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 27,
part 6
本來裴又欣是很期待每次跟陸蔚萱一起練琴的時間沒錯，但是最近都跟
著學姐到處跑，閒暇也花很多時間去記錄大家的愛情風景，還有計畫欣蔚小
旅行的事。所以別說是體會樂曲的意境了，裴又欣根本連靜下心來好好背譜
這種基本功都沒做到。
因為這些原因，裴又欣昨晚沒睡好，再加上剛才在琴房外面被莫丞翰這
麼一鬧，心情就更煩躁了。所以現在裴又欣坐在鋼琴前面，遲遲沒有開始彈
奏。
「怎麼還不開始？」陸蔚萱看著裴又欣坐在鋼琴前面，一直心不在焉的
樣子，忍不住出聲問。
「我們今天…一定要練琴嗎？」裴又欣不敢看陸蔚萱，頭低低的反問。
「我看今天天氣還不錯，我們可以再去多看一下風景。」
「我們總不能每天都在玩吧，今天要驗收成果。」陸蔚萱板起臉孔，唸
了裴又欣一頓。「趕快，彈琴告訴我，妳現在心裡看到了什麼風景。」
「我現在…我現在…心裡一片空白…」裴又欣眉頭皺到要打結，起身就
想溜走。「我覺得我們再出去多走走好了…」
「裴又欣，坐好。」陸蔚萱逮住裴又欣把她拎回琴椅旁邊再把她按在座
位上，覺得裴又欣今天表現得很奇怪。「說吧，妳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今天
那麼逃避彈琴？」
「我…都沒練琴，我怕彈了…會讓妳失望。」裴又欣頭更低了，她自己
根本也弄不清楚自己的情緒，只好把自己這種奇怪的狀態都怪到沒練琴，完
全不敢想像學姐聽到沒有風景的琴音那種失望的表情。
「但是妳都還沒有嘗試，怎麼知道一定會讓我失望呢？」陸蔚萱語氣放
柔，幫裴又欣加強信心。「而且我有個預感，今天的妳會很不一樣。」
「是嗎…」裴又欣苦笑，對啊，腦袋一片空白的感覺還真的很不一樣…
「試試看，不要有壓力。」陸蔚萱拍了拍裴又欣，看到她抬起手臂深吸
一口氣，又嘆了一口氣把手放下，就坐到裴又欣旁邊，對她溫柔一笑。
裴又欣一愣，轉頭看著陸蔚萱，表情仍是猶豫，於是陸蔚萱牽起她的手，
放到琴鍵上，一起彈了中央C，下一個音，再下一個音…
裴又欣看著陸蔚萱，再看看琴鍵，在陸蔚萱的帶領下，裴又欣感覺心中
有風景慢慢浮現。
裴又欣看見的風景轉成琴音是舒曼的奉獻（R. Schumann: Widmung），
而在琴音裡，她看見有個模糊的影子從風裡走來，對自己溫柔微笑。
可是這時候她卻放開了她的手，手上失去了熟悉的溫度，她不由得轉頭
看著她，手指開始自動在琴鍵上飛舞。
隨著節奏轉換，全世界凝結在她的一個笑容裡。她和她的世界只剩下琴
音，琴音包圍她和她。她想讓她看心中的風景，卻又害怕傷害了她，於是她
和她肩並著肩一起前進，她和她第一次牽手，她和她分享圍巾，她和她坐著
談心…時間在這一刻靜止。音符起落，她引領她前進，而她追隨她的腳步；
風起，尋得伊人；風停，走出森林。
對了，這就是舒曼凝視克拉拉的感覺。
凝視著對方的時候，會看到在風裡飛翔的風景，風景裡只有對方溫柔注
視自己的眼神，只有對方跟自己並肩而行。
那風景很清楚，很鮮明，很寧靜，很深情。
一曲終了，裴又欣被一陣拍手聲驚醒，然後從自己的風景回過神來。
「學姐，謝謝妳。」裴又欣看著陸蔚萱，感動到不由自主緊緊地抱住她。
「妳好棒。」陸蔚萱伸手輕輕回抱著裴又欣，再揉揉她的捲毛，也替她
今天的表現感到高興，只要能維持這樣的表現，要通過檢定考一定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