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包養關係尋求真愛是否搞錯了什麼 續(中)＞
是的，秉持好的不靈壞的靈之優良傳統
俺又爆字數了(掩面)
這回內容物有：
1.不甜的肉渣(敘述帶過但有點痛)
2.不愉快的拼貼新聞參考
3.同樣中二裝逼天雷滾滾的劇情
素食者、心臟不好或san值低的鄉親請慎重考慮
那麼，都能接受請搭電梯向下～
　　周邇康很小的時候就知道，父母的結合是一樁光明正大的商業聯姻。
　　夫妻兩人相近如賓，沒有私下搞七捻三已經是圈內的模範夫妻。但再模範的夫妻
也禁不起真愛與財富的連擊。於是周媽媽奔向她的真心人，周爸爸攀上跨國財團董事長的
未亡人，兩人和平分手，各自成家。
　　從受精卵開始就被列入精密規劃的周邇康毫無選擇餘地跟了生父，被培養成一個
教科書級的商業菁英。
　　當年那個開口前都要心理建設老半天，說起話來得放慢速度才能讓人聽懂的少年
已然死去。拜勤奮苦練與日新月異的科技所賜，這些年下來，除非是極親近的人，沒人
知道周家少爺右耳正常，左耳卻接近重度聽障，必須倚靠助聽器。慢條斯理的語速和
輕微口音被外人認為是周遊列國的證據，羨慕不已。
　　身為周家唯一的繼承人，周邇康擁有一流的家世背景、一流的商學院學歷與相襯的
實務能力。如有必要，英法德義日五國語言都能流暢表達，雖然他依舊不愛說話。
　　在父皇的鐵血教育下，周邇康告別天真懵懂的少年期，以稍嫌單薄的肩膀為周父的
企業帝國扛起半邊天。
　　二十五歲那年，他結束在歐洲分部的歷練，回到闊別多年的故鄉。
　　匆匆十年，周邇康換了個更有錢的媽，多了個小三歲的弟弟，換了居住地，就連身分
也從學生換成上班族。如果要更精準地敘述，是跨國連鎖飯店的亞洲區總裁。
　　凌晨才下飛機，周邇康頂著沒調整過來的時差，隔天早上八點前就踏進公司。他用
半個早上的會議時間掌握情況，之後進辦公室聽取特助和秘書的匯報，直到下班鐘響都沒
再踏出辦公室一步。
　　晚上九點半，Porsche　Panamera載著還沒用餐的周總來到自家新開的五星級飯店。
　　來突擊檢查的周總還沒下車，就看到讓他皺眉的景象。
　　一個衣衫不整的青年走出飯店，搖搖晃晃地走向大門口的水舞噴泉，然後趴在池邊，
吐了。
　　保安慢了半拍上前要把人架走，那人手腳並用地掙扎著，在造價不斐的水池裡揚起
陣陣水花，嘴裡還嚷著「我沒有醉！放開我！」之類的醉漢標準台詞。
　　正好經過的大廳經理先是注意到門口騷動，接著餘光掃到站在車邊的周總嚇得花容
失色，一邊加派人手處理，一邊蹬著高跟鞋衝到老闆面前想搶救這個月的考績。
　　周邇康沒理會大廳經理的辯解，若有所思的目光放在那個已經被拖到一旁安撫，準備
盡快打發走的青年身上。
　　跟在身後的特助陳珥泰悄悄上前一步，周總連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走進飯店。
　　眼皮突然一跳的陳特助覺得此處應有下文，但超過十二小時的工時累得他無法多想，
只能快步跟上。
　　當天夜裡，苦命的陳特助在凌晨三點收到老闆的下文──查清方嘉彥近況，明天
下班前報告。
　　進一步確認要調查哪一個方嘉彥後，陳珥泰認命起床辦事。
　　「嗯……幹嘛爬起來？」
　　他吻了吻被吵醒的女友，輕聲哄道：「半夜加班，乖，妳繼續睡。」
　　睡眼惺忪的女子摸索著，在男友臉上親了一口權充安慰，翻身嘟噥道：「提醒我……
