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題之十三 無聲的呼喚
那是一個風和日麗的初夏時日，早在前晚夜觀星相得知隔日會是個好天氣的俏如來，
隔日起了身便收拾好行囊，出發去那個地方了。出正氣山莊之前，還被史豔文叫住，給塞
了一包東瀛的土產到手裡，中原名人笑道︰總是麻煩人家"照顧他"，要回點禮才可以。俏
如來雖有些不解，還是收下揣在懷裡。
　　路上他倒也不急著趕路，只是隨性而去，隨著路途越靠近苗疆，俏如來注意到嫩綠的
田地增加了，水路建設也成形了，看來先前蒼狼所提的與中原合作交流提高農作產量的計
劃似乎順利的進行當中。
突然見到一處有人不斷的聚集起來，他隨手拉住一名村民，剛好是自那處回返的醫生
，說是方才有工程塌陷，所幸有人出手搭救，才沒造成多大傷亡。真是太好了呢，是啊。
醫者笑著回答，隨即拜別。
　　看那人潮之中，有苗疆打扮亦有漢族服飾的人混雜其中，曾經以為是不可能的夢想，
卻都在慢慢實現，中苗人民相互交流、銀燕歸來、父親幾近退隱、叔父回史家祀堂祭拜、
甚至自己，從不敢奢望的與人交心，竟能得到了回應──
　　也許秋天來了，那人會站在一片金黃搖曳之中，伴隨著風飄逸的黑色長髮，那該是多
美的風景？當然最動人的，卻還是他對自己伸出的手──想到此，俏如來嘴邊不住揚起，
他繼續向前走去。
　　
　　到了院落，卻發現對方似乎來過卻又離開了。真是可惜了──其實有時候，他們倆並
無約定，很多時候都是單方面到了那座小院，發現了對方留下的些許痕跡。
　　也許是那豔澤的黑髮掉落在桌面上，伴隨著細微的衣物絨毛；偶爾會有幾張丹青、墨
寶，若翻開書籍，還能見到對方厚圓字跡的註解。
　　棋盤上，對方又行了一步，只待自己落子回應。真是，這樣對來應去，一盤棋要下到
何時呢。仔細觀察後，他在棋盤上落下一子之後，隨即轉身去做其他事。
　　茶盤邊留下幾包茶葉，大概又是來自不同部族的上貢，只見用油紙包的扎扎實實，還
有麻繩捆了好幾圈，就怕裡面的茶葉受了潮。俏如來把茶葉拿到儲櫃裡收好，下次見面，
倆人再一起泡來喝吧。對了，父親塞給自己的東瀛土產似乎是乾果之類，那就可以配茶了
。
　　不過那地上怎麼落下椅墊呢？他上前拾起，才注意到更多從桌案前走到窗前──處在
屋內面對門口的位置──的足跡，來來回回好幾次，想必，是蒼狼怕錯過了自己來到嗎？
　　思緒至此，俏如來不禁面露微笑，彷彿已經見到那個人，明明坐在桌前，卻不時起身
走至窗前等待自己的模樣──
　　拍打著墊子上沾染的灰塵，對方必是走得匆忙，才沒注意到墊子都掉到地上了，手一
落，頓時軟墊上揚起兩種味道──檀香，與桂花──俏如來一愣，不禁失笑。倆人在一起久
了，都沾染了彼此的氣息卻不自知呢。
　
　　遲疑了一會，俏如來將臉埋進墊子裡，頓時熟悉的桂花香充斥鼻間──
　　「…蒼…狼……」還真，想見你。
　　"精忠。"
倏地，蒼越孤鳴的聲音響起，俏如來猛然抬頭，卻見到庭院裡他們經常彈琴觀星的
流蘇樹下，竟是佇立著他所思念的那個人。
　　「蒼──」
　　尚未來得及喊出，卻是突然颳起了一陣大風，連窗戶都給碰的一聲狠狠關上，桌上
未壓好的紙張更是給吹的遍地都是，待自己急急奔出了門，流蘇樹下，卻已不見那人身
影。俏如來愣愣的站在原地好一陣子，卻再也沒聽見，沒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