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五十：天災
颱風來之前，玉城未來在哪兒呢？他時常去的地方除了與那國島，就是漫無目的在海上漂
流，又或是在琉球極北、亦有可能是某個島上，都是些遠離人群的地方，這時，他搭著陪
伴許久的小船，正在前往不知道哪兒的海島上，原本風平浪靜，他看著天上，耳邊的細語
聲音現在安靜了許多，他受這樣的折騰到現在，不禁懷疑，是否這個聲音會一直纏著他直
到死為止？
「她…沒問題的吧？」玉城未來想起了新垣玄，彷彿回答他一樣，細語的聲音如同回音般
說了什麼。
他嘆了口氣，因為只是自言自語而已，那聲音卻猶如永遠在他左右，有沒有可能是自己的
幻想呢？他麼想過的，然而，細語的聲音有時候會告訴他許多秘密，包含人們最深處的黑
暗，所以他盡量遠離人群，因為人們的卑鄙面，會讓他喘不過氣，但新垣玄身上卻始終沒
見著這面。
原本小船只是緩緩飄流著，不知道往哪兒去，幾乎快一整天了吧，今日太陽很大，他用竹
子編成的斗笠和平常穿的薄大衣蓋住了自己全身，原本是無風無雲的天氣，水流卻緩緩變
快了，將他的船帶著前進。
起初玉城未來並沒有察覺，直到天上大量的鳥群飛往某個方向，他這才感到詭異，而他的
船也跟那些鳥兒們朝著同樣的方向前進，沒有風，但海流卻加速，他正覺奇怪，耳邊卻傳
來細語的聲音。
「什麼？！」玉城未來轉頭看著反方向，遠處的地平線似乎有些黑暗，但那並不是黑潮那
兒，說明了有暴風雨或是颱風正朝這兒前進。
他的船航行的很快，一下子便回到了琉球本島，他跳上碼頭、飛快的躍上自己停在附近的
馬，迅速的奔回玉城府，路人們知曉這身穿大衣的怪人便是玉城少主，也就沒多加抱怨他
的快馬，一來是因為玉城按司的關係，二來是大多知道他是怪人，也不計較。
玉城未來一回到府邸，便朝裡頭喊了聲，「父親大人！」那聲音相當渾厚刺耳，下人們未
有防備，腦子一陣暈眩摀上了耳朵。
「大人…大人他去了宮裡…。」一離他最近的年輕男僕摀著耳朵有些痛苦的說道。
「糟！」玉城未來轉頭便要走，但一人卻叫住了他。
「玉城少主！」他轉頭一看，便是熊波。
「是玉城少主吧？」熊波說道，「我是…。」
「我知道你是誰，但現在得先找我父親。」
「怎麼了嗎？」熊波見他似乎有非常緊急的要事，便問道。
「颱風將至，趕緊準備！」
「啊？！什麼？！」除了熊波外，一旁的幾名下人也聽見了。
「颱風？但是宮中未有通知啊…。」幾名下人討論著說道。
「不用多問，趕緊準備。」玉城未來有些命令般的語氣，眾人知曉這少主平常不見人影，
但若有要事卻是一點也不馬虎，因此便趕緊動身。
「我也一塊兒幫忙吧。」熊波欲要跟著下人而去，玉城未來想到了什麼，趕忙叫住他，「
稍等，熊波大人。」
「是？玉城少主有事交代？」熊波對玉城未來極為有禮，即便是對方的說話並非是說的上
客氣，但至少是玉城按司之子。
「可否煩請您快馬至金武的奉行所，通知他們準備，就說是我的口信即可。」玉城未來從
懷中掏出了一個小玉牌，上邊刻著「玉城」二字。
「行、沒問題！」熊波全然不問、亦不推辭，在玉城府待的久了，他幾乎已經變成了其中
一員，彷彿忘了自己的老家宮古。
二人分頭行動，熊波向馬廄那兒要了匹快馬，飛快的往金武方向而去，在城中由於是玉城
府的馬，上邊有飾品和馬牌，所以多未有受到阻攔，出城時只是取了玉城未來的玉牌便輕