明天去檢舉你老闆……」
　　陳珥泰只能苦笑。
　　雖然沒有血緣又不同姓氏，但繼父帶來的周邇康仍是他名義上的兄長。要不是卡著
這層關係，他早就付諸實行。
　　看著手機螢幕上那句附著血淚表情符號的「收到」，半夜不睡也不讓人睡的霸道總裁
扔開手機，在床頭點起一根雪茄菸。
　　對他來說，再見方嘉彥，是偶然也是必然。
　　那個又黑又瘦的小男孩用兩條人命熬出來的鮮紅在他心牆上劃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刺目到他午夜夢迴都會看見那張哭到沒有淚的臉。
　　一開始的好感，後來的擔心甚至愧疚，被時間煮沸，凝結成一小碗黑黝黝的暗物質，
再由大宇宙的意志與不可言說的命運加工而成。
　　這些年來，他一直想再見方嘉彥一面。
　　隔天中午，目測至少一百頁的詳細調查報告和自家飯店的外匯午餐一起送到周邇康
桌上。
　　原本打算邊看報告邊吃飯的周總在翻了幾頁後，徹底失去食慾。
　　昨晚見到的醉漢確實是長大後的方嘉彥，但他跟印象中那個又黑又瘦的小男孩已經
天差地別。
　　一天之內接連失去雙親的方嘉彥患了創傷後壓力症候群，惡夢連連的後遺症和不是
尖叫哭泣就是麻木呆滯的反應，大大增加尋找收養家庭的難度。經過各方將近兩年的
努力，情況稍有好轉的他終於找到一對姓夏的中年夫妻願意收養。
　　沒有子嗣的夏姓夫妻對他傾注所有的關心與疼愛，讓他帶著原有的姓氏，又怕觸及
未痊癒的傷口，接受孩子只願意喊他們叔叔和阿姨的事實。
　　陪他寫作業、玩棒球的寡言叔叔，幫他煮三餐、噓寒問暖的慈愛阿姨，沒有喝醉後的
打罵斥喝，也沒有翻箱倒櫃搜括財物的全武行。那三年可能是方嘉彥至今人生中最快樂
無憂的日子。
　　在收養家庭的細心照顧下，方嘉彥的狀況越來越穩定。外在開始抽高長肉，精神方面
漸漸活潑開朗，就算做了惡夢也不再尖叫著哭醒，平常的待人接物看不出太多異狀。
　　除了他偶爾從惡夢中醒來，覺得好像忘記什麼。
　　夏太太在四十八歲那年，終於如願懷孕，產下一名男嬰。同年，方嘉彥考上一所
風評不錯的私立高中。
　　夏家雙喜臨門，洋溢著歡欣熱鬧的氛圍，卻忘了禍福相倚，古有明訓。
　　呱呱墜地的夏小弟患有先天性心臟病，三天兩頭要進醫院，常常一住就是一週。
為了越來越沉重的經濟負擔和日後換心手術的費用，擔任客運司機的夏先生開始想盡辦法
加班。
　　當時要升高二的方嘉彥曾提出休學就業，減輕家裡負擔的要求，被疼愛他的叔叔阿姨
嚴厲拒絕。
　　「就算我們家再窮，也不能讓小孩子受委屈！」
　　夏太太抓著方嘉彥肩膀吼出的那句話，讓他終於有了自己是夏家一份子的歸屬感。
　　一個人稱不上高潮迭起但至少有血有淚的前半生被列印成冊，薄薄的紙頁捏在手裡，
輕輕一翻就能帶過。但活在字裡行間的方嘉彥是個有血有肉的大活人，當事人的喜怒
哀樂，怎可能輕巧地就此揭過？
　　桌上的佐餐咖啡已涼透，周邇康按下內線電話，讓祕書再煮一杯送進來。
　　幾分鐘後，總裁辦公室的門被敲響，進來的不是他的秘書，而是特助。
　　正要拿文件給老闆簽名的陳珥泰放下順手幫忙送的咖啡，看見桌上那本報告書，
還沒張嘴就嘆了一口氣。
　　「哥啊，你還要往下看嗎？」
　　陳珥泰不知道自己的冰山老哥怎麼會突然對這人有興趣，但以他十六倍快轉過對方
前半生之後的感想，他會很誠懇地建議兄長放過這條無辜的小生命──這傢伙已經
夠倒楣了。
　　周總喝了一口黑咖啡，不置可否。
　　沒被拒絕的陳珥泰自顧自地開始報告，為總裁節省寶貴的時間。
