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仙亦魔琰vs.偽凡人蘇，生子文無誤，非ABO。
==========
9.
屋裡燃起安神香，藺晨坐在小香爐前，拿著扇子朝自己猛搧，吐納三次後，才得
以安定自己的情緒，轉身面對榻上那兩名活祖宗。
蕭景琰與梅長蘇淚眼相執，一人一口道歉，是我不好揍了你、我活該挨揍誰叫我
沒弄清楚、是我沒說清楚、我差點傷了你與孩兒你再揍我一頓吧…藺晨揉揉眉心
，出聲制止了這場已持續一刻鐘並很有可能無限輪迴下去的戲碼。
「你們都別自責了，該道歉的是我。」
根據藺晨的說法，精怪一旦修成人形，懷胎生產皆是人形，因此蕭景琰得知梅長
蘇有孕的反應是看肚子，這沒錯；梅長蘇以凡身生活了三十幾載，朝夕之間成為
精怪，以為自己既是樹妖，自然會開花結果，這思路也沒錯。錯在藺晨自身疏忽
，只因梅長蘇這患者過於特殊，又不吵不鬧幾乎不問問題，讓他得以專心在古籍
珍本中尋找解答及例證，而忘了給他惡補精怪的相關知識，終使他們兩相誤解，
險些造成無法挽回的遺憾。
「我雖萬死難辭其咎，你們揍我吧。」
說罷，藺晨跪坐躬身俯首，等著拳頭或法力打飛他，此時心中空白又寧靜，興許
這便是赴死如歸的境界吧。然而，面前兩人窸窣了幾句後，一道低穩有力的聲音
響起。
「藺閣主無須自責，我們相信你已盡力，絕對不會怪罪於你。況且，長蘇受你妥
善照顧，我們必得鄭重道謝。」
「萬事還請藺閣主教我。」
這些話熨得藺晨心坎兒裡一片舒坦，他性子又是個大喇喇的，便不推辭，大方接
受了兩人共同行的大禮。
兩人在鴿子窩裡又待了一日，梅長蘇發揮勤學好問的個性，從人間問到仙界又問
到魔方，山海精怪珍禽異獸，無所不問，藺晨與蕭景琰被問出了興致，便捨命陪
君子聊個通宵。不過，翌日用過早膳，蕭景琰與梅長蘇便打起精神，告別了鴿子
與小黑貓。
「景琰，」梅長蘇在鴿子窩門前拉住蕭景琰衣袖，「我想先去一個地方。」
「我知道，我帶你去。」
蕭景琰把梅長蘇帶至梅家老宅那段燒毀的木頭前，跟著他恭恭敬敬叩了三個響頭
。起身時，一陣微風輕柔撫面，老梅樹化成灰燼被風捲去，又被細雨點點打落在
地上，化做春泥更護花。
而兩人回到梅宅後，自然又是一陣騷動。
蕭景琰在老梅樹前坐定當日，已先傳書給岳父岳母，大意是他帶長蘇尋訪名醫兼
遊山玩水，不知何時方歸，因而兩老只責怪他們走得輕率、回來也不先說一聲。
難以啟齒的在後頭。兩人雖已事先商量好應如何稟告老人家，可話到嘴邊仍百般
斟酌，怕嚇壞了他們。幾經周折，兩老總算在掐頭去尾言簡意賅的不尋常話語中
，明瞭了與他們相依三十餘載的養子並非凡人，兒婿顯然亦是厲害角色，完全想
像不到的那種厲害。然而，他們的反應卻超乎意料。
「果真如此…」
「我與你爹早有諸多揣測，但是你們兩都是好孩子，人啊妖啊無所謂的。倒是你
的孩子，你若不讓他叫我們爺爺姥姥，我一定跟你拼命。」
旁觀著把話說開、抱頭痛哭的一家子，蕭景琰頭一次覺得他的岳父岳母本身素質
絕對與眾不同，才能把梅長蘇拉拔長大。
激蕩不已的心情，持續到夜裡就寢時刻。丫鬟端來兩盆洗腳水後即告退，蕭景琰
自行洗好腳，見梅長蘇還愣愣的，碰他亦無啥反應，一時起了壞心思，便蹲在人
