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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嚴寒的冬季還沒結束，加上接連的噩耗打擊，一目連沒能撐過，終究還是病了。
　　他躺在常寧墊床榻上，高燒不退，昏睡的同時不停嚷著夢話，有時喊「皇兄」、有時
喊荒的名字，還有些聽不懂的話。
　　早上聽到一目連病倒的消息，荒把所有的軍務跟政事全部丟給大天狗，整天待在常寧
殿，寸步不離地守在一目連的榻邊，雙手緊握著一目連虛軟無力的手掌。只要一目連喊了
一聲荒，荒就會回答「我在這裡」，就算他知道一目連在昏睡之中根本聽不見，還是不厭
其煩地、一次又一次地回應他的呼喚：「我在這裡。」
　　紫辰殿中，山風的噩耗來得太突然，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你說什麼！？」荒霍地站了起來，臉上又驚又怒：「你們怎麼看人的！」
　　「他……他在嘴裡藏毒，我們搜身時沒有發現……」侍衛跪在地上磕頭：「一目連大
人離開牢房後我們去視查情況，就已經……」
　　一目連在旁邊聽到了這個消息，如遭雷擊，一動也不動地聽著侍衛的稟報，突然又拔
腿衝了出去。
　　「連！」荒想追上去，卻被大天狗拉住了：「皇兄，你待在此處，我與妖狐過去。」
　　大天狗與妖狐趕到時，一目連已經一路狂奔跑進了鐵門敞開的牢房，趴在山風身上不
停哭喊：「皇兄！皇兄……！」
　　「一目連……」妖狐站在牢房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一目連。閒聊人他常聽他提起山
風的事，言談間可以感受到一目連對山風的手足之情很深，山風又是戰後一目連僅存的親
人，現在連他都離世……
　　大天狗不像妖狐站在外面，大步走了進去，不近人情地將一目連從山風身上拉開，
道：「他的可能血有毒，你別沾上。」
　　「放開我！」一目連掙扎著，卻抵不過大天狗的手勁，只能胡亂拉扯大天狗的衣袍，
近乎嘶吼：「皇兄……！」
　　「妖狐！」
　　妖狐趕緊上前替大天狗抓住一目連，安撫道：「先讓大天狗檢查山風的身體。」
　　山風的嘴角還留著黑色的血，大天狗掏出一塊巾帕臉上的血全數抹去，再檢查了他的
身體；由於斷氣不過幾分鐘時間，他的體溫猶存，眼睛是闔著的，面容看起來倒還平靜。
　　根據守衛描述，妖狐把一目連帶到後，守得最近的守衛遵照妖狐的指示回避退到數尺
外，等一目連離開後回到原位，山風就在他們面前吞下了藏在口中的毒藥，似乎是藥效奇
快的劇毒，等他們開了牢門進去查看時，山風已經氣絕了。
　　檢查完後大天狗起身退了一步，妖狐放開一目連，一目連馬上衝回山風身旁：「皇
兄……不要騙人了，皇兄……睜開眼睛，求求你睜開眼睛看我！」
　　一目連拉著山風的衣服，近乎崩潰地哭喊著、哀求著，但是不論他如何呼喚，山風也
不可能再回應他了。妖狐在一旁忍不住移開了視線，不忍見到手足死別的畫面；大天狗讓
一目連盡情發洩了情緒，等他稍微安靜下來後想把人送回常寧殿，一目連卻在起身後身體
晃了晃，就這樣昏了過去。
　　一目連昏迷了整整一日，終於在隔日黃昏時轉醒。
　　荒看著一目連緩緩睜開雙眼，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為了不知一目連會如何面對自己
而感到緊張。果然一目連一與他眼神相接，便馬上移開了視線。