　　其實後續也沒什麼峰迴路轉的精采劇情，充其量都是一連串不幸的排列組合。
　　集夏家寵愛於一身的小男孩還沒等到健康的心臟，某次情況惡化送進手術室，再也
沒有離開。那天是他的三歲生日。
　　哀痛欲絕的夏太太以淚洗面沒去上班，工作的旅行社無預警倒閉，在那之前，老闆
已經積欠三個月的薪水沒有發放。
　　同樣大受打擊的夏先生在回家途中為了閃一隻突然衝出來的流浪狗，連人帶車
撞上電線桿，車毀人傷，幸好並無大礙只需休養一個月。
　　唯一沒被衰神敲門的只剩等待大學放榜的方嘉彥，但整個家支離破碎陷入愁雲慘霧，
他也不可能獨善其身。
　　接二連三的惡耗讓他想起結痂不久的傷口，陰魂不散的惡夢與失眠又找上他。
　　放榜那天，方嘉彥撕去知名私立大學的錄取通知，告訴他的叔叔阿姨，他要去工作。
　　十二年的國民義務教育已經結束，家裡的經濟負擔成為燃眉之急，夏太太抱著方嘉彥
邊哭邊道歉，這一回，沒有再阻止他。
　　高中畢業的學歷讓他在求職市場受限不少，幸虧方嘉彥也沒有奢望隨便就能找到錢多
事少離家近還一夜致富的差事。兩個禮拜後，他成為一位連鎖披薩店的正職店員。薪水
雖然不高，但離家近，還有免費披薩可以節省伙食費──他從小就喜歡吃披薩。
　　幸運女神的腳步在此時悄然降臨。
　　一個戴著金邊眼鏡，自稱來自某知名經紀公司的客人看上他，推薦他去參加秘密
籌備中的偶像團體選拔。
　　「不管紅不紅，當偶像總比賣披薩賺得多吧？」
　　不久前才拿來說服叔叔阿姨的台詞，幾個月後狠狠地甩在方嘉彥臉上，成為一記
響亮的耳光。
　　那不是電視新聞常見的詐騙陷阱，確實是合法經營的知名經紀公司。眼鏡男提到的
偶像團體企畫也確有其事，但他沒有告訴方嘉彥，作為尚未出道的準新人，就算公司
包吃包住不至於餓死，每個月的薪水只是剛好達到基本工資門檻，比披薩店的店員
還不如。
　　不久之後，長期過勞加班的夏先生因為疲勞駕駛，整輛車翻落邊坡。車上十多名乘客
受傷有輕有重沒有死者，但活人才是最麻煩的。傷者們的求償總額逼近千萬，客運業者
表示那是司機員的個人疏失。
　　加入經紀公司一年半，宿舍裡人多嘴雜，以前只在報章雜誌聽過笑過的八卦，成為
眾人茶餘飯後的話題。
　　資本主義社會似乎任何事情都能明標價碼，待價而沽。陪吃、陪玩、陪睡都有
不一樣的行情，然後再按照咖位大小、金主需求、時間長短，有所不同。
　　方嘉彥只是邊吃飯邊聽八卦，把那些檯面下的不堪配著養樂多喝下去，順著腸道
新陳代謝，絲毫沒往心裡去。
　　直到那份閃著金光的外快找上他。
　　按照經紀人的說法，他們這種剛出道亮相的新鮮貨跟螢幕上那些成名多時歷盡滄桑的
老屁股滋味不同，青菜蘿蔔各有所好。
　　方嘉彥不是笨蛋，表面乖順點頭，心裡卻清楚得很，只因他們這些沒名沒份的新人
好欺負罷了。
　　他每個月固定回一趟家。每次看到叔叔阿姨好端端的在家等他，方嘉彥就覺得忍受
那些辛苦的教學訓練和噁心的明爭暗鬥，還有點意義。
　　每次要回公司宿舍，手上大包小包的補品、點心總是沉得他快邁不開腳步。
　　「吃不完就拿去分同事，跟他們打好關係，以後才會比較順利，知道嗎？」
　　「受不了就回家來。」
　　阿姨和叔叔的關心叮嚀越溫暖，方嘉彥就覺得肩上的擔子越沉重。
　　出道一年，當初說好能一炮而紅大殺四方的男孩團體並沒有徹底走紅。發過兩張
單曲的他們本來正籌備第一張專輯和小型演唱會，人氣最高的隊長兼主唱卻在此時被
八卦雜誌踢爆搞大學妹的肚子。
