怖的還是藍映月
，心情好就是辱罵，若是心情不好——全部廁所都得重掃。
反正薪水高，老闆就是極盡羞辱不覺得怎樣，人跑了大不了就換一個。
無法準時下班這種事情張如勛已經在別間公司體會過，回到自己溫暖的鴿舍2.0也已經是
早上九點多。吃個早餐、洗個澡、上街買個貓飼料，再去醫院看妹妹，能躺下睡覺的時間
只剩不到五個小時。
底層生物是就是爛著等死也沒人管，絕對不可能有機會觸碰仙女，或者是仙女們帥如天神
的大老闆。陳杉的身影很快就拋在腦後，除了張如勛偶爾會夢見陳杉如妖孽一樣邀請他一
起上床，不然起床一睜眼就得面對崩潰生活壓力，實在沒什麼心思好想到其他方面去。
尊嚴被踐踏，累得跟畜生一樣，日復一日，換作是一般人早就逃走了。
因為盜用公款的關係所以張如勛被業界封殺，這項罪名簡直是金融業的絕緣體，害他找不
到相關的工作無所發揮長才，所有學歷經歷全數化為糞土。張如勛敲打著計算機，如果不
把肉身還債算在內，再把小費存起來，最快還債起碼也得要八年......
比他想像得還要快多了！
張如勛握著計算機覺得信心滿滿！至少比加油站打工還要好上很多！
然而日子不能這樣過下去，債還沒還完，人說不定就先累死了。
於是他開始記錄每位少爺小姐的班表，紀錄客人來訪的日期與時機點，分析小姐與客人之
間的關係，客人的喜好、開的跑車、衣服穿著與年紀；留意小姐們的派系、避開少爺們的
恩怨、記住廚房阿姨們有幾個親戚女兒，以後可以聊天套好關係......老客人的要求比較
多喜歡使喚服務生，Ａ客人喜歡哪牌子的菸、Ｂ客人喜歡喝哪瓶酒，先準備好就不用去倉
庫找個半天，張如勛通通都記起來。
等到腦海資料庫建構出雛形，張如勛便開始建立自己的工作SOP。
工作要有效率才是省時的第一步，很多客人還沒開口，張如勛就已經先將習慣的菸酒都給
備妥；小姐還沒上工，張如勛就會事先告知她哪台車突然來訪，是否先換人接待，以免錯
失熟客被人捷足先登。
當然，只要客人小姐開心，小費自然也不會少。工作就是積極創造成就感，張如勛看著手
中厚厚一疊小費，少說也有萬把塊，簡直樂翻天。
這天難得準時六點下班，張如勛洗好澡，在天台上吃著吐司一邊欣賞台北市早晨的風景，
霧濛濛一片，跟他的未來差不多。
鏢仔提著熱咖啡跟三明治推開天臺的門，遠遠對張如勛喊著：「勛哥，你有買貓飼料了嗎
？」
張如勛回頭，嘴裡還塞著吐司鼓起腮幫子。鏢仔只有在無人的情況下才會稱呼他勛哥，畢
竟在這道上混，面子相當重要，在眾人面前鏢仔連他的名字都不曾喊過。
張如勛笑了笑：「喔喔，我有買，放在鴿舍門邊，不好意思老是麻煩你，那個、鏢仔，你
要不要吃點吐司？」
鴿舍？鏢仔回頭一看，違章建築的破門邊的確擺了兩包昂貴的貓飼料，還種了幾盆多肉植
物、木春菊與三色堇，增添一點綠意。
「那飼料我拿走了。」鏢仔放下手中的早餐，扛起兩包飼料，「早餐我吃過了，多買了一
份給你，我會好好照顧宇宙偉人的。」
每周一鏢仔都會來跟他拿貓飼料，有時看到違章建築裏面缺了什麼，就會自動自發替他買
，也不會跟張如勛收錢，說到底就是個本性不錯的乖孩子。
即便如此，張如勛還是沒有勇氣跟他說貓的真名，只好用宇宙偉人來代替。
「再見，慢走，下次有空再來玩。」張如勛吞下吐司，雲朵悠悠地飄過山邊。
工作認真有效率，自然就有人崇敬。有些年紀比張如勛小的服務生都開始稱呼他一聲哥，
唯獨職場老油條們仍然不屑張如勛的工作方式，認為他喜歡投機取巧，這些人無事喜歡惹
爭端，時常在藍映月耳邊講壞話，然後再把所有工作都推給他。
藍映月此人乖戾，聽或不聽都由她心情，然而今天大概是張如勛比較衰小，莫名其妙踩到
藍姑娘的地雷讓她發一頓飆。聽說是藍映月的老金主今晚去了別家酒店，張如勛哀怨地清
理她剛發飆過後的辦公室，連聲音都不敢吭。
說辦公室，其實比較像私人休息室，裡面辦公區、更衣間、浴室、臥室、小廚房、客廳一
應具全，可以想像張如勛打掃時有多困難。張如勛吸著地毯，撿起地上的洋裝摺好，等等
送給洗衣阿姨送洗。
藍映月喝多了，眼皮蓋子翻紅，一張嘴就噴火：「長這麼大隻又愛臉紅，死娘娘腔！看你
這副窩囊相就想吐！」
大姊啊，張如勛連頭都不敢抬，你只穿著性感睡衣在室內亂晃，誰敢亂看啊！
藍映月搖搖晃晃又替自己添了一杯酒，碎罵說：「媽的業績這麼差，每年營業額都這麼低
，金樂仙那老查某，奶都快垂到地毯了還不去整容！」
張如勛撿起地上的文件，上面寫滿密密麻麻的數字。
這種東西他很熟悉，是張財務報表，償債能力、經營能力、獲利能力，只要透過數字張如
勛不用計算機也能分析出強弱。一零五年、一零六年、一零七年......他總算了解陳杉為
什麼能住在台北帝王豪宅了，富麗嘉酒店還真是頭驚人的金雞母，連炒地皮都沒這麼好賺
。
張如勛嘖嘖兩聲，一不留神就越往下翻，所有細節全數呈現在眼前，應收款、放款、損益
、淨利、報酬率....
「死垃圾！」藍映月一把搶過手上的文件，往他的頭狠狠上一敲，「看什麼看！懂不懂禮
貌啊！」
「對不起、藍、藍姊等等...」張如勛掩著頭躲避母老虎的持續攻擊，藍映月罵到血壓升
高，在美的女人都變成了惡鬼，「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的，那、你聽我、對不起，哎
！痛、痛痛痛！」
藍映月發了瘋似地持續用軟綿綿的紙片攻擊張如勛：「你敢叫我姊！也不想想你自己的年
紀！老娘今年才三十幾你叫我什麼姊！」
