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晚安。
這個故事顧名思義就是『小零』續篇。(被打)
謝謝所有曾經給過小零(全)這個故事溫柔的人，如果不嫌棄，也請跟腦子只有漿糊的作者
一起看看這兩人的從前與以後。
‧ 張駿壹 X 川寧
‧ 台語有，老人家說話難免夾著閩南語，老爺子已經盡力說葛語了，還請體諒><
‧ 偽商業線、偽兄弟、偽......(不要一直偽啊! ノ‵□′)ノ
‧ 最後再廢話一條，希望至少週更，希望二十章內結束。(敢肯定點嗎#)
01.
睡夢中模模糊糊的感覺，像浪潮像暗流，川寧掙扎往上頭海面的光影浮，使不上力，雙手
不斷用力下壓，卻只是一陣陣虛浮的空擊。
「小零？」
「小零？張均零？」
誰在說話呀？是在叫我嗎？但這聽起來不像自己的名字呢!
哎呀...頭好痛，昨天真的喝多了。算了還是先起床吧，明天就週一了還得上班。
「太好了！終於醒了啊！」
房內老耆數位，其中之一見川寧醒了，面有喜色，連忙出聲相迎。
發聲者是個年約七旬的婆婆，身還掛著件雅致的刺繡圍裙。可是見她說話的模樣，倒像是
川寧已經睡了好幾天。
等等，咦？怎麼回事？…這些人是誰呀？
川寧皺皺眉，兩眼半睜還不太清醒，他瞇著眼看這位陌生的婆婆，腦袋遲鈍鈍的。她應該
是在對自己說話的呀？
奇怪，我不就是在酒吧喝多了，然後…嗯，好像醉倒在街上了。
最後是泰瑞斯將自己扛回家了？
但問題是，這房間怎麼看都不像自己的。川寧想起他那為了工作複試而搞的兵荒馬亂的公
寓。
嘻嘻，拿到9K錄取書啦~
川寧輕輕揚起嘴角，想起昨天泰瑞斯那傢伙暴動一樣的驚呼。
可是...這裡到底是？
川寧終於回過神來，環顧了四周，讀設計的一看就明白這房裡的風格是細心琢磨過的，淡
色刷漆牆面，尤其床鋪旁那扇建築的眼睛，四片透光的窗。
日光輕鬆灑進，整個空間几淨透白，簡單舒服。
他還瞥到床頭還有一隻絨毛維尼。天呀! 連這維尼都比他放在老家的Teddy Bear還要乾淨
呢。
川寧在心裡咕噥，我的Teddy Bear也不算髒呀…只是從來沒洗過而已。
不能洗的呀，洗了就沒有那安心的香味了~
「老傅！」
又一位年紀偏長的中老年人出聲，此人聲如洪鐘，凜然嚴肅，乍看總覺得非富即貴。面相
就跟神話故事裡八仙過海的那位李鐵拐，耳垂寬厚，顴骨拱起，光站那就讓人斂容屏氣。
但神情卻看起來又躁又急，絲毫不同於他外表那種泰山崩於前，都能不驚不懼的樣子。
「趕快來看看啊！？怎麼這囝仔醒了但一句話都不說勒？不會又燒到頭殼了！？」
咦，什麼叫做燒到頭殼呀？？
川寧抿抿嘴，雖然中文不是他的母語，但他自認中文程度至少可以與一般人溝通無礙。可
是這個伯伯講的『頭殼』又是什麼？頭腦的外殼嗎？
哎呀..! 難道在說我的頭蓋骨？
川寧被自己驚呆。
就在川寧還在把自己腦補的神經兮兮時，那位被稱為「老傅」的人只暼了對方一眼，慢條
斯理的踩著緩且穩的步履上前，態度是分毫不理會那位李鐵拐的急躁。
這人又跟剛才的老人氣質完全不同了，川寧心忖道。若那直眉豎眼的伯伯像個當家的，那
這位態度溫和，舉止又淡又雅的老人，則是個如沐春風的讀書人。
斯文的老人緩緩騰出手，覆在川寧額前，不一會執起他手腕處，專注感受脈動，半晌沒有
說話。
結果那邊急性子的李鐵拐又難耐不安了，坐也不是，站也不好，多次想開口，卻一張嘴開
了又闔，欲言又止，反反覆覆，最後他終於受不了，倏地站起身，才發了話：
「誒！啊甘無……」
「張火旺。」....空氣凝結。
「稍 安 毋 躁 」
就幾個字，擲地有聲，瞬間讓本名土性可面相端正冷硬的老年男人噤聲了。
川寧則是在一旁看的心裡咯咯直笑，覺得有趣極了~
「家屬問一下就氣跳跳...」
