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整張臉被踩進土裏，手指死死的抓著地，抓出一道道土痕，呼吸困難。
察覺到腳下的人逐漸失去掙紮的力氣，將軍撤回力氣，示意一旁的人上來。
丫頭被扯著衣領吊到半空中，整張臉漲成了豬肝色，還有大大小小潮濕的土塊黏在她的臉上
和髮絲之間。
她無力反抗，只能可憐的、慌張的，又有幾分怨恨的看著眼前悠哉的把手背在身後的將軍。
將軍臉上的笑太惡質了，丫頭想。他俊美的像天神，卻邪惡的像閻王。
「為何深夜來此窺探？」將軍的聲音全然不像剛剛在屋裏那般繾綣，倒是帶著幾分好奇，「
誰這麽愚蠢，派你來送死？」
丫頭死咬著牙關不說話，還不待將軍示意，就有黑衣人掐住她的脖頸，賞了她幾巴掌，「回
大人話！」
丫頭被打暈了，還是不肯說，將軍等了一會，像是失去耐心，嘆道：「春宵難得，我得回去
陪著平兒。這丫頭...拖下去埋了吧。」
黑衣人得令，直接打昏丫頭，正要拖開，屋裏卻傳來聲音，為靜謐的黑夜平添幾分詭譎的氣
息。
「長風，夠了。」
黑衣人們面面相覷，守著這屋這麽多年，沒聽過屋裏那人說幾句話。饒是他們都受過良好且
完備的訓練，此刻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只好偷看將軍的臉以求指示。
但見將軍站在那，一張臉揉雜了滿足與失落，興奮與失望，複雜的很。
片刻之後，將軍像是突然醒過來了，笑著說：「夫人都說話了，快把人放開。」想了一下，
復又說道：「不過這賤婢看了平兒的臉，這可萬萬容忍不了，挖了她的眼睛，從哪裏來的就
送往哪裏去吧。」
將軍留下這句話，興高采烈的進屋裏去了。
進了屋，將軍逕直往掛著大紅幔帳的床走去。床上躺著一人，正費力的將自己的上身撐起，
實在太耗力了，忍不住咳了幾聲，直咳的他面色脹紅，和一身縞衣恰好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聽到他咳，將軍急得慌，連忙上去扶他，替他拍背，待到懷裏人恢覆正常緩慢的呼吸，這才
放下心來，將頭埋在男子的頸窩，蹭了又蹭，最後滿足的說了一句：「平兒真好聞。」
自始自終，床上那人除最初的咳嗽聲，什麽反應都沒有。
過了好一會兒，將軍大約是蹭夠了，卸下衣裳，先是伺候著身子孱弱的男子舒服躺下，又熄
滅了火燭，摟著男子就要入眠。
屋裏一片黑漆，室外萬籟俱寂，將軍偷著眼看身邊躺著的這人，仔細地聽著他的呼吸，深怕
那淺淺的呼吸聲突然就斷了。
男子大概也累得很，靜靜的睡過去，將軍微微嘆了一口氣，將他冰冷的手拉來捂在自己的腹
間。
黑暗裏看不清男子臉上那些可怖的疤，只能依稀循著刻在心裏的記憶辨認出他溫柔好看的眉
眼，將軍微微笑著，又側身去撥開垂落男子頰邊的落發，吻了他側臉一口。
「平兒，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你喚我長風。」
「當然我更心悅你喚我夫君。」
「但是…我們不急。」
是的，他們不急。
兜兜轉轉也逾廿年，當年許下的諾言總要實現。
即使隔著那麽多條命，與永世不能被消除的恨，兩人的命運早已纏在一起，再無法分開。
楔子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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