　　荒的內心倏地揪緊，苦澀的感覺湧上心頭，但這回他無從為自己辯解，也不願在一目
連面前做任何辯解，只問：「連……你現在感覺如何？可有任何不適？」
　　一目連沒有理會荒，逕自抽回了被荒握住的手，翻了身背對著荒。
　　「我稍後會讓醫座來替你診視。」荒強壓下內心的失落，繼續道：「山風的後事，我
會命人妥善安排，以太子之禮慎重進行，你放心──」
　　「不需要你假好心！」一目連突然大喊，昏睡整日後乍然開口，聲音還帶著些嘶啞，
一句話才出口便只不住地咳嗽，一直隨侍在廂房角落的妖刀姬趕緊上前，扶著掙扎想要起
身的一目連，輕輕拍他的背部安撫他。
　　「都是你……都是你，皇兄才會死！」好不容易止住了隔嗽，一目連又對荒大喊，宣
洩心中的悲憤：「如果你沒有抓他……如果你沒有把他關進地牢，皇兄就不會……就不會
死了……」
　　荒默默承受著一目連的指責，不論合理與否，都不打算反駁。比起那些指責的內容，
一目連眼神中的悲傷與對他的不諒解，更讓荒感到難受；一目連的眼神，話中一字字、一
句句都如同一把利刃劃在他的心上，但他仍閉口不言，任由受傷最深的一目連發洩。
　　荒的沉默不語卻沒有安撫到一目連，反而讓他認為荒不想面對這個問題，心情更加激
動：「算了，反正他的死活對你來說都沒有差別，我也不指望你有什麼表示……你走開，
我不想見到你！」
　　「連，我……」聽到一目連出言趕走他，荒才終於出聲。
　　一目連卻沒有聽他說話的意思，撇頭又說了一次：「我不想見到你！」
　　荒知道一目連心情正激動，因此乾脆地放棄在此時與他溝通，乖乖的起身離去，避免
繼續刺激他。
　　山風的葬禮在三日後舉行，荒遵守他對一目連說的，依太子的身分進行葬禮，儀式莊
嚴慎重，儘管出席的人不多，荒與大天狗都親自到場，也算顯現了星國對山風的敬重。
　　儀式之中，一目連全程盯著山風的遺容，看也沒看荒一眼；相反地，荒的視線一直在
一目連身上，他看著一目連自始至終都壓抑著情緒，臉上面無表情，直到最後從主持儀式
的安倍晴明手中接下山風的靈位時，眼淚才無法克制地流下。荒差點就要衝過去抱住一目
連，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按捺住，連為他拭去眼淚都無法，只能目送一目連寂寥的背影離開
他的視線。
　　那日起，荒和一目連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荒去了常寧殿卻被白狼擋在門外，只好暫
時不去打擾他。兩人冷戰的事大天狗和妖狐都看在眼裡，分頭想幫忙勸解，一個負責跟荒
講道理，一個負責去常寧殿關心一目連順便替荒說好話，但是一目連不肯諒解荒，荒又不
願勉強一目連，尷尬的情況就這麼維持了下去。
　　一目連想，再等一陣子，等自己想通了、或等荒來向他道歉了，也許他就不會這麼怨
恨他，但是沒有想到他消極的等待等到的，卻是又另一顆震撼彈。
　　荒不明原因陷入了昏迷，偶爾雖然會醒來，卻神智不清，狀態瘋狂，鬧騰一會兒又失
去意識，如此反覆循環。醫座和陰陽寮都來查看過，最後判定荒是受到了惡毒詛咒，才會
，要是找不出下咒者，恐怕就再也無法恢復了。
　　一目連如遭雷擊，半晌說不出話來，帶來消息的妖狐也無法安慰他，他和大天狗已為
此事忙得焦頭爛額，還要隱瞞消息，避免讓有心人知情後引來更多麻煩。
　　一目連抓著妖狐的衣袖，好半天才顫巍巍地開口︰「我……可以去見他嗎？」
　　「走吧。」妖狐毫不猶豫應了下來。選擇把事情告訴一目連是大天狗的決定，他推斷