張老爺子被挫了銳氣，只好直直立在傅大夫身旁，才剛低聲低氣的咕噥了幾句，就又被人
一瞪而隨即止了話音。
一晌，傅大夫才徐徐轉身，面上波瀾不驚，只是細看眼裡有些火光，他淡淡道：
「小零的燒已經退的差不多，不會有大礙，除非是他的行為能力大幅度且明顯的退化，否
則都不用擔心，一樣按以前來養就是了。」
行為能力退化？按以前來養？
川寧愣愣的聽人談論他，但卻一頭霧水。可即便如此，他還是突然有些莫名緊張，總覺得
身體好像哪裡不對勁。
於是偷偷動動棉被下的雙腳，嗯~沒事呀! 再握了握十根手指頭，沒問題~也可以。再又傻
楞楞的張張嘴，okay~ 覺得滿意，都能自理。
手腳都好得很呢! 這老醫生怎麼說的好像自己傷殘一樣了？
傅大夫替川寧拉拉被子，給他一個溫笑，然後往一旁的紅木長椅走去。他揚手喚來了張老
爺子，面色和緩了許多，說道：
「坐吧，小零氣色紅潤的很，只是尋常的小感冒罷了，別總這麼擔心。瞧你這護子心切的
樣子，連我都給叫出來了。」
張老爺子依言靠了過去，態度沒了適才的急躁浮動，趨漸轉回了本性。他嘆了聲，再搖頭
，眼神竟是轉換的有些悲涼，愁眉不展的道：
「這囝仔我養了二十幾年，剛撿到時阿壹才剛上國小而已啊。唉，人說《一晃過三冬，三
晃一世人》，我還有幾個三冬來當他老父親？」
傅大夫目光柔和，力道適中的揉了揉對方的肩，一會力道停止手也沒落下，繼續擱著，再
開口時語氣已經明顯不容反駁。
「別操這個瞎心兒。即使你老頭子走不動了，顧不了這孩子了，忘了你張家還有個為人稱
道的大兒子嗎？我就不信小壹能丟下他這有智力問題的弟弟不管了。」
被提及自己的大兒子，讓張老的眉眼稍微展了些，他笑笑，眼中是滿溢的驕傲，但卻又隨
即沉了下來，黯黯說：
「阿壹這個囝仔，唉，老傅，我最近常想起早前的事情，我是不是對他太嚴苛啦？」
老爺子褶皺的眉宇有著淡淡憂愁，接近哀莫，又喟嘆一聲：
「張家這工廠自小我就告訴他，以後一定是要讓他來扛的。玩伴上門來要找他玩時，這囝
仔不是被綁在工廠讓我大小聲的喊，就是逼著他埋在布堆裡算紗支，可以說沒有童年了。
」
傅大夫有些沒轍的瞅他，對他手按了按，安慰道：
「那得要孩子願意跟你學。阿火，小壹的性子像你，都跟頭牛一樣的，拗死了。要他真不
喜歡你逼他有用？」
張老苦笑，心道：是沒效啊。
但我張家向來都是鐵血教育，不聽話就打到聽為止，阿壹那個硬脾氣，小時後還真的是沒
欠過竹棍藤架，常常腳手一青一紫的他也不哼一聲，好強的要命。
果真像我，硬。
傅大夫倒是看穿他的心忖，有些恨鐵不成鋼，稍忿道：
「你別總把自己想的多不人道的父親一樣！你們台語有句揶揄人這麼說，《四兩人，講半
斤話》，要沒你嚴格的教，那些陪你開荒僻土的老臣們會理睬他嗎？」
「若一個堂堂主事者一開口就是滿嘴的外行，你廠裡那些人精般的資深巨擎肯跟他談上一
句？他自己又拿什麼底氣來管廠？」
越講越來氣，這老頑固的心病簡直得醫。
「要是你沒讓他去了解那些實際面的技術，光有學歷理論有個屁兒用？如果要單單講文講
武，滿街抓都是。重要的是你當初的訓練，才有今天這個全廠稱道，技術底子深厚的年輕
副總！」
張老有些驚異的看向老友，他大概已經十年沒聽過這個人爆過粗口了，有點愣了答道：
「是啊…連廠裡最難伺候的老銘仔，你災影、我說你知道的，那個吃檳榔讓你看病，結果
被你一頓罵了返去的人。」
傅大夫也察覺自己過於激動了，於是緩了一緩才開口：
「我記得，一邊喊著先生仔、先生仔，我嘴破洞了好痛啊，一邊嘴裡卻還嚼著檳榔，你說
不是找罵挨了這是？」
想起十幾年前的舊事，傅老眉眼也鬆了些，一會又想到什麼，笑道：
「對了，詞兒你就別特地改了，講台語吧，簡單點的我多少能聽。」
老爺子點點頭，有些喃喃似的自語著：「也怪奇啊，做朋友這麼久，我沒被你捲舌影響，
