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整座公園的燈都滅了。
“12點了。" 他和她不約而同地說。
再熟悉不過的規律和週期,但他們的瞳孔還是眨了一下。
光的突然滅絕,是預料中的事,但生物上,需要適應。
“所以,妳回答我啊?”適應了整座公園的黑暗之後,他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蛤?”
“剛剛那個問題?”
她有點語塞,而他的眼神是一記直球對決。
“妳是不是很容易寂寞?所以需要填滿什麼?”
不是她不願回答,而是她望著這題,一眼望穿了答案,卻怎樣也想不起解題的公式。
寂寞不是每個人都內建的東西嗎?這不就跟問她每天需不需要喝水是一樣的問題?
這要她從何說起。
“妳說說看啊,為什麼妳一開始會跟A約,然後跟B約,然後又跟我約?是想要填滿什麼?”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在今天這樣的良辰美夜,四下無人的公園裡,非得要追問這件事不可。
就不能像以前的每個夜晚,偷捏一把她的奶,掰開她的運動短褲,插入他硬挺的肉棒嗎?
一邊閃躲著他的眼神,一邊知道今晚要他幹她,應該是無望了。
然後她不禁要想,是不是她總是把幹炮,當成粉飾自己無聊人生的特效藥?
她遞給他一根菸,也為自己點了一根。
她還是無法解題,只能煙雨朦朧地盯著他看。
她從來,就無法擁有過A或B或他的什麼。
她向他們索求的,也不過就那麼一點,那麼一丁點,霎那的快樂,
就像這指尖上閃爍的光熱。
每一次,當男人鼓脹的陰莖,汁液淋漓在她穴深的皺摺上快速來回,
她總是想不怯羞恥不顧邏輯地說,永遠地插著,一直一直地幹我好嗎,不要停。
可是她沒有。
因為理智上她完全明白。
像是個賣火柴的小女孩,每一次每一次滿懷希望地劃出了一點光亮,卻都只是一根一閃而逝的火柴。
就像是這公園裡的燈。明暗有時。
“所以妳就是一個內心很寂寞的人。”他不等她解題,就這樣下了結論。
彷彿看著她這個人這個樣子,就,故得證。
“其實我覺得最詭異的地方是,你看齁,像B,曾經那麼親密耶,但現在他已經完全是個陌生的人。對我來說。"
“我甚至不確定,我到底有沒有真的認識過這個人。”
她並不是想轉移焦點,她只是想理清這些和那些關係而已。
那些B每次看到她就迫不及待地插入,那些呻吟和嘶吼,都那樣清晰。
只是她每次回憶任何的片段,那些片段就無限後退,如菸消滅。
她沒有說出口的是,她不明白,明明是那樣親暱的人啊,
距離為-15cm的肉體交纏,再也不可能跟其他的人產生這樣負值的接觸了。
在城市陰暗的角落裡,甚至交換過那樣許多不會對別人說的話。
可是她永遠無法認識他的朋友,摸摸他家的貓,
她無法加他的ig,無法。
他一轉身離去,迫不及待就打開回覆的訊息,是她無法窺視的世界。
公園的燈還明暗有時,
而她卻永遠是他的另一邊,月之暗面。
她熄了手上接近盡頭的菸。
他伸手環抱了她。那樣理所當然,也許已經成了習慣。
她輕輕將頭倚在他的肩窩。月光下,他肩上汗毛疊著她頭髮的影子。
汗毛裡散發著雄性賀爾蒙的氣味。
她以一種不被察覺的力度,嘆了一口氣。
然後在心裡對自己說,"這,是真實的嗎?”
遠方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又輕輕地劃亮了一根火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