　　這是個有圖有真相的時代，貼心的狗仔附上隊長帶著女友去墮胎的照片，據說那是個
十六歲的小媽媽。
　　事實擺在眼前，聲勢急墜專輯腰斬是想都不用想的下場。咬牙苦練拚盡全力的方嘉彥
成了那尾被殃及的池魚，關進冷凍庫奄奄一息。
　　面對叔叔阿姨的擔心，他還要以問鼎奧斯卡的演技安撫他們，捏造公司會妥善安排，
過陣子就會沒事的鬼話。
　　屋漏偏逢連夜雨說的大概就是這種情況。
　　上星期，夏小弟的醫療糾紛判決定讞，法官認為醫院沒有過失；而協調再度破裂的
車禍賠償，傷者們的求償金額已經正式跨過一千萬元。
　　他們全家把希望寄託在那個所費不貲的律師身上，但方嘉彥也知道，不管是一千萬
還是五百萬，他們家都拿不出這筆錢，除非中了樂透彩。
　　「如果樂透能想中就中該有多好？」等車回宿舍的空檔，方嘉彥望著轉角的彩券行
低嘆。
　　嘆息聲剛落，他的手機就響了。
　　──上次問你的事考慮得如何？
　　方嘉彥咬著下唇，盯著來自經紀人的訊息許久，久到他等的公車來了又走，終於
下定決心回覆：我能拿多少？
　　不用想也知道，向來精打細算的劉有財不可能作慈善事業，免費為他介紹外快。
上次聽到的報價只是懸在他眼前的紅蘿蔔，洗淨去皮切塊後還剩下多少能放進他嘴裡，
才是現在方嘉彥該詢問，也是唯一能詢問的事。
　　既然下了海，對方嘉彥來說，水淹腳趾頭跟整個人跳下去都是個溼字，糾結面積多少
沒有意義，何況他真的需要一大筆錢。
　　那是他第一次陪睡，雖然對方沒有過夜。
　　忍耐到對方離去已經是他的極限，他拖著被粗暴對待後的身體爬下床，將桌上才喝了
幾口的威士忌灌進被交代要清腸禁食，空無一物的肚子裡。
　　烈酒麻痺他的唇舌和神經，讓他不至於脆弱得開始尖叫和哭泣。
　　不勝酒力的他灌了半瓶就喝不下，歪歪扭扭地穿了衣服走出房間，才演變成在五星級
飯店門口大吐特吐，被保安拖出去的窘境。
　　做完口頭報告，陳珥泰毫不意外地看到他的總裁哥哥臉色黑了起碼五個色階。
　　在心裡為那支被攔腰折斷的Montblanc鋼筆默哀一秒後，陳珥泰弱弱的開口，
「報告周總，殺人是犯法的。」
　　不否認腦中出現將那買家千刀萬剮的想法，周邇康看向自家小弟，從牙縫間擠出
三個字：「我要他。」
　　陳珥泰想了想，帶點猶豫地問：「你是說……要包養方嘉彥？」得到肯定答案的
陳特助垮下帥臉，「你知道老頭不允許吧？」
　　打從周先生成為繼父後，陳珥泰就一直覺得那男人的腦子有問題。
　　略過還能理解的鐵血管教態度，不允許小孩有任何偏愛的人事物這點根本是
心理變態。
　　周先生認為，喜愛這種軟弱的情感會腐敗一個人的心智，從汽車機器人這類玩具
到小貓小狗這類的寵物，從不允許他們擁有。為此，當時年紀還小的陳珥泰掙扎反抗過
無數次，被罰、被揍、沒飯吃、不能睡……各種死不了人但也不好過的體罰差不多都
嚐了個遍，最後仍是哭得唏哩嘩啦地屈服於大人的淫威之下。
　　周先生盛怒時，陳珥泰的生母也不敢阻攔。一家四口加上保母、傭人、司機、園丁、
保鑣……偌大的房子十來個人，只有周邇康一個未成年敢站出來跟他一起捱打，之後
還幫忙上藥擦眼淚。
　　他是在那時才跟這個不愛說話也不會笑的異母哥哥建立起血淚交織的革命情感。
　　幼年時期的陰影隨著他一路成長，面對兄長偏心太過的決定，陳珥泰第一時間就投
反對票。
　　「那就多包幾個。」
　　周邇康當然知道這舉動無疑是在父皇的紅線邊緣試探，在時機尚未成熟的情況下，
只能多拋幾顆煙霧彈，迷惑遠方敵人的視線。
　　陳珥泰垂死掙扎，「哥啊，我能問一下你們是什麼關係嗎？」自家老哥這種
