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為 BE !
✽ 開關燈睡覺 (4)
研二時，當周惜登口試完、也確定錄取某間北部的光電科技公司替代役職，他立刻開心
告訴李常諒這個好消息。
而對方也帶給他一個喜訊。
『我下個月就可以去北部，工作也找好了，學長介紹我去他認識的餐廳當服務生。』李
常諒語氣中透露著笑意。
「真的？那我趕快來看房子！剛好租約到月底！」周惜登等不及要跟男友展開新的同居
生活。
他們又繼續討論租屋地區和預算考量，再講些不著邊際的甜蜜廢話，一個小時後才依依
不捨地結束通訊。
只剩把論文修改完成，交出去後他就自由了，周惜登開始花時間打聽哪裡有好的物件，
然後計算生活支出與通勤時間，反正他這個半畢業的人，每天去實驗室報到三個小時就
行。
花了兩個多禮拜，終於決定租屋處，由周惜登代表簽約和付押金，然後他率先搬進去，
李常諒則要下個月中旬才會北上。
周惜登每天都在住處附近晃晃，查查有哪些巷弄美食，並細心註記於筆記本上，打算給
李常諒驚喜，並證明他對日常生活還是有點微薄貢獻。
李常諒約定前來那天，周惜登一早就問了高鐵班次，打算提前到車站等人。
「你現在要出門了？東西都有帶嗎？」周惜登問。
『你是我老媽喔？我家到高鐵站還要搭車半個多小時，你晚點再出門。』李常諒那邊傳
來斷斷續續的布料摩擦聲，大概在做最後檢查。
「你可不要趕不上高鐵，那我會取笑你。」周惜登說。
『我才不想被以前經常睡過頭的周關燈同學這麼說。』李常諒笑著回嘴。
「對了，講到關燈，我們好久沒打賭了？今天要賭什麼？」周惜登忽然想起他們大學時
維持了四年的默契。
『賭我會不會準時趕上高鐵？』李常諒開玩笑地說。
「行，我賭不會。」周惜登馬上表明。
『認真？』
李常諒原本只是隨便舉例，沒料到周惜登順水推舟，事實上，李常諒約定好的事幾乎沒
有遲到過，這場賭局，對周惜登嚴重不利。
周惜登當然也曉得，但這是他們同居的第一天，他不介意把權力讓給李常諒。
「真的，就不要你故意遲到啊！」周惜登說道。
『才不會，我等不及要見到你。』李常諒說。
「好啦你快點行囊收收，不然就真的要遲到了。」周惜登說，並停止繼續干擾對方整理
東西。
李常諒笑著說好，掛了電話。
為了不破壞賭局的驚喜感，周惜登沒再和李常諒聯絡，獨自吃了簡單的午餐和小睡一會
，算算時間差不多，這才出門。
他們已經約好見面地點，就在小七旁廁所柱子那裏，周惜登提前二十分鐘到，他看看手
機上的即時列車班次，確認沒有誤點，然後靠在牆邊，掃視人群以緩和緊張。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直到那班列車抵達，旅客魚貫而出，周惜登忍不住抬頭張望驗票
口。
第一句話要講什麼？啊，應該是、好吧這次就算我賭輸了？還是衝上去抱住他？他會不
會拿很多行李？晚餐吃什麼好呢？
胡思亂想的同時，遊客漸漸散去，但是李常諒沒有出現。
該不會真的沒趕上這班車吧？周惜登冒出這個念頭。
他越來越焦急，直到到站時刻三十分鐘多後，心心念念的人還是沒現身。
周惜登告訴自己不要慌，搞不好是下一班，而現在剛好進站了。
然而，李常諒仍然不見蹤影。
周惜登忍不住了，拿起手機，還沒撥號，螢幕上就顯示李常諒的來電。
鬆一口氣，周惜登盤算著要怎麼酸對方遲到得太誇張、以及他賭贏了的同時，滑開通話
鍵。
「你這麼想讓我關燈睡……欸？」周惜登話還沒講完，霎時愣住，那頭並不是他所熟悉
的男聲。
聽對方急切地講完一串話，周惜登感覺眼前黑了一片。
他的世界，在這個瞬間被關上了燈。
「好可憐呢，還這麼年輕…」
「據說是當場死亡…」
「肇事者反而只有皮肉傷…」
那些耳語，穿過周惜登的腦袋，彷彿只是無意義的碎念，不是在說他的男友，但卻又那
麼真實，令他難受得快昏過去。
那天，是周惜登第一次見到李常諒的母親和弟妹，亦是同時，他才曉得李常諒是單親家
庭。
他對李常諒，實在太不了解。
