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澄霧
CP：鍾珊妮x方思瑤/方思瑤x鍾珊妮
原作：三立電視台《世間情》
【清水/親情向】
【鍾珊妮=徐維真】
【正劇傾向】
★以上都沒有問題的話請繼續食用★
不再是她的家人。
無法成為她想要的靈魂人物。
我想我僅僅是——
想看到，那個人笑著與我說話的樣子而已。
今天，在淩晨驚醒了。
不確定是因為討厭的噩夢，還是忘記關掉的電視機傳出的暴雨聲。
我夢到了江曉婷和鐘偉哲的婚禮。
「當下沒有立場去制止正在積極求婚的敵人」這個事實，還是有刺激到我。
夢境的畫面模糊閃爍支離破碎，醒來後殘留在感知裏的只剩下瀕臨絕境的恐懼和撕心裂肺
的疼痛。
確認了臉頰，沒有流淚。
到了這個年齡，至少我不願意淒慘到「孤獨地被惡夢嚇到哭著醒來」這樣難看的地步。
待在傢俱擺設填不滿空曠感的大房子裏。
給自己做了單人早餐一邊看晨間新聞一邊吃。
對鏡上妝時難以徹底掩蓋的黑眼圈也讓心情憔悴不已。
通勤的途中每到路口都遇到紅燈。
趕在會議前幫狀態欠佳的佩佩改掉了報表上二十七處錯誤。
中午碰到緊急手術還在過程中遇到罕見的急變不得不臨時擴大切口以電刀對內側的枕動脈
止血。
當我就要確信今天是「流年不利的一日」時，電話響了。
「思瑤姐～」
聽不出重量感的音色是如此乾淨溫暖，可以讓負荷的一切精神壓力都煙消雲散。
「來陪我喝下午茶好不好？在上次那間咖啡店～」
握緊電話，我放鬆了呼吸，笑著看向密閉的窗。
「嗯！我很快就到。」
玻璃的另一端就是藍寶石切面般的遙遠天空，碎片般的淺金色陽光灑落下來。
進店後，一眼看上去都已滿席。
報上「徐維真」的名字後，侍應生告訴我一個房間號，看到今天店內的忙碌程度，我就表
示不需要領位，然後自己上樓。
就像忽然闖進的童話世界，熱鬧的聲音和炫目的太陽光都被隔絕掉了。
整個二樓竟然全部由「和式的個室」組成，幽靜到讓人不禁在意起鞋跟敲打地面的響聲是
否太失禮的程度。
移開竹葉色門扉的瞬間。
原本低著頭的珊妮聽到響動，像受驚的小動物一樣抬起臉孔。
與我視線相撞的刹那，她反射性地撫弄了一下左側的長髮。
火傷的部位現在覆著白色的術後紗布。
她那種對於受傷的部分不自覺意識過度的微小動作，粹然抽痛了我的心臟。
下一刻，那雙有點冷淡有點惶惑的眼眸忽然水潤起來，漾出恬淡的笑容。
「大嫂～怎麼站著不動？」
今天的珊妮穿了dazzlin的連衣裙，久違的柔媚少女風格。外套被掛在後面的置衣架上，
顏色介於純白和淡粉之間。
「這裏真的好安靜……」
我「呼」地輕吐一口氣，先對她回以微笑。
然後脫掉鞋子，閉合門扉，走到榻榻米上。放下包包，將外套掛起來。
與這個人見面，有一種——「靈魂獲得了假期」的感覺。
珊妮靜默地笑著、抓了一個靠墊丟過來，被我敏捷地伸手接住。
隔著長方形的餐台，我坐到了她的正對面。
一個很大的玻璃樽擺在桌沿，冰水上漂浮著幾片檸檬。
淡淡的燈光照射在空杯的邊緣，有晶瑩細碎的光斑緩緩地遊移。
桌上還放著兩杯一樣的軟霜淇淋帕菲。
這孩子果然又點了這種少女心過剩的可愛甜食。
澆著慕絲的榛果和各種形狀的巧克力鋪在堆成小山的軟霜淇淋上。在室內照明的微暗光線
下，美好得就像色彩繽紛的童話。
「來，先吃個pocky～」
珊妮像小孩子一樣拔出插在帕菲上的巧克力棒、遞到我嘴邊，一臉甜甜的戲謔笑容。
「熊baby現在都不吃這個了誒……」
我困擾不已地瞪著眼前的巧克力棒。
「不准說死板的話啦～來張開嘴～」
這傢伙做出什麼肉麻的舉止都不會顯得怪異，簡直沒有一絲色氣或邪氣，只有能夠讓空氣
都清新下來的純真可愛。
「……你才是越來越年輕化！」
終究還是敗給了快要滿溢出來的寵溺心情，我張開口咬住了pocky。旋即從她手中接過了