一目連如果聽到荒出事，定會前去探視，想到過去一目連多次以身上的風神之力保護過
荒，這次說不定也有一絲機會能把荒救回。
　　一目連頭髮也來不及束，急忙穿上妖刀姬替他準備的厚袍，便直奔清涼殿。妖狐領著
他直接來到荒的廂房，此時荒正昏睡著，詛咒不過一日的事情，他的臉色白得嚇人，和平
常英挺精神的模樣差了十萬八千里。
　　一目連跪在荒的床榻前，不敢相信不過數日未見，再會竟是這樣的情景。一目連抓著
荒的肩膀，一面搖晃一面呼喊：「荒……荒！」
　　「一目連……」妖狐不知道該不該阻止他，但又覺得最近的一目連太過壓抑，需要讓
情緒宣洩，最後還是放任他的動作。
　　不曉得是一目連的哭鬧有用、還是碰巧醒來，荒竟在此時睜開了雙眼，一目連又驚又
喜地盯著荒緩緩睜開的眼睛：「荒……！」
　　讓妖狐更驚訝的是，這回荒醒來後竟沒有出現瘋癲的症狀，只是看起來相當虛弱，聲
音也虛軟無力。他看著一目連，氣若游絲地開口：「連……是你嗎？」
　　「是我……」一目連完全將內心與荒的心結拋到了九霄雲外，忘了數日來的冷戰，此
刻因荒的清醒而感到無比狂喜。「是我，一目連……」
　　「連……」荒掙扎著想要起身，雙手卻連支撐起身體的力氣都沒有，妖狐趕緊上前，
與一目連一左一右把人給扶起來。荒看著一目連，又開口：「連，我有東西……要給
你……」
　　「什麼東西？」
　　荒轉頭看向不遠處的矮几，手指無力地比了比，妖狐馬上走到桌前，看到桌上有個精
巧的小木匣，便替荒取了過來。荒接過木匣再遞給一目連，道：「我答應過的，要送你的
耳──咳咳、咳咳！」
　　話還未說完，荒突然激烈地咳嗽起來，幾點鮮紅滴在衣襟及被褥上，竟是咳出了血
來。
　　「荒！！！」方才的欣喜被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極度的擔憂與恐懼，一目連顧不
得手中的木匣，扶著荒因咳嗽而發抖的身體：「你怎麼了……振作點、荒……！」
　　「去找醫座和陰陽師來！」妖狐趕緊命令門前待命的女官，再回頭已經看到荒的身體
無力地靠在一目連身上，一手摀著嘴一面還在咳嗽，鮮血從指縫中不停流出，彷彿那是正
在一點一滴流逝的生命。
　　「連……咳、咳……」荒掙扎著想說話，口卻咳出了更多的血。
　　一目連嚇傻了，雙手緊緊抱著荒，語無倫次道：「你、你別說話……我在這，我不
走……你……」
　　荒勉力轉頭，已經漸漸失了焦距的雙眼望向一目連，另一隻空著的手顫抖著覆上一目
連的手掌，吃力地開口：「對不起……連……對不……咳、咳咳……！」
　　這句話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荒又咳了好一陣子，終於還是體力不支，再度陷入了
昏迷。
　　「荒！！！」一目連的喊聲再大，也無法再次喚醒荒，淚水不受控制地自眼角滑落，
滴在荒的臉上。
　　陰陽師與醫座都趕到了，所有人都束手無策，只能盡可能在房內佈置袪除詛咒的道具
，準備能鎮靜心神的薰香──房內早已放了許多，現在放再多也不過是放安心的。一目連
怔怔地坐在一旁，手中捧著荒送給他的木匣，他還沒打開看，此時輕輕打開蓋子，才發現
匣中裝著的是一副耳環。從飾品的質地可以看出，那是荒剛回來那是給他看過的那塊漂亮
的寶石。
　　『我想讓工匠把它琢磨過後，作成耳環送給你。』
　　荒的聲音在腦中響起，溫柔的話語彷彿猶在耳邊。
　　『對不起……連……』
　　手中捧著木匣，一目連的眼淚不停滴落，心已經絞成了一團，痛到麻痺、痛到無感。
　　自從與荒結識以來，身為一國之天皇、心高氣傲的荒從未有過一句道歉。哪怕是互通