不死不休的氣勢讓他很害怕。
　　他和方嘉彥沒有同校，短暫的三天緣分甚至朋友也算不上，只比陌生人好一些，
勉強算是「認識的人」。但他們一起被追殺，互相扶持逃過大半的街區，見證了血淋淋的
死亡。
　　他陪著方嘉彥與親人死別，而後搭上飛機與方嘉彥生離。
　　憑著這層關係，又不僅僅是「認識的人」能解釋清楚。
　　周邇康垂下眼，望著斷成兩截的鋼筆殘骸。「我們小時候認識。」
　　陳珥泰追問：「多小？」
　　「他十歲，我十五。」
　　陳特助的心情有點複雜。考慮片刻還是硬著頭皮開口，「既然還那麼小，搞不好
他早把你忘了？」
　　周邇康盯著掌心被鋼筆劃傷的血口，輕描淡寫，「他不會。」
　　問到這裡，陳珥泰還是沒能套出周總春心萌動的那瞬間。反正兄長決定的事，基本上
沒人能改變。他隨口安慰著：「好吧。反正到時候自我介紹聊個天，應該就想起來了。」
　　「……他不知道我的名字。」
　　「什麼？！」陳珥泰瞪大了眼，「你跟人家交朋友連名字都沒提，他會記得你
才──」失態的問句在周總黑沉的臉色中踩下煞車。「……因為老頭的關係？」
　　周邇康點了個頭，默認。
　　陳珥泰悠悠嘆了口氣。
　　看來此事已成無解的心結，他只能望著報告封面那張陽光燦爛的笑臉，在心裡
為方嘉彥說一聲：一路好走。
　　城市另一頭，本名方嘉彥藝名趙小硯的青年正在員工餐廳咬著香嫩肥軟的豬腳，
並沒有接獲來自陳特助的同情電波。
　　大概是廚房阿姨加持過的豬腳驅走霉運，那天之後，經紀人沒再給趙小硯介紹
需要清腸禁食的外快，反而給了他一個偶像劇的內定角色。
　　經紀人拍著他的肩膀鼓勵說，「放心吧！這年頭的偶像劇沒人會在意演技。只要
男的帥、女的美，劇情有幾個爆點，收視率就不會太差啦！」
　　比起由披薩店員轉職成專業偶像，從唱歌跳舞的男孩團體成員變身三流偶像劇演員的
差距一點也不大。
　　演完那個傻里傻氣痴心絕對的男配角後，他終於不再是某男團裡舞跳得不錯的
「那個誰」，走在路上越來越多人能喊出他的劇名或藝名，而他也憑著自身名氣拿到
第一份個人代言。
　　長手長腳又陽光帥氣的形象安全討喜，更多相同戲路的劇本和類似形象的廣告
找上門，趙小硯總算擺脫冷凍魚的狀態，被微波解凍重返人間。
　　劇本、代言甚至還有戶外遊戲節目的邀約接二連三，趙小硯樂在工作的同時卻覺得
越來越不對勁，最後藉著某次飯局質問半醉半醒的經紀人，找到答案。
　　左擁右抱的劉有財打著酒嗝，美人鬆懈了他的領帶，酒精鬆懈了他的心防。
　　「這！嗝！這可是你自己發現的！不是我說溜嘴啊！我說那個周總也很奇怪……
包養、嗝！就包養……幹嘛不讓你知道？愛耍神秘啊？嗝！天蠍座的吧！」
　　正在倒酒的趙小硯心情萬分複雜，抓著Johnnie Walker的瓶身，努力壓抑把它往
經紀人頭上砸去，讓他再也不能walk的衝動。
　　長腿叔叔的神秘面紗既然揭下，趙小硯於情於理都該去拜見金主大人一面──當然，
這是經紀人的說法。
　　在這個有錢就是老大的世界，仰人鼻息的趙小硯也只能伏低做小。
　　原本他還抱著一絲僥倖，認為對方原本連身分都不想讓他知道，或許是單純欣賞
奮發向上的年輕藝人，好心提供金錢上的援助，就跟在路上買支不能寫的愛心筆差不多
意思……好吧，他自己也很清楚，不存在這可能性。
　　退而求其次，又或許對方不會那麼急色，頭一次見面就上床，可以先從聊聊天吃吃飯
開始，搞不好真能培養出跨越階級的友誼，成就一段演藝圈佳話。
　　殘酷無情的命運女神再度狠甩趙小硯一巴掌。