尾端，很聽話地一口口把整個巧克力棒吃了下去。
在我心裏，珊妮永遠是很多年前那個仰起臉說「你是我哥的女朋友嗎？」的小女孩。
當時的她剛剛放課還未換下學校的制服，目光清透，一臉傲然，像精緻的西洋人偶般令人
眩惑。她用淡然的視線玩味地打量我，玲瓏的音色傳達出叛逆的調侃，身後是盛夏的碧空
和鋪天蓋地的陽光。
從那一刻起我就決定了。我要成為這個孩子的家人。
「大嫂，你臉上沾到霜淇淋了。」
發絲隨著從窗臺湧入的風微微飄動。臉上浮現的是炫目到讓人想哭的微笑。
宛如被天使的凝眸迷惑了一般，我無意識地探出身，伸手碰了一下她左面頰上的術後紗布
。
「維真。很快，你的臉就會同以前一樣漂亮……不，會比以前更加漂亮。」
儘管她已經長大了。儘管我們和我們周圍的一切都改變了。
時光在迷茫的間隙流逝了二十幾年、身為我和她之間唯一羈絆的男人也終於與我破局，卻
在先前那個貪心要求她對我的新戀情給予肯定的夜晚，聽到了她親口說——「你是我最親
的親人」。
「……嗯。」
她有點難為情地別開視線，把menu遞過來給我。
「大嫂，要補充點什麼，你自己看……啊，失禮，是『思瑤姐』。」
「不要緊啦。」
我立即撫上她的手。
「維真，我也經常脫口而出叫了『珊妮』啊……所以，我們一起，慢慢地去習慣新的稱呼
就好。」
「……嗯，謝謝你。」
忽然睜大了眼睛，仿佛我的臉上是多麼令她訝異的表情。
手的動作停滯在原處。
這才意識到，是我捉住她的手時，握得過緊。
很不好意思地快速鬆開，我拿過menu，打開一頁一頁翻看。
「維真……」
「嗯？」
「上一次是你請客的。今天我請你。」
「知道你會這麼說，我預約時就訂好了全店最貴的特級霜淇淋火鍋。」
我大笑著合上菜單。
全然不知道笑點在哪里但就是忍不住神清氣爽的爆笑。
從淩晨起一直在胸口鬱悒的黏稠灰暗的負面情緒瞬間被驅散了。
「只要『妹妹大人』喜歡，不要說『全店』最貴，『全世界』最貴的一切都可以給你。」
「思瑤姐……」
珊妮那雙比一般人英挺得多的眉毛緊緊蹙起、又緩緩舒展開來，旋即有點無奈地淺淺一笑
。
泛著光澤的長髮呈現出好看的棕紅色。清秀的臉孔像太久沒有曬太陽一般膚色雪白。輕輕
彎起的嘴角和眼梢將溫柔與倔強揉和到一起。
這時，聽到了簡訊的提示音。
我整個人輕微地驚跳了一下，迅速地側身去包包裏摸手機。
動作幅度過大，抬手時撞翻了桌沿上的檸檬淨水。
「呃……」
傾下來滾到榻榻米上的玻璃樽並沒有打碎，然而水全部灑了出來，甚至一直流到房間門口
。
「你怎麼樣？」
珊妮起身繞到我的旁邊，坐下握住我的手腕。
「有沒有受傷？」
「放心，我沒事。」
按了桌上的服務鈴。
我很抱歉地苦笑了一下。
「今天必須要給侍應生小費呢，給他們添大麻煩了。」
「你剛才很激動……」
珊妮鄭重地盯住我的眼睛，音色低柔地問道。
「是在等曉婷的簡訊嗎？」
「她昨晚是住在九九行館的。」
被眼前的人注視著，有很柔和很安全的感覺。
沒有什麼煩惱無法說出口。
「安全起見，鐘偉哲在她身邊時我不會打電話或傳簡訊過去，而是等她主動聯絡我。」
「嗯，真的很辛苦。」
從不欠缺同理心的小天使點了點頭，憂愁的陰影顯露在眼睫下。
「能夠快一點找到鐘偉哲的犯罪證據就好了……」
伴隨著「打擾了——」的招呼聲，門被移開了。
一位年輕男侍應站在門口，端著大大的託盤。
託盤中央是盛滿了巧克力原漿的水晶爐，外面圍了一圈盛有霜淇淋球、巧克力片、曲奇餅
乾的水晶器皿。火鍋下端的粉色心形蠟燭已經被點燃，瑩白的火光搖曳著。
「久等了，這是——」
他猛地踩到了榻榻米上的水跡，整個身體急遽地晃了一下，就要失去平衡——
這個方位的話，一旦摔倒，他託盤上的東西就會倒向……
「珊妮！」
行動快過了思考，我不顧一切地轉過去抱住了身邊的人，用自己的背部去擋住那個搖搖欲