了心意後，荒也不曾為了過去對他近乎羞辱的言行對他說過對不住。
　　荒最後那句道歉，是為了什麼？
　　為了山風的事？為了風國的事？還是過去的種種……？
　　一目連低著頭，用頭髮遮掩住自己哭得皺成一團的臉。
　　我不要你的道歉，不管是為了哪件事，我都不要你的道歉……
　　我只要你醒來，再睜開眼睛看著我，開口喊一聲「連」……
　　「一目連。」
　　大天狗的聲音忽然傳進耳裡，一目連沒有注意到他是什麼時候來的，自己的滿臉淚痕
也不想讓他看到，便只是低頭行禮：「大人……」
　　「你回常寧殿吧，皇兄的狀況不明，你待在這裡也無濟於事。」大天狗冷冷的聲音對
他道。
　　「而且你也才大病初癒，需要多休息。」妖狐蹲在一目連旁邊補上兩句，讓大天狗的
話不要顯得那麼無情。「我陪你回去。」
　　一目連搖搖頭，搖搖晃晃地起身，低聲道：「無妨……我……自己回去……」
　　「可是……」一目連的狀況明顯得很不好，妖狐擔心他不知道能不能獨自回到常寧
殿。
　　「大天狗大人說得對，我留在這裡也沒有用。」一目連又道：「不用為我忙了，眼下
重要的是荒的事……」
　　「一目連……」妖狐放心不下，還是陪著一目連走出清涼殿，在一目連的堅持下才目
送著他離開。
　　回到廂房中，大天狗見到妖狐就問：「一目連來到之後，發生了什麼事？」
　　「陛下有清醒一段時間……」
　　妖狐把方才的情況簡單描述給大天狗，大天狗聽完便道：「果然一目連的風神之力能
對抗詛咒。」
　　「可是他無法自由操控這個力量。」妖狐無精打采地拖著下巴：「而且陛下雖然沒有
發癲，但全身虛軟無力，我看這個詛咒沒那麼簡單。」
　　大天狗沒應聲，妖狐所言他也一清二楚，連陰陽寮中最強的陰陽師安倍晴明都無法祛
除詛咒，又無法順利借助風神之力，他依舊束手無策。
　　看著臉色蒼白躺在床榻上的荒，大天狗雙手緊握成拳頭，第一次這麼徹底地嘗到自己
的無力與深沉的挫敗。
　　離開清涼殿的一目連沒有回到常寧殿，而是拖著虛浮的步伐來到了天神殿。由於天皇
遭到詛咒，陰陽所有陰陽師都為此事費盡了心神，因此此時完全無人駐守天神殿。
　　一目連悄悄走進正殿，在神壇前跪了下來，顫抖著雙手合掌，虔誠祈求：「天神……
請求您救救荒，救救星國的天皇……求求您……」
　　他還記得大天狗和他說過的，天神救了來祈福的星國皇后的故事。雖然他不是皇后，
但是荒畢竟是天皇，也許……天神願意救他……
　　除了來替荒祈福，一目連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只要能救荒，要他做什麼都行。
　　只要能救荒……
　　「明明就是你的滅國仇人，為什麼要救他呢？」
　　突然出現的陌生聲音驚得一目連馬上抬起頭，發現不知何時眼前竟站著一名未曾謀面
的陰陽師；雖然穿著陰陽師的服飾，但是臉上詭異的紋路以及身上散發出的黑暗的氣息，
卻又讓他感到相當的違和。
　　最奇怪的是，他總覺得好似在哪裡見過這個人，但是在星國的這數個月的記憶中並沒
有這樣奇特的人物，若有見過，定不可能會忘記。
　　「忘記我了嗎？我是安倍晴明。」他對一目連笑著道：「只不過，是『另一個』安倍
晴明……你也可以叫我黑晴明。」
　　「黑……晴明……」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想清楚……真的要救荒陛下嗎？」黑晴明又道：「
他滅了風國，又逼死山風，現在有人對他下詛咒，不正是替你報仇的大好機會嗎？」
　　「我……」一目連咬著下唇低頭不語，他的確因為這個原因和荒有過隔閡，但想到方