　　酒過三巡，金主大人直接交給他一張房卡。
　　接過房卡，趙小硯盯著對方那張有點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看過的臉，最後還是放下
筷子走出包廂。直到關上門，他都能感覺那股灼熱到幾乎要燒起來的視線，如影隨形。
　　比起之前那個中年微禿還毫不手軟的買家，趙小硯安慰自己，起碼這次他吃得半飽
有力氣被折磨，而且這個周總年輕英俊，除了寡言到整晚說的話不超過三句。
　　聽說不愛講話的人很多都是變態，感覺又是個漫長的夜晚啊──趙小硯望著電梯
鏡面的倒影，先給自己打了支預防針。
　　事實證明，預防針有打有保佑，雖然成效不彰。
　　先一步進入總統套房的趙小硯像隻勇赴屠宰場的白豬，把自己從裡到外洗得
乾乾淨淨，然後穿著飯店提供的浴袍，乖乖躺在大床上等待臨幸。
　　大概是他勾引金主的姿勢不對，不久後踏進臥室的周總看見已經洗好躺平的他，
很明顯一頓。
　　那瞬間，趙小硯從那張不苟言笑的臉上讀到粗體還帶閃爍特效的「震驚」兩字。
　　趙小硯慌慌張張地爬起床，「對不起，我沒太多經驗，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還是你想先洗個鴛鴦浴？」
　　從周總朝著大床直線衝鋒的表現看來，答案是否定的。
　　本來就是為了被扯開的浴袍襟口只是鬆垮垮地合攏，周總大手一抓扯了開來，
卻沒有進一步動作。
　　「在你眼中……」憤怒的周總瞪著趙小硯，失落的後半句被他自己吞下，無緣面世。
　　作為今晚才第一次見面的對象，趙小硯不是周總肚裡的蛔蟲或身邊的特助，當然
不可能知道金主千迴百轉的心情。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伸手，從床頭櫃拿過自備的潤滑劑跟保險套，然後用盡量不要
刺激持槍歹徒的語氣，輕柔地說：「那個……不關燈也沒關係，先戴套子好嗎？」
　　很遺憾，沒學過犯罪心理學也沒演過談判專家的趙小硯成功激怒了歹徒，被徹底剝奪
發言權。
　　凶狠的啃吻讓趙小硯嚐到血腥味，粗暴的舌頭緊纏著他的，硬把一記可以溫柔纏綿的
熱吻搞得火花四濺。
　　「唔、嗯……周、周總……」
　　「……叫學長。」
　　漸漸喘不過氣的趙小硯懶得管對方的床上情趣，下意識想掙脫囚禁似的擁抱，但歹徒
不為所動。呼吸困難的趙小硯只好開始動手，但不管他怎麼拍怎麼捶，落在周總背上的
攻擊都無關痛癢。
　　為了避免一開場就窒息死在床上，趙小硯在嗯嗯嗚嗚的求救聲中奮力屈膝，想撞開
伏在身上的男人。
　　發狠肆虐的親吻沒讓男人失去冷靜，他及時閃過身下的攻擊，抽下領帶一把捆住
趙小硯的雙手，覆在他身上全面壓制。
　　那是場毫無疑問的強暴。就算到了後半夜，趙小硯哭著射了兩回，也改變不了對方
使用暴力不尊重他人意願的事實。
　　但在這場金錢交易中，趙小硯的個人意志本來就不被尊重。或者該說，是他自己默許
他人的侵犯。
　　臉上的淚水混著汗水，身下的精液混著血液。過程中的種種反抗化作身上的紅腫、
瘀青、咬嚙和吻痕。
　　短暫昏厥後又醒來的趙小硯瞪著精緻華美的水晶吊燈，費力抬起痠軟的手臂摀著嘴，
阻止自己想要尖叫出聲的衝動。
　　眼淚像無止盡地流。
　　平心而論，兩次的賣身過程相去不遠。脫光、躺平、任操。為什麼這回的反抗那麼
激烈呢？
　　趙小硯數著吊燈上的玻璃燭焰，一、二、三、四、五、六、七……十五。原來是盞
