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 我曾經的青春，曾經的愛
雖然越寫越失控 Orz
1.
第一次見到他，是在大學校園的排球場上，在烈日當頭的正中午。
其實我是不怎麼運動的，對體育活動既沒興趣也不瞭解，自然而然的，對於球場上揮灑青
春的男性，我也不想接觸，每每見到同學為了球員歡呼尖叫，我總是一臉狐疑。但幸好，
總還是有幾個跟我一樣「不合群」的伙伴，一起在體育課時靠在花圃邊發楞，並被老師評
予再低也無法影響升學的體育成績。
說起來，我會這麼排斥體育，應是源自沒有天分。我在小學就奠定了厭惡體育的基礎，那
時即便我再如何竭力狂奔，名字也遠永排不進大隊接力的名單；當同學的立定跳遠一舉突
破一百八十公分，我還在苦苦追尋三位數的成績；至於籃球，我則是用盡力氣也無法讓球
接觸到籃框，反被同學撞倒在地傷痕累累。
就這樣走到國中階段，我已再也不願投入一絲一毫在體育課上，運動對我而言，只有挫敗
，沒有任何歡愉或成就感。甚至更進一步的，我在體育課結束後那一節課也只想蹺課，不
為什麼，就為那揮之不去也無法迴避的汗臭，令人作嘔，一想到那是來自體育活動就更是
反感。
後來我還發現，除了對運動男孩毫無興趣之外，我甚至也不喜歡肌肉，而且是非常不喜歡
。每每看到那些糾結的二頭肌、四頭肌，甚至外凸顫抖的大胸肌，我只有一陣噁心反胃，
哪怕那些肌肉上頭接著如何俊俏帥氣的臉龐，我依然倒盡胃口。網路上瘋傳的「消防猛男
」、「帥壯歐巴」甚至「大肌肌」相片圖集，從無法打動我半分，甚至白眼都不知翻到哪
兒去了，到底哪裡誘人？哪算福利？誠心不懂。
但，他不一樣。
雖然是在運動場上見著，他卻完全不同。
那天是片晴空，湛藍中停留了一條潔白細長的飛機雲，屬於秋季的日照並不刺目，暖活得
叫人眷戀，透著枝葉灑下的陽光，把他臂上沁出的汗水照得如水粼粼，耀眼得令人無法憶
起那只是普通的「臭汗」。被球衣球褲所遮蓋著的，是毫不誇張的精緻線條，在手臂及腿
部畫出粹鍊過的淺淺起伏，只有在起跳或揮臂而施力的瞬間才會誇耀自己的存在，撐起他
應該超過一百八十公分的高挑身材。
往上一望，被汗水浸濕的棕色瀏海，散亂的垂在他的額前，一搓搓隨著他的腳步躍動，劃
過他的眉宇間的英氣，微微下垂的眼角有種小動物的溫馴氣息，卻又揉合了眼眸中迸發出
的自信光彩，和嘴角邊不羈的弧度互相輝映，完美刻畫出屬於青春少年的姿態，精緻而俊
美到不像我所見過的任何一名運動員。
這是我有記憶以來，第一次覺得運動男孩賞心悅目，光看著就能心曠神怡。
好想，好想再多看一下，一下就好……。
在發現身邊零散佇立著幾個路人，正四處張望著不同場次的競賽後，我決定以他們為掩護
，大膽的金屬柵欄外光明正大的窺視，同時盡力拼湊我破碎的體育知識，試圖理解他們在
做的事。
只見球飛起直衝向燈柱旁的場地邊界，他的手臂流暢的擺至身後、再向前、向上揮出，高
舉過頭時併起的雙腳奮力一蹬，整個人就像起飛似的在空中畫出一道豪邁的剪影，然後─
─砰，比他的身體還早了一步，球在對面場內重重落地。哨音響起，場邊響起女孩們震耳
欲聾的尖叫，場上的他緊握了雙拳，對天發出亢奮的吶喊，其他隊友們則振臂歡呼。
很快的，振奮的吼聲又流轉至對面，在網前跳躍的隊友或許是想擋住對方的攻擊，不料球
卻從身體與網子的縫隙落至他的腳邊，象徵了對方的得分。他有點懊惱的搔搔腦袋，隨即
卻又露出一排皓齒，帶著燦笑和隊友們俐落的擊掌。
我瞄向場邊的計分板，雙方都寫著二十七，怪不得這麼激動……。雖然如何掏空記憶，我
都憶不起排球一局要打幾分才能定勝負，但至少還看得懂平手。
視線再回到場上時，對方的發球已被他的隊友接起，緩緩騰飛落向網前球員的手掌，卻在
隊友動手接球前一刻，眼神銳利的他已緊盯著球的去向，用比剛剛更快的速度跳了起來，
和球同時探至網子頂端那條白帶以上。當我還在訝異他的敏捷與他們的默契時，球又已落
地，旋即再次高高彈起，越過柵欄落到我這邊。
「這還只是反彈而已耶！」我低聲驚呼。
這個瞬間，讓我回想起國中時被男同學用排球打到臉的往事，那豈止是惡夢而已，整個下
午我都只能維持同一個動作：用滿裝冰水的保特瓶貼緊臉頰，試圖撫平那陣紅腫熱燙，然
後一邊咒罵著體育課這個不貼心的發明。
一群男孩的喊聲叫醒了沈浸在不堪回憶中的我，原本站在球場邊的女孩撐著陽傘、蹬著露
趾跟鞋，邊揮手邊向我走近，我很明白她不是在找我，而是在找我腳邊那顆混合黃藍雙色
的排球。接下來就丟人了，我已經用盡力氣，卻還是丟了兩三次才把它從柵欄的上緣送回
，那樣的困窘與艱辛，就像當年十歲的我是如何的無法與籃框相遇。
真難想像到底要多大的力道，才能讓球落地後又反彈越過足足兩個人高的藩籬？要是當初
是他所擊出的這球打到我的臉，會不會當場少了兩顆牙齒？
而又，為什麼他看似纖瘦的手，有辦法輕輕鬆鬆賦予排球這麼大的衝擊？
我不懂排球，也不懂運動，卻也足夠體會這一球有多令人震撼。
也體會了，一陣暈車感。
只是最後，比賽沒有獲得滿意的結局。
縱使他的表現如此精彩、攻擊如此犀利逼人，卻也無法制止接連幾個隊友的發球及接球失
誤，無情結束了那場比賽。他沒有生氣，只是再次露出那個笑容，再揉合一點無奈與苦悶
，安慰竟然已經開始落淚哽咽的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