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 04
整個下午，我們一起在庸懶冬季陽光下渡過。
雖然對她抱持著許多好奇，不過話題裡，總是她問我答較多。
「所以你小說裡面寫得大部份都是真的？」
「有時候吧，一開始的念頭和人物都是有根據下去寫得。」
「談過很多場戀愛？」她挑眉，「大學時候過得蠻精彩的嘛。」
「年輕的時候有吧。」大概。
「果然，跟我想得差不多。」
雖然現在想起來，我也不能夠確定那到底算不算是喜歡。
有的很純粹，有的太過青澀，實話說那一段日子過去以後，心裡並沒有真正
留下什麼。
「那平常除了上班，都做些什麼？」
「我在桃園沒有什麼朋友，大部份時間都待在家裡，有時候跟孩子聊天、看
電視，真的很有空的時候才會看看書，像是KTV、電影院那種地方，已經很久
都沒有去過了。餐廳也很少去吃，幾乎都吃得很簡單，我和孩子通常點一份餐
，我吃她剩下的。」
「這樣啊。」她似懂非懂的點頭，「感覺你跟孩子感情很好。」
「沒有辦法不好啊，我只有她，她也只有我而已。」升上小學二年級以後，女
兒最近已經不再跟我一塊睡覺了。
這難過的程度，大概跟幼稚園時開始不讓我幫她洗澡一樣讓人難以習慣。
「離婚這麼多年，你就從來沒有想過再找個伴？」
「有想過，不過沒有這麼簡單，麻煩的事情一堆，女兒被我寵壞了啊，脾氣不
是很好，我不想委屈別人。然後，其實好像也沒有什麼機會認識新的女人。」
「你身邊就沒有比較好的女生朋友？」
「一個都沒有。」怎麼講著講著，我自顧自的可憐起了自己。
我總是想，一個人也可以將女兒養得很好，認份的工作賺錢，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對。
至於身邊一定要有個女人？
更多的時候我想，女人很麻煩的，照顧女兒之外，其實我沒有任何把握去在乎別人。
「噢。」她點頭，若有所思。
「不說我了，說說妳吧。」
「我？你想知道什麼？」
「什麼都可以啊，上過哪些學校，交過幾個男朋友之類的，什麼都可以。」
「男朋友的話沒有，學校蠻簡單的，北一女中，台大醫學系，沒了。」
沒了？我不禁再度張大嘴巴，且不提我那八輩子都不可能考到的全台第一名校，
就光提男朋友怎麼可能會沒有。
認識她的男人都是瞎子？關於她很漂亮這回事，我從小就知道。
八歲就看出來的我，所以她朋友都活在月球？
「追妳的人應該一大堆吧。」這句是句號，不是疑問句。
如果是二十年前，我也一定會愛上她的吧。
不，更正確的說法是我從三十多年前就喜歡過了。
而現在？
「是有不少啊，只是我都不喜歡。」
「眼光這麼高？」
「其實也不是眼光的問題，以前顧著唸書，從學校出來以後忙著工作，然後
就一直沒有。」
「噢。」我點頭，沒有道理不相信她說的話。
只是這樣是不是，太過寂寞了一點？
像我這麼平凡的男人，好歹也談過幾十次的戀愛。
呃，更正。
很多年前的我，雖然個性孤傲、冷僻，卻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都不能算是平凡。
「一次都沒有？」在崩塌的詫異裡，我仍然不死心的企圖力挽狂瀾。
「喜歡的人倒是有，不過就是沒有在一起。」
所以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相遇了，然後能夠拒絕她的男人？
那個人男到底叫劉德華還是周杰倫？
我不禁搖了搖頭，自己到底是見識太淺薄了一點。
「好吧，吃飯時間也差不多到了，我請妳吃晚餐吧，有什麼想吃的嗎？」
「什麼都可以，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這倒是難倒我了。
已經很久不曾約會的我，雖然就住南崁這座城市，可壓根就不清楚附近有什麼好
吃的啊，因為孩子還小，所以我很少去吃餐廳。
「不然去我家吃好了。」
「妳家？」我的老天，我這一天到底要被驚嚇多少次才會夠本？
「是啊，我家煮的飯菜還不錯吃，要嗎？」
她會做飯？
算了，反正想什麼都無濟於事，關於她所要求的任何事，從小到大我都不曾拒絕過，
更何況只是吃頓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