張如勛受不了了一把抓住藍映月的雙腕，深吸一口氣直接吼出來：「你聽我說！」
藍映月披頭散髮，怒目猙獰，一口白牙咬得嘴唇發白：「你給我放手！」
「這張財報有錯。」張如勛同樣也喘著氣，往下一瞟是波濤洶湧的——張如勛就撇過眼神
，臉紅地說：「那個，錢、錢錢、呃、淨利有少......」
「扭捏三小！去死！」
藍映月踹了他的雙腿之間，張如勛就跪了下去。
***
說起富麗嘉酒店，張如勛在這裡工作好一段時間以後才知道，原來莉莉天使寶貝姊姊才是
真正的董事長，名叫江力，江湖人稱的力哥，三年前出櫃才把名下幾間酒店與賭場交給陳
杉。
張如勛從六年前的財報開始看起，這並非簡單的工作。
另一方面鏢仔也把人帶來了，主辦會計是一名四十六歲的中年男子，在這裡工作已經六年
多，厚重鏡片之下的眼神看起來相當不安。藍映月拿出職業性的微笑，時不時蹙起眉頭、
揉著衣擺像被別人欺負一樣委屈，渾然就是個嬌滴滴又淒楚可憐的女人。
老男人被鏢仔狠踹一腳，硬生生跌在包廂中間，正對著陳杉。
陳杉不合規矩地坐在茶几上抽菸，單手撥著打火機玩。
「人家一直信任會計王哥....哪知道他....」藍映月垂下眼，咬著下唇發抖，想替自己多
爭取一點同情分數。只是對方默不吭聲，臉上還掛著一點悠哉，然而藍映月跟鏢仔都很懂
這表情暗藏的威脅性。
時間在無形中流逝，誰都不敢吭聲，室內只剩下老男人短促的呼吸，以及張如勛敲著電腦
鍵盤與快速按計算機的聲音。
「算出來了，」張如勛敲下最後一鍵，看著螢幕上的數字說，「每年的報表都正常，唯獨
這兩年掩蓋了一點點淨利。看不出來的原因是因為財務分項太多，轉帳安排弔詭，所以在
邏輯思考上會有盲點，對於沒碰過財務的人或許有點困難.....兩年內，大概短少七百萬
左右。」
陳杉朝他笑了一下，張如勛瞬間覺得陳杉挺可愛的。
藍映月張嘴想辯解，陳杉單手把藍映月勾入懷裡對她說：「別怕，我沒有怪你，這些日子
辛苦你了。」
藍映月立刻就羞紅臉，張如勛覺得陳杉王八極了。陳杉面容帶笑，若有似無的深意，用下
顎朝著中年男子一點。
鏢仔毫不猶豫拿高爾夫球桿狠狠朝中年男子的腦袋敲下。
血花灑落地毯，飛濺到張如勛腳邊，男人立即倒地昏死。
張如勛嚇得瞪大眼。
「賺錢很辛苦的，懂嗎？」陳杉抽了一口菸，悠悠吐出，「都是大家的辛苦錢，我沒有少
給，也不會讓別人多拿。」陳杉拍拍藍映月的後腦杓，對她說，「沒事了，收拾乾淨，今
天晚上就先下班沒關係，去吃頓好的、做個SPA，放鬆心情。」
藍映月臉色慘白，連職業笑容都假不出來，對陳杉來說就一點小錢，但是對她的管理信用
來說就是個大紕漏。
陳杉把菸捻熄站了起來，從西裝內側掏出一疊厚厚的紙鈔，目測也有六、七萬。他拍拍張
如勛的肩膀，笑著對他說：「做得很好，給你吃紅。」
說完就把錢塞在張如勛胸前的口袋，瞇起的眼尾帶著一抹若有似無的曖昧，隨即離開包廂
。張如勛老臉轟地漲紅，跟在後頭離開的藍映月瞪了他一眼，臉上寫滿了噁噁噁噁，又在
嘲諷他扭捏的神態。
誰想要動不動就臉紅啊！張如勛心想，明明就是陳杉塞錢的時候用指頭偷勾他奶頭！王八
蛋，心跳好快！
鏢仔踢了踢躺在地上的老男人，人已經醒了痛得呻吟，鏢仔自言自語地說：「媽的，居然
還會動。」
張如勛暗自慶幸，還好自己沒有讓鏢仔知道貓的真實名字。
經過今晚這齣大風波，已經有不少好事的人把此風聲透露出去，更有人把張如勛的學歷經
歷都全部挖出來宣傳。從他走出包廂的那一刻，不少好奇的眼光就一直掛在他身上流轉，
更有人變了嘴臉連忙彎腰逢迎，張如勛不以為意，態度依舊，反正得到命令今天就是提下
班。
清晨四點半，台北的夜空還在沉睡。
以前他喜歡騎腳踏車、爬山，生活不菸不酒，閒暇之餘還能出國，現在離這一切很遙遠。
張如勛獨自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掀起的鐵皮，正呼嘯的漏風。還債的日子固然辛苦，卻
也踏實，起碼不用四處躲避債主，反正等這一切結束以後就能海闊天空了。
腦袋有些混沌，張如勛閉起眼，腦海浮出陳杉的影子——
小時候總愛把三重最強書包夾腋下，活脫脫的流氓，眼神總是帶著凶狠的敵意。
有一隻幼貓卡在下水道，女同學說不救就會死，哭得唏哩嘩啦。張如勛拿她們沒辦法，自
己爬進涵洞把貓救了出來，結果額頭擦傷、小腿骨也被碎石子割出一條血痕，同學們嚇得
花容失色。眾人圍繞之下張如勛匆匆一瞥，他看見遠處是脫外套拎鞋子的陳杉，默默地走
人，沒人發現。原來陳杉也打算去救小貓，看來他其實本性不壞。
長大以後，難相信兩人就這樣重逢了。
現在的陳杉，人內斂起脾氣顯得成熟優雅，窄腰腿長，穿西裝活像模特兒，怎麼都好看，
特別令人著迷。尤其脫掉衣服以後，練過身材的肉體，肌膚撫摸起來的手感特別好，滑膩
如蜜一樣......
想著想著，周公就悄悄地招手，正當張如勛昏昏欲睡的同時，鴿舍2.0那扇破鐵門被人打
開，發出刺耳的金屬刮擦聲。張如勛一瞬間驚醒，從床上爬起，眼睛瞪得老大卻看不太清
楚黑暗中的來人。
「你還有時間種花？」陳杉碰倒了門旁的圓扇蒲葵，突然笑了聲，「真有閒情逸致。」
張如勛一時無法反應，腦袋當機，對著不速之客問：「你來幹嘛？」
「我來幹嘛？」陳杉挑著眉重複他的話，好似極為有趣一樣勾起嘴角說，「我來討債。」
討討討討討債！
陳杉直接虎撲，一把抓住對方的雙腕，眼神在黑暗中像豹子一樣閃著光亮。
張如勛一下就全醒了。