才臉色慘白、口吐鮮血的荒，想到要是他撐不過這一關、再也睜不開雙眼……光是想像那
個情景，一目連就幾乎要崩潰。
　　國仇家恨算什麼，矛盾糾結算什麼，跟荒的性命比起來，那些都不算什麼！
　　「我已經失去了皇兄，我不能……不能再失去荒……！」一目連一手握住掛在胸前不
離身的布袋，那是他與荒最後的聯繫。「過去如何都無所謂，我現在只要荒活下去……只
要他活著……！」
　　「哦……」黑晴明聞言勾起嘴角，露出怪異而不祥的笑容。「其實，要解決這個詛咒
，也不是什麼難事。」
　　「！」一目連倏然抬頭：「真的？！那你快去……」
　　「能祛除詛咒的不是我，是我的手下。」黑晴明輕揮手中折扇：「正好，你身上有她
想要的東西，只要你願意與她條件交換，我想她應該很樂意幫你這個小忙。」
　　「大人的手下，是……」
　　黑晴明扇子一拍，喊了聲：「紅葉。」
　　明明就是冬末，神殿中卻忽然飄進了幾片紅艷似火的楓葉，一目連才在疑惑，便見一
名穿著妖豔的女子出現在眼前，身邊還有飄盪在空中的楓葉圍繞。這幅奇異的景象讓一目
連想到了夢境中曾見到的櫻花妖。
　　被稱作紅葉的奇女子臉上帶著妖魅的笑容，「喲，好漂亮的小公子……多久沒看到這
麼美味的食物了……」
　　「妳是妖怪？」一目連看著貼近自己身體的紅葉，並不畏懼。
　　「是呀，身為妖怪，才能永遠保有這樣美麗的外表呀，呵呵呵……」紅葉伸出雙手輕
輕磨蹭著一目連的臉頰：「真好看的一張臉，尤其這眼睛，呵呵……要是吃下，一定會讓
我變得更美麗吧……」
　　「妳要我的眼睛，我可以妳給你一隻。」一目連毫不猶豫道：「但是，我有一個條
件。」
　　「什麼條件？」紅葉馬上問。
　　「星國的天皇現在受到詛咒，命在旦夕，我希望妳能替他祛除詛咒。只要他平安無
事，我就把我的眼睛給妳一隻。」一目連毫不猶豫道。
　　「祛除詛咒？呵呵呵……小事一件。」紅葉笑得開心：「等到了夜裡，我的力量最為
豐沛之時，就來祛除詛咒。」
　　「一目連，你可想清楚了？」黑晴明在一旁拍著扇子：「既然你知道紅葉是妖怪，應
該也知道，與妖怪交易會有什麼後果？」
　　「我知道，一旦與妖怪交易，我也會變妖怪，對吧？」一目連的語氣非常平靜，彷彿
在談論的不是自己的事：「無妨，變妖怪就變妖怪，只要荒能平安活著便好……要是他不
在了……我一人獨活也沒有任何意義。」
　　「呵呵，真是明理的小公子。」紅葉掩嘴笑著。
　　「我還有一個請求。」一目連又對黑晴明道。
　　黑晴明似乎心情頗佳，「說。」
　　「請你帶我離開皇宮……去哪裡都好，只要別讓荒找到我。」一目連的聲音很輕，卻
很堅定：「答應給紅葉一隻眼睛，我不會逃避，但是我不想讓皇宮的人知道我變成妖怪的
事，所以我必須離開這裡。」
　　黑晴明看著他，又喊了一聲：「雪女。」
　　幾點雪花飄落，一名白衣白髮的女子出現在黑晴明旁邊，向他行禮：「黑晴明大
人。」
　　黑晴明用扇子比了比一目連：「把他帶去黑夜山吧。」
　　「是。」
　　紅葉依依不捨地收回了手：「在黑夜山等我呀，呵呵呵……」
　　一目連毫不猶豫跟上了雪女的步伐，離開天神殿時，還是忍不住回頭，朝清涼殿的方
向望了最後一眼，最後才狠心決絕地收回視線。
　　「再見了，荒……」
===
快、快虐完了，真的（土下座

嗚嗚嗚嗚嗚不要虐

*他的血可能有毒 這樣改會不會通順一點？

嗚嗚嗚嗚嗚不要虐

*他的血可能有毒 這樣改會不會通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