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Lekas (第七個房間)
2013-09-18 17:20:29(3)
那次的茶宴之後沒多久,高廣嶽病倒了,
且時常處於神智不清的狀態,使高崇歡受到不小的打擊。
但工作效率的下降與這無關,他縱使在確認長孫身份的同時,
已被任命入主諸侯棋系統,卻遲遲未能正式交接工作。
一下說階段工作尚未完成難以交接,
一下又說剛好遇上風災,研究中心淹水暫緩交接,
最後甚至人員集體食物中毒,狂拉肚子無法交接的理由都冒出來。
一拖再拖,直到高廣嶽已陷入彌留狀態,高崇歡急忙驅車前往,
才在車上收到諸侯棋系統已完成交接的訊息。
「丁一,你也收到訊息了吧?」
高崇歡極力鎮定住自己的情緒,撥了通電話給丁一。
「確實太扯了,拖到這時候才交給我們,擺明故意的。
而且明天一早,竟然立刻要跟宇文家來場棋局,
之前休戰了半年多,為何偏偏選這時候?」
「這次對戰影響兩家的利益並不是很大,
但若我們一接手就輸,鐵定會被拿來作文章。」
「你那一卡車的叔叔堂弟,竟然寧可犧牲高家的利益,
也要把你鬥垮,崇歡,這樣你還要趕去奔喪?」
「沒辦法,要除外敵,必先清家賊。」
「哦,原來茶水副總,要轉職當賊。」
「哈,你也難置身事外,咱倆同一條船。
但他們既然耍這計要坑我們,表示在這段期間,
還不會對我動手,畢竟在大家長的喪禮宰掉我並不好看。」
「還是注意點吧,人們愛說好事成雙,實際上卻常是禍不單行。」
「哈哈,真佩服你這烏鴉嘴在此時還能逗我笑,
倒是你那邊可以嗎? 聽說宇文家這個棋手已四連勝,
我們又才剛接下諸侯棋,一切是百廢待舉。」
「我們這邊的棋手頗差勁,研究方法也有問題,
現在只能盡力了,這場棋真的很不樂觀。」
高崇歡結束了通話,此時的他只想全心奔喪,
諸侯棋所有事務就交給丁一吧。但當他抵達高家的宅院,
最外面大門的警衛頭子隨即攔住他,禁止他進入。
「高崇歡先生,不好意思,上面交待我不能把你放進去。」
「甚麼,我是來見我爺爺最後一面的,快讓我過去。」
「對不起,高先生,恕難從命。
而且你從未進出過這裡,真的不便讓你進去。」
高崇歡站在大門外,望著延伸入內的四線大道,
兩排的路燈在這宅院即將失去真正的主人時,顯得頗為昏黃。
他輕嘆一口氣,思索該怎麼辦時,一輛黑色的廂型車緩緩駛來,
停在他身旁不遠處,門一開,走下來的是丁一和幾個黑衣大漢。
「丁一,你怎麼在這裡?」
「你呢,果然被擋在門外?」
高崇歡點頭苦笑。
「這是兩條毒計並行。我剛才去確認過,
以目前高家棋手的實力,明早怎麼下都必敗無疑,
這第一條毒計就是讓你出師不利。將你擋於門外,
無法奔喪再說你身為長孫卻不孝,是第二條毒計。」
「也就是說我選擇主持諸侯棋,而不奔喪,就說我不孝;
來奔喪而不主持諸侯棋導致輸掉,就扣我怠忽職守的帽子?」
「沒錯,兩邊都不是人,而且最慘的是你奔不了喪,
棋又輸掉,這樣還可以說爺爺剛死,你就墮他的威風。」
高崇歡緊緊握住拳頭,要猛搥旁邊的樹很容易,
但要忍住不敲,反而需要更大的力氣。他實在不想再聽這些計謀,
他只想見他的爺爺,那是在這世上唯一視他為親人的親人。
「丁一,反正棋已輸定,我們衝進去吧!
憑你跟我應該有機會突破沿途的幾道關卡,
你帶這些人來,也是這個意思吧?」
丁一笑了,他很感動高崇歡不愧為出身貧賤,
縱使重列大家族的門牆,依然有血有淚,把親情看得比利益重,
所以無論他平日如何的睿智,此時想的全是茅招,果然方寸已亂。
「這樣衝撞,正中第三條毒計,
會被扣上擾亂喪禮的罪名。」
「別管毒計不毒計,你到底衝不衝?
到底是不是我的朋友,我爺爺要走了耶!」
面對高崇歡的怒吼,丁一笑著拿出一套黑西裝。
「換上吧,你身上那件雖然也是黑的,但太名貴。
對了,這裡有假鬍子,讓你這小白臉來個改頭換面。」
「這是在做甚麼?」
「從現在開始,到你爺爺面前,你是禮儀公司的員工。」
這次以黑色廂型車闖關,警衛頭子只說幾句話就放行。
「禮儀公司若覺得黏假鬍子,比較有莊重的感覺,
請黏牢些,還有別歪一邊,這樣並不是很好看。」
其實他根本就看到高崇歡在一旁換衣服吧。
「禮儀公司的,怎麼現在才來? 記得走左邊那條,
可以少通兩關,別遲到太久,不然會被扣錢呢。」
這下不只過了第二關,還追加個跳關。
「高先生,你一定要加油,啊不,原來你也姓高呀?
既然是同宗來幫忙,請你們更要盡心盡力。」
高崇歡瞪著丁一,這偽裝也實在太爛了,
結果每個人都認得出來。但丁一就是希望那鬍子永遠是歪的,
因為他要讓高崇歡感受到,高家的基層員工雖然不敢明白說出口,
但只要給他們一個理由,都願意為這個可能帶來光明的未來主子,
開一扇方便之門,大不了說一句,誰知道禮儀公司也有假的。
黑車行在深夜,但眾人的掩護讓人感覺明亮似白晝,
路燈雖昏暗,但丁一卻有些許的領悟,果然孤傲的只有自己,
而身旁的高崇歡,正如他爺爺所說的,是不該被污染的白。
抵達宅第時,遇上的已不再是會掩護高崇歡的警衛,
本以為到此真的得靠拳頭強行突破,但神奇的是他的堂弟們,
竟反而沒人識破高崇歡的偽裝,使他終於踏進爺爺的房門,
也把忍耐許久的眼淚,灑在最想灑也最該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