有十五燭光的吊燈啊。
　　抽離冷靜片刻，趙小硯想，大概是這個周總長得人模人樣，讓他誤以為有友善互動的
可能，所以反抗心跟失落感才會那麼重吧？而且飯局上的周總讓他有種似有若無的
熟悉感，讓他天真地以為會是個好人。
　　混亂中，他好像還聽到對方用很裝熟的語氣喊他「小硯」。拜這裝可愛的藝名所賜，
全世界都能叫他小硯，何況是高高在上的金主大人？
　　趙小硯乾笑一下，然後扯到被咬破的嘴角，嘶了一聲。
　　聽到身後動靜，站在陽台邊的周邇康熄了菸，跨過地毯上散落的保險套們，
走到床邊。
　　不知何時，房裡的燈光全被熄滅，只有半開的窗簾透進今晚的月色。
　　居高臨下的周邇康盯著趙小硯臉上沒被月光曬乾的眼淚，「哭什麼？」
　　趙小硯腦中閃過八百種版本，最終只是可憐兮兮地回了一個字：「痛……」
　　周邇康彎下腰，輕輕抹去趙小硯臉上的淚痕。
　　聽說被鞭打過吃到的糖會特別甜。趙小硯看著周總那個只在偶像劇裡看過的動作，
深有同感。
　　盯著一臉像被雷劈的趙小硯，周邇康尷尬地轉移視線，才發現那團又紅又白的床單
多麼刺眼。
　　他沉默著站了一會兒，轉身打電話叫客房服務。
　　總統套房的客人必須好生伺候，何況那還是頂頭上司。
　　客房服務人員很快地應召而來，正當周邇康想起趙小硯還光著屁股癱在床上沒法見人
時，就看見他身殘志堅地爬下床差點摔個四腳朝天。
　　看不過去的周總紆尊降貴的上前，幫忙把人塞進浴室。
　　待送走外人，周邇康拉開浴室的玻璃門一看，趙小硯已經放滿一缸熱水，並且躺在
按摩浴缸裡睡死了。
　　他只好又把人從浴室裡撈出來，盯著那張連睡著都緊皺眉頭的臉，三更半夜打電話
叫人出診。
　　夜生活正嗨的蘇永齊臭著一張臉趕來，檢查不到五分鐘開了幾管外用藥，叮嚀幾句
運氣不好可能會發燒要注意後，就想趕回去續攤。
　　周邇康抓住他的肩膀，「認真點。」
　　要不是手上沒有鞭子，蘇永齊真想把損友鞭數十，驅之別院。
　　「會心疼就不要那麼狠！SM也是有safe　word的好嗎！」
　　周邇康冷冷瞪了他一眼，算是反駁。
　　「是說邇康，認識那麼久，我今天才知道你喜歡男人還玩那麼兇……」蘇永齊
很欠揍的挑了挑眉，「我還以為你是個無性戀咧。」
　　沒興趣大半夜跟神經外科醫師討論性向，周總冷酷地吐出一個字：「滾。」
　　巴不得快回去溫柔鄉醉生夢死的蘇醫師回敬一根中指，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一百多坪的總統套房裡恢復到只剩兩人的寂靜。
　　周邇康站在床邊看著趙小硯的睡臉，忍不住伸手按上他眉間的皺褶。
　　「小彥……」
　　那個多年前沒說出口的暱稱，如今怎麼叫，怎麼彆扭。
　　英明神武的周總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把事情搞成這樣。
　　一開始，只是想再見他一面。
　　一開始，只是想幫他解決困難。
　　一開始，只是想跟他吃頓飯。
　　一開始，只是想惡作劇嚇嚇他……
　　但看到方嘉彥洗好躺平任人魚肉的模樣，周邇康清楚聽見腦中那根保險絲燒斷的
聲音。
　　燈滅了，於是他的眼前也一片漆黑。再回神，覆水難收。
　　今晚只是一場粗暴而獸慾的佔有。粗暴而獸慾，但確確實實佔有了。
　　周邇康趴在床沿，看著曾經的方嘉彥，現在的趙小硯，緩緩地閉上雙眼。
　　──對不起。我還是變成那個男人的模樣。那個我最討厭，卻始終無法掙脫的牢籠。
TBC