跟前脫去他的鞋襪，這才讓梅長蘇回過神來。
「你做什麼？」
「洗腳。」
「我一向都自己洗的，你別這樣。」
「現在開始由我代勞吧，你的身子可金貴著呢。」
「胡鬧。」
梅長蘇想把腳縮回去，可被蕭景琰壓在水裡，他也不願把水翻出來濕了人，便坐
著不動乖乖讓人伺候。蕭景琰浸了小巾，握住溫水裡的一隻腳掌，慢條斯理搓揉
起來。
「你呀，以後有事不許再瞞我，聽到沒？」
「我不是瞞你，是自己先想清楚，免得你跟著糟心。」
「如果一直沒想清楚呢，像你這次，若沒遇到藺閣主，是不是真的要去死了。」
話說得重，可這人臉上毫無慍色，聲調也一如平常。他把一隻腳拭乾了置於膝上
，又去洗另一隻腳。
梅長蘇默不作聲像是應下了，可終究氣難平。姑且不論病因為何，都說久病最為
磨人，先前是每年發熱的痼疾，再來是動不動頭疼，都是從骨頭裡鑽出來的痛，
雖爹娘景琰呵護倍至，可這病是病自己，再如何貼心的人終歸感受不到，多說了
沒意思，倒顯自己脆弱，漸漸地他也不講了，旁人發現便發現，沒發現便自己受
著。而在鴿子窩這幾日，該弄明白的似乎已弄明白，卻又生出許多疑難，饒是藺
晨與蕭景琰比他多活了千萬年，亦只能推測，幾乎一籌莫展。
「景琰，以後我，是不是就不會再病了？」他盯著洗腳人烏黑的頭頂，「花謝果
落之後，我是不是就不會再頭疼、不會再發熱了？現在我有好長好長的壽命，若
年年如此…我並非埋怨我親娘，她將我轉化成人是為了護我性命，這我明白…」
蕭景琰頓住了，但沒立刻抬起頭，似是在斟酌該如何回應。這期間，他細細洗淨
拭乾了另一隻腳，又把水盆推開，方言道：
「你不妨將這病症視為你覺醒的過程，我教你修練，穩固你的根基，這病症一定
能慢慢消除。我們一起努力，可好？」
「好。」
「萬一你又不舒服、心中不爽快，儘管找我出氣。」
「好。」
「還有，你若不修練，壽命頂多一二百年，一二百年不長，一千兩千、一萬兩萬
才叫長，你可別在我這老頭子面前嫌自己活太久。」
梅長蘇這才笑了，如小石投入水中漾起漣漪圈圈往外擴散，蕭景琰自下望去竟覺
有些眼花。
「會笑了？那我問你，你與那仙女姐姐吃什麼陳年老醋？」
這下換梅長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帶著一絲赧然。
「不是與仙女姐姐吃醋，而是我當時才深刻體會到，你已活了那麼久、見識過那
麼多事情，那是多麼精采，而我只是初出茅廬的小妖，遠遠跟不上你，我慌的很…」
「這倒成了我的不是了？真冤。我總說，若我早一點遇到你，就不會無聊得想放
棄己身了，你都不信。」
「那都是什麼時候說的話…」
「無論什麼時候說的，都是真心話。」
梅長蘇紅了臉，稍稍動了一下，雙腳卻被蕭景琰緊緊壓住，自手掌傳來的熱度已
比溫水更高。他咬住下唇，迎向蕭景琰熾熱又真誠的眼神，而這人眼一眨，又帶
上一些異樣的克制。他知道他想要什麼，算算著實太久了，雖然他完全不會為難
他…梅長蘇把臉偏向一邊，輕輕說道：
「好啦…」

突然想到，生小梅子時是掉下來就搞定了，還是吸吸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