還債囉！！！！

杉哥什麼時候會發現他的貓就是那隻貓？XDDDD

會的，勇之柱好好還債，大家都會支持你的(淫笑)

終於又來討債了!!!!

勇之柱，挺住~你債主來討帳了!

一言不合就討債！(沒有一言不合)(討債會成為新的代名詞嗎)

\還債/

在鴿舍還能種植物真的挺有閒情逸致的XDDDDD

好愛勇之柱的樂天

這隻貓就是那隻貓!!!???!! 二樓文本解析的能力好強

推推!!!

天啊我以為我在看BL小說 結果居然被張如勛的積極樂觀給感動到了QQ 好勵志啊啊勇之柱! 努力還債順便充實性生活吧Fighting!!!

\還債/\還債/\還債/

小小勛多災多難，被藍姐踹又被陳爺拽，默哀一秒XDD

勇之柱挺住啊，小三的性福靠你了，下集又要啪啪啪了嗎？嘿嘿……

\\\\\\還債//////

\還債/

被踢又拿出來還債會不會折斷啊......（摳鼻

陳杉的手指是奶頭GPS偵測器嗎？！！這麼神準！！

為愛鼓掌預備起，啪 啪 啪啪啪 啪 啪啪啪 啪啪 期待下集

胸前的口袋好重要!!! (重點誤)

上車還願啦！！！（咦

勇之柱來還債囉~~~~

期待已久的還債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