易放行。
「當真有颱風嗎？」熊波看了看天空，萬里無雲、艷陽高照，但總是玉城未來所交代，他
馬下未停直往金武。
玉城未來趕往了宮中，正好遇上了退朝時間，眾文武官員從大殿中退了出來，而當中就有
自己的父親，玉城未來衝了上去。
「父親大人！」玉城按司略為吃驚，因為自己的兒子從未來宮中找過他，再者又是在眾多
宮員的眼下，略有些失禮。
「兒啊，怎麼在這兒？」玉城按司欲將他扶至一旁，官員們有些本想和玉城按司寒暄，見
狀便沒有多說。
玉城未來也不管是否有其他人，趕忙說道，「颱風將至！請您趕緊通知王上，讓人民們做
好準備！」
聽他這麼一說，眾多官員忽然停下了腳步，原本說話中的人們也安靜了，片刻數秒，卻是
笑聲此起彼落。
「颱風？怎麼可能？」「是啊，現在天氣正好呢。」「颱風？真有颱風，聞得君早捎來通
知了吧？」
玉城按司皺了皺眉頭，「兒啊，你…你聽誰說的，現在天氣好的很，怎麼…怎麼有颱風呢
？」
「是真的，父親大人。」玉城未來簡潔有力，沒有多作辯解。
玉城按司見他相當肯定，而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再加上玉城未來本就不是一個會說謊愚弄
他人的個性，因此便說道，「好，明白了，我去會見王上。」
「不是吧按司大人？」「這下詔全國可不是兒戲啊。」眾多文武官員或勸或戲謔般等著看
好戲。
然而玉城按司並不管那麼多，直往龍門那兒去了，將那些勸阻和風涼話給甩在了後邊，當
然還帶著玉城未來。
赤龍房外，天孫越還未回房，而是在廊上漫步著，玉城未來遠遠就見著他的背影，便趕忙
喊道，「王上、王上。」
天孫越停下腳步轉過頭去，見是玉城按司，便當下原地等待，「你們，退下吧。」他將其
他下人打發走，通常若是與玉城按司會面，他都會這麼做的。
「王上。」玉城按司拱手，玉城未來也低頭拱手作禮。
「怎麼？這位是？啊，是按司之子吧？」
「正是。」
「哈哈哈，真快啊，這麼大了，都可以和白川氏打仗了呢。」天孫越想起了這位特別的玉
城未來，而他心中確信，此子之神諭將會幫助琉球王國渡過難關，上次白川一戰也證明了
這點，不過他倒是沒要任何賞賜。
「是、王上，這個…。」玉城按司略有猶豫。
「怎麼了？什麼事便說吧。」
「據我兒所說，將有颱風欲來。」
天孫越略顯吃驚，「颱風？」他看了看天上，晴空萬里，一點也不像有颱風的模樣。
「颱風嘛…，應當會有聞得君的神諭才是…。」天孫越說道。
「現任的聞得君已經不是聞得君了。」玉城未來說道，玉城按司一聽大為驚訝，趕忙說道
，「兒啊，別亂說。」
「哈哈哈，按司之子，有趣的很。」天孫越也沒生氣，他早聽聞玉城未來是個古怪的孩子
。
「王上，當真是有颱風，而且今日就到。」玉城未來略顯著急的說道。
天孫越見他表情異常認真，並非是玩笑話，便問道，「你怎麼知道會有颱風的呢？」
「我無法說明，但的確知曉。」玉城未來說道。
玉城按司想說些什麼，但天孫越舉手示意，他撫著鬍子，見玉城未來眼神如炬，無半點猶
豫，便試探性的說道，「你可知，欺君是重罪？」
「知道。」「但和琉球百姓相比未足輕重。」玉城未來說道。
「嗯…。」天孫越點了點頭，思考片刻後便轉身進赤龍房。
玉城按司只道是天孫越貌似生氣了，趕忙跟在後邊，只見天孫越進了赤龍房後，拿過紙筆
飛快的寫了不知道什麼字，又蓋了印後，遞給了玉城按司。