他曾經以為，這些事情，往後可以慢慢聊，但突如其來的意外，將所有一切都打亂。
反倒是李常諒的母親，用已經哭紅腫的雙眼望了他，接著便過來打招呼。
「阿姨，您好，我是…」周惜登不知道要用什麼形容詞自我介紹，他不想、也不能再繼
續刺激這位母親。
讓他意外的是，對方開門見山說道，「你是周關燈同學吧，欸不對，不好意思，你的名
字是叫惜登？」
「是…」周惜登有些微愣。
「謝謝你過來，阿諒跟我說過…你是他的男朋友吧？抱歉，這種狀況下…」婦人說著說
著又落下淚來。
「阿姨您別這麼說，我…請、請您節…」周惜登最後一個字還沒講完，雙眼也模糊一片
。
他趕緊拿衛生紙擦臉，卻發現眼淚停不下來。
這時，院方人員請家屬過去，李常諒的母親就朝他點點頭，掩著憔悴的面容走往另一邊
。
之後，過了很久、也或許沒那麼久…，周惜登一直坐在醫院椅子上，期間，李常諒的妹
妹來找過他，大概是依伯母的指示，向他說明事情經過。
李常諒搭乘計程車前往高鐵站，在經過路口即將抵達時，被酒駕又搶快的對向貨運車撞
個正著，該貨車司機只有些許輕微擦傷，已經處理過後由警方帶走釐清肇事原因，而計
程車駕駛手腳骨折，但沒生命危險。
後座的李常諒運氣不好，當場失去生命跡象，急救人員趕到時一度恢復，但在送往醫院
途中又消失，最後宣布急救無效。
周惜登緩緩咀嚼消化這些訊息，就像一道又乾又硬、酸苦混雜的糟糕料理，難以下嚥，
卻不得不吃。
他始終無法相信，早上才講過電話、燦笑著的人，就這樣離開他了。
他們還沒同居、還沒去吃巷口那家涼麵、還沒一起睡覺、還沒擁抱親吻…他們還有好
多、好多個還沒，但都不可能了。
哭掉幾包衛生紙不曉得，周惜登在醫院待了整整半天，最後才被李常諒的妹妹拉走，一
同前往他們家。
痛失兒子，李常諒的母親幾乎哭斷腸，反而是李常諒的弟妹，負責站出來和警察、律師
講話、處理後事，也順道照顧了這位初次見面的哥哥男友。
周惜登意識到自己是大人，隔天便逼迫自己回歸理性，協助聯絡相關事宜，需要錢他就
出、可以簽字的他就簽，一些繁雜的習俗，也都由他理解後轉達。
都還未成年、正在念高中的李家弟妹，有了周惜登幫助，減輕許多壓力，逐漸能好好吃
飯睡覺。
周惜登當時想，這是他能為李常諒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李常諒的喪禮周惜登全程參與，並感謝李常諒的家人們接納他。
在放置骨灰罈的時候，周惜登鼓起勇氣，問李媽媽，可不可以把他前一天特別去買的
LED燈放進去？因為李常諒很怕黑暗。
李媽媽微笑著說好。
很快地，周惜登回到北部，繼續過他的生活。
只是，少了同居人，他的心，也空了一部分。他亦不打算重新找人分房租，寧願就這樣
獨居。
往後，每年固定時間，周惜登會去替LED燈換電池，以保李常諒睡得著覺。
有時候他會和李常諒的家人一起去，有時候則和李常諒的那位學長一起去－－他意外地
和學長混熟了－－有時候是自己單獨去，隨著被換下的電池數量越積越多，周惜登似乎
能慢慢放下這段感情。
從那時起，周惜登睡覺時，一定會開著小夜燈。
雖然，最後那個賭局是他贏了，因為李常諒確實錯過高鐵，不過，嗯，他們的賭注一直
都是「開關燈權力」，也就是說，他想開燈就開燈，對吧？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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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文啊啊啊QQ

雖然做了心理準備 還是很難過QQ

今天是虐文連發嗚嗚嗚

希望明天起來眼睛不會腫（嗚嗚

已哭

常諒在惜登心裡留下一盞永遠明亮的燈呢 QQ

已落淚嗚嗚

放LED燈陪他QQQQ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