你倒是很會聽台語了。」
老傅大夫只是不置可否的揚揚眉，心道：這是差距。
渾然不知自己剛被腹誹了番的張老爺子，繼續了話尾：
「以前就算阿壹喊他一聲銘叔、阿銘師，這個人都不一定會理。現在根本顛倒了，每次開
起研發會，第一句他就要問張駿壹會不會參加？整粒頭殼就興奮的要跟少年仔對槓。」
但這言論傅大夫明顯不贊同了。
「那哪是叫槓？阿銘這我看就是惜才，以往跟你們這些老的蹦不出什麼火花，難得有個年
輕人又內行又有頭腦，他大概恨不得每天都讓小壹來跟自己過上幾招吧！」
想起往事，傅大夫彎起眼尾，「你也知道阿銘這人跟周伯通似的，愛招著小輩玩兒。」
張老也笑道：
「他就真的跟我講過，如果阿壹不是我兒子，以後不是頭家仔命，他還真想收來當徒弟。
」
傅大夫連忙舉起溝溝壑壑的手，表達抗議：
「哎，免了免了。要他真是周伯通那老頑童就算了，這要讓小壹學他吃檳榔我可萬分不同
意的。」
過後又瞅瞅對方，萬般婆心苦口，說道：
「哎…總之這都三十幾年了，你要當爸又要當媽的，而且小壹這孩子打小就成熟的驚人，
我相信你的苦心他全都明白的，知道嗎？」
但聽了這話，張老爺子又回到那副發愁的模樣。沉澱了一會才執起發皺的雙手，靠著後頸
躺向椅背，姍姍開口：
「就是阿壹這囝仔從小就跟人精同一款，才讓我忘了對他上心啊。老傅，這一間工廠沉甸
甸的，我糟老頭子也是花了幾十年才終於背的動啊，怎麼能要他短短幾個年冬就全擔下來
？」
老爺子嘆了聲氣。
「唉，是我太著急了。而且阿壹跟他弟仔相處的時間本來就不多，這幾年也忙廠務，兄弟
倆仔這輩子算沒得親了吧，所以我不來顧這細漢仔，誰顧啊...」
這次小兒子大病了一場，他大兒子幾乎沒來探視，不是不來，是張駿壹完全抽不出時間，
只因為年初他交派的任務——工廠轉型。
光這個項目，就讓張駿壹分身乏術到連睡覺的時間都快沒了。
「好了好了，別嘆這事兒了，總歸是一道無解的題，你這心病就得讓時間來治。」
傅大夫不願再與他糾結這話題，轉了語調，揚起嘴角上的摺紋，問道：
「對了，我才說怎麼這幾天都不見小壹？又出差了這是兒？」
談起這樁老爺子也起勁了，換了個坐姿像民間傳說的二郎神，將一腳擱在另一腿上，振振
道：
「是啊，現在人在美西，我張火旺這輩子最大成就就是養出這個後生，噯，後生就是兒子
的意思。」
『後生』這詞確實對一個眷村老二代來說，有點艱澀了，傅大夫溫溫的笑了笑，道：
「明白了，繼續說吧。」
換了個坐姿，話起當年來讓老爺子開始滔滔不絕：
「講卡難聽一點的，我這老頭子書讀得少，那個時代能讀到初中就偷笑了，腦子裡沒墨水
也只能靠苦幹實幹，但現在時代不同了，以前大家都沒讀書，水準一樣才能這樣搞。但現
在？拿個博士連村裡都某袂放炮啊！」
老人說到這緩了下，伸伸頸放鬆一會，才又繼續：
「這個產業已經太穩定了，公司若要再成長就只能靠創新。阿壹出這趟差就是為了這樁，
搞品牌這種年輕人的專才，我這老古董是註定不懂。」
最後他搖搖頭，喟然道：
「唉......老頭不行，那也就只能靠兒子犧牲自己照亮工廠了。」
傅老雖然贊同但卻隱隱感嘆，畢竟張駿壹也是他看著大的。
「駿壹這孩子近幾年見他，每次都不太一樣。若說小時候還有點兒淘氣鬧騰，那大概從上
中學之後笑容就少了吧？後來更是越發沉穩自律，餘裕有綽。哎，有個這麼優秀的兒子，
也難怪你老頭子偏要讓他當在浪尖的鷹。」
語落，老大夫又語帶不捨的說：
「......但高處不勝寒，沒個知心的朋友，這孩子肯定挺孤獨的。」
張老爺子蹙起眉，倒想起件往事。
「記得他升上初中那年暑假，我把他丟給小川尪仔某顧了幾個月，沒想到這個囝仔要回台
灣之前，竟然打了通電話跟我鬧脾氣，說他不想回來。」
傅老惦量了那一年，他記得當時去機場接小壹時，這孩子竟然臉臭的跟報紙一樣，情緒基