「按司接令，颱風將至、全國避難。」天孫越說道。
玉城按司心中大驚，雙手略微發抖接過詔書，「是！」跟著立刻出了赤龍房，片刻間整個
王宮都知曉了天孫越下詔要全國避難，大部分的下人多是說可能是聞得君的通知，但官員
們卻非常清楚，這是玉城未來的說話而並非聞得君，但如此就讓王上下詔，可說是相當異
常。
「下詔？颱風？」天孫弓在書房內疑惑的問道。
翁祥瑞答道，「是，剛剛收到的消息，說是立刻，而且相當緊急。」
天孫弓笑了笑，「嘿，是聞得君那傢伙吧？」
「聞得君的神諭倒是每次都很準，不過…。」翁祥瑞想了想又說道，「據說這次不是聞得
君。」
「什麼意思？」天孫弓問道。
「據父親大人所說說，是玉城家的少主會見了王上，因此才下詔。」
「玉城家的少主？！」天孫弓大感意外，放下手上的書卷來了興趣。
「是，聽父親說，下朝後便見玉城少主和他的父親說，會有颱風。」
「哈哈，怎麼？他有預知能力了嗎？玉城家的人。」天孫弓略帶輕蔑的說道。
「這就不知道了，不過王上下詔是千真萬確。」
這時，王城內的居民都收到了王宮內的訊息，要全體人民立刻準備避難，平常收到宮內的
公告，大夥兒都是不急不徐的，因為聞得君通知了王宮，而王宮貼出公告，颱風至少會幾
天後才來。
不過這次貼出公告的士兵們，卻和平常不同，不住的催促百姓們即刻準備，但誰也沒有加
快動作。
「什麼啊？催著大夥兒。」「現在都還在做生意呢。」「颱風得等幾天吧？」
儘管士兵們不住催促，卻幾乎沒什麼效果，而他們亦不敢強硬，因為看著晴空萬里，連他
們都懷疑是不是真的有颱風，但上面的命令就是這樣的，也只好半催著百姓們趕緊必難，
就算是交差了事吧。
然而，以往的習慣讓琉球的百姓們安逸了許久，就像之前的白川之戰，直到自家人死亡，
才會有戰爭的真實性。
這時，大太陽天卻傳來了打雷聲，接著是太陽下的細雨，這任誰都沒有想到，但百姓們依
舊沒有太大的危機，只是好奇的討論著，「下雨了？」「真詭異的天氣。」之類的話。
原本陽光普照、萬里無雲，只在一瞬間彷彿就被什麼東西給吞噬一樣，接著吹起了微風，
空氣中有著濕氣讓人發黏，士兵們也呆了，這麼短的時間天氣就有如此之大的變化，這是
從來沒有過的。
「好了，變天了，趕緊吧！」士兵們喊道，老百姓們似乎也感覺到了異樣，終於事肯開始
收拾東西，不過那速度明顯沒有天氣變化來的快，風更大了，開始將市場、路上的雜物吹
著走，城裡的眾人明顯感受到不對勁。
「怎會如此的？！」剛帶著玉城未來出宮的玉城按司，眼見天氣變化如此之快，心中也大
為吃驚，略撇了一眼玉城未來，不免有些鬆了口氣，若當真是欺君之罪，怎麼也得保住自
己的兒子，但轉念又不禁擔心起琉球的人民，因為看來當真是有颱風要來。
天孫越在宮中原本也未把玉城未來的說話放在心上，但此子異於常人、眼中又有著如此堅
定，這才會因此下詔，若是沒有颱風，他也不會追究於按司，不過外邊天氣劇變讓他心中
大驚，莫非此子真有什麼非人能力？！
而不只是天孫越這麼想，其他聽見玉城未來說話的文武官員都異常驚訝，玉城家少主並非
什麼特殊人物，只知道其行為詭異、不與人深交，而王上卻因為他的說話就輕易下詔，莫
非王上也知曉此人並非常人？這些推測在官員及豪族當中開始流傳開來，因為一次的天災
，讓玉城未來廣為人知。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