我不相信你，請再寫長一點吧（喂）

我也不相信，請無限加長吧w

請神經外科醫生來治屁股ww（劃錯重點）

不只永琪～還有爾泰耶～好希望可以多看幾篇

說下篇結束的通常都會愈寫愈長捏~(我非常有經驗)

嗨爾泰～～～～XD

我相信還有好多角色沒出現 大大的下大概也會爆吧（笑

中之後還有串 大大可以考慮一下XD

下篇結束那可以寫番外1番外2番外3番外的天邊嗎！(眼睛閃亮亮小彥好可憐QQ總裁怎麼可以不帶套啦(重點錯

\聖誕快樂/

寫多一點吧 A______A

期待後續～長度加長什麼的無任歡迎xd

多寫一點吧大大~~好可愛的一對啊

推中之後還有串～～～

推番外到天邊跟中之後還有串（笑暈）還能有中串、串串、中串串...

推內文也推推文XDDDDD

拜託不要結束！！！滑到標題忍不住上班也要偷看完(′艸`)

爾泰 XDDDD

想偷偷問，只有我看到很想哭嗎……輕描淡寫過的人生，卻真的有充滿小人物的悲傷啊啊啊啊啊啊，大大請努力繼續，可以長篇拜託QQ

肉好痛QQ 小硯也好痛的感覺，總裁太過寡言阿捏嗯湯啊嗯湯

有爾泰的話怎可漏了蕭劍！（重點

這回憶好殺，學長是否在尋求真愛很重要啊啊啊啊啊

忘了（下）吧，你們注定沒有緣分…要不要考慮一下（三）

可以快點讓他們放閃曬恩愛嗎兩邊都好心疼啊啊啊(包子哭

學長的反射弧有點長啊XDDDDD

怎麼這麼虐～希望番外給方嘉彥一點幸福

推

看了想哭+1原來是中型坑，太棒了！小硯太可憐了，想看他們放閃串串到天邊

無論長短都好 作者聖誕節快樂

T_T

哈哈哈哈竟然連爾泰都有了！

推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