本上只有黑與白，這還是他第一次見過。
喝了口喜婆剛端上的熱茶，傅大夫才悠悠問道：
「川家那可愛的小孩兒叫什麼去了？難得我們小壹有個合的來的好朋友，誰想就這麼隔了
大半個地球。也不知道後來還有沒連繫，要真斷了就可惜了，少年時的友情最珍貴啊！」
老爺子也抿口茶。
「毋災影了，我跟小川夫妻倆也快二十年沒見了。唉....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遠水救不
了近火，連朋友這種關係看來也可以用了。」
傅大夫見對方蒼老的臉又浮現惆悵，也不再說，便轉了話鋒。
「你剛說小壹這趟去美國是要事在身吧？那身為伯父的我就捎點遲來的祝福，希望您老這
既優秀又才情的兒子，馬到成功！」
「哈哈哈！」
被逗笑的張老拍著膝頭，而後才又沉沉氣，回到一位主事者的氣派，穩穩的道：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三十幾年的工廠，優勢是穩定、成熟、不輕易受時局的影響。但
老廠那些不起眼的小缺點太多，不僅廠老了，員工們心態也都老了，就像潭優美的湖，靜
靜的看，別肖想去攪它才會美，如果真的去吹起一波波巨浪，會從潭底逼出什麼來？未知
數。」
傅老倒是不怎麼擔心，他對張駿壹的能力有絕對的把握。
「給他時間，他會讓你這當父親的驕傲的。」
老爺子頷首，臉上泛起身為一廠之主的凜不可犯。
「也好，正好讓我見識他的能力。若駿壹真能將工廠改頭換面，用賢任能，那我也是時候
該讓位了。」
可傅老大夫卻戳破他的嚴肅，語帶輕鬆的說：
「但這次小壹出差回來，也該放他個長假喘口氣吧。你老頭子這幾年也清閒夠了，掛個老
董的牌子成天找我下棋泡茶打諢！我這把年紀了都被你請出來行醫，你也該去替你兒子代
個的班了。」
張父笑道：
「我張家就獨獨這麼一個血脈，不對他嚴厲，萬一寵出個不孝囝仔敗掉工廠，那早在三十
年前我就不用改行染布了，直接跟川仔移民去美國不就完了？那時候要走多容易啊，準備
幾個錢，開間小餐館，眼一眨白紙黑字就蓋給你了。」
「行行行，這話都聽你念過幾次了，你就是為了你那大兒子好才留在台灣，我都能替你說
了。」
倆老話題開了，看來就像要聊它個整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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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
《一晃過三冬，三晃一世人》：冬，冬天。三個冬天就三年。一晃三年，幾晃就一輩子。
《四兩人，講半斤話》：八兩才有半斤重，明明只有四兩的底氣，卻講半斤話，吹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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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8: 改了文中的某個時間長度，不影響閱讀，但總是是個BUG，很抱歉><

是小零！！！現在才發現主角名字是0和1XDDD

小零！！這故事開頭好棒！非常期待！看到台語的俗諺覺得找知識～

有後續好開心:D 所以川&壹是本來就認識的吧（偽竹馬XD希望原本的小零也能好好的～

期待~

推～

推小零續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