墜的託盤……「不可以讓這個人再受任何傷害！」——緊緊抱住她的同時，聽到了自己心
底大喊的聲音。
閉著雙眼，腦海中閃電般掠過了無數的畫面。
初次見面穿著制服的她。婚禮上接住捧花的她。陪熊baby一起玩的她。在我受傷時氣憤不
已的她。在冰天雪地般的冷凍室將我找到的她。失去小孩後悲痛欲絕的她。在手術臺上奄
奄一息的她。仿若自地獄複歸的緩緩揭下帽子的她。在那個接受我新戀情的夜晚皺眉哽咽
的她。
每一幕都是天使的影像。
「親生妹妹」根本無法形容這個人對我的重要性。曾以為自己會死的我連親生兒子也選擇
託付給她。我們在一起的時間甚至超過了我活著的時間的半數。
我不想失去她。停屍房那天的記憶再也不想經歷第二次。
預期中的巨響並沒有在身後炸裂。
我緩緩地放開懷裏的人，調過身體。
侍應生的臉上也是驚魂未定的樣子。
「對不起，兩位要不要緊？」
感謝這位先生的專業素養，似乎是及時穩住了身體、沒有失去平衡。
他走過來將託盤放到桌上。說了「我馬上派人過來收拾地上的水，請稍等。」之後就離開
了房間。
我很緊張地再度轉向珊妮，握住她的手。
「你有沒有怎麼樣？」
「你才是……」
她低著頭，表情藏在劉海的陰影裏，稍顯苦悶的聲音洩漏出壓抑的淚意。
「有沒有怎麼樣？」
「當然沒事啦。幸好沒有打翻呢。」
撫摸著她忽然冰涼的手，我用開朗明快的聲音這樣說。
珊妮的身體發出難以察覺的顫抖。
「……我不要你碰到危險。我要你好好的、繼續留在我身邊……做我的姐姐……」
夢囈般的細聲低語。她依然沒有抬起臉來。
終於明白了重要的事情。
淚水一點一滴在眼底積聚起來，內心幾乎要被心痛和憐愛的感覺搗碎。
我下意識地再度握緊了她的手，想將自己的體溫分給她。
毫無血緣關係也無所謂，我是真的喜歡這個孩子。
這樣的心理是病態的也沒關係，我對她抱有無限接近父母心的親情依存。
她在我眼中就是天使，值得擁有最好的寵愛，等到她出嫁時我會有微微的不舍同時又想送
給她最好的婚禮，無論任何人覺得我有沒有立場，我都堅信將來為她支付婚禮費用的人仍
然會是我。
就像我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自己的舅舅、自己的表妹持有與生俱來無法割捨的關注一般
，名字是「鐘珊妮」還是「徐維真」都無所謂，我願意這一生都在近處守護她、我比誰都
更希望她過得幸福快樂。
「維真。」
捧起天使的臉，強迫她面對我。
無疑是感應到了我的認真，她抬起眼簾，露出接受一切般的坦然表情。
「『我還是想當你最愛的姐姐』……那天晚上，我竟然說出了那樣的話呢。」
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地講給她聽。
「請讓我重新對你說一次。我會成為，永遠……『最愛你的』姐姐。你願意，繼續做我的
妹妹嗎？」
沒有任何污點或私欲或利益的糾葛，永遠也不會討厭對方，永遠是相互治癒的關係。
「嗯……我勉強答應你了啦～」
小天使閃著淚光的眼睛向我傳達出心意相通的信賴氣息，然後一點點揚起唇角，露出了二
十餘年未變的幼小清純的笑顏。
「什麼『我最愛你』、『你最愛我』，不是都一樣嗎？」
「對哦！」
感覺到她的手掌逐漸恢復了溫暖，我松了一口氣。
即使不知何時自己也被淚水打濕了眼瞼，與傲嬌的妹妹大人互動時不存在任何陰影的純淨
幸福感還是讓我克制不住笑意。
「還是再按一次服務鈴好了！讓他們快點收拾掉打翻的水，我們就可以安心吃霜淇淋火鍋
了。」
雖然並不是多麼了不起的感情。
但是，能夠與那個人相互喜歡，真是太好了。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