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挺可悲的，拍照了四、五年，對於自己的攝影技術還是很沒信心。所以不敢跟堂姊
說可以擔當婚攝一職。
好處是給了自己後路、偷懶、吃辦桌以及無謂的自尊心，可是本能依然驅使我提著相機在
會場四處走。
還有一個好處，暫時可以避開同樣是被堂姊請來幫忙業餘化妝的她。
我們被請來的原因都一樣，有份不夠專業的專業，為了現在動輒數十萬的婚禮而省下的一
筆錢而出現，猶如我們在社團遇見彼此一樣，同為考場失意人，相逢一拍馬上和，不過我
承認在新娘房間看到她幫忙畫眼線時的確嚇了一跳，以為已經各自踏出去的人卻又相逢。
不對，至少我還在原地吧，其實駐足也是一種往前走。所謂的停滯，不過是舉世凍結了才
算的，就在她看到倚牆發呆的我而步來，在我眼裡也像是我朝她晃去。
現在閃掉也太刻意了。
「嗨。」語帶生硬。
「嗨....妳怎麼認識我堂姊的？」
「她曾經是我單位的病人。住院的時候一起分享過化妝的技巧。」
「喔喔....」
「你只有要說這個嗎？」
「....」
婚禮開始後，沒有目光不在新娘新郎上，我仗著有專業婚攝偷懶，她藉著有新娘秘書休息
，明明都有我們的座位，卻硬是要靠在邊緣的兩人也不顯突兀。
「你最近過得很糟齁。」
「咦，怎麼這麼說？」這是事實沒錯啦，上一份工作後已經空窗快半年了，作息又跟吸血
鬼沒兩樣。
「臉都坑坑洞洞的。」平淡又有磁性的眼語，她跩著我手「我幫你補妝。」
被她拉去另一間新娘房時，我想到好久好久以前，大學一群人出遊時我聊天到昏迷，她也
是一樣的方式拖走我。我們都還是一樣嗎？那份超越情人卻什麼也不是的關係，於是在畢
業後就什麼也不是了。
或是說，畢業前她的告白我的回應毀了一切。
她要我坐在椅子上，然後拿了一堆我只會說是刷子的東西開始抹來劃去，「不要動哦」她
的臉靠得好近好近，近到我能清楚看見瞳孔中的我。
卻看不到自己的心，此刻她對於我又是怎麼想的呢？
但我什麼也沒想，很自然，很直覺，很如同過去我吻她的方式，閉上眼輕輕往前一觸，她
停下動作，鬆開了唇，才看見她也緩緩睜開眼睛。
而宛若天雷地火，她隨手向後一扔，兩手就改為環抱與縱情深吻，任誰也想不到會有人在
備用的準備房親熱吧？一直停留在原地，或說被過去束縛的我，更想起那些背著彼此伴侶
在空蕩教室親吻，索求彼此肉體的時光。
怎麼會這樣？明明都有交往對象，卻還是得依賴彼此排遣。
順勢剛剛化妝的位置，她坐上我大腿，任由我解開襯衫鈕釦，由著身體中線袒露，鼓脹的
褲檔頂進短裙內，我把短裙拉上腰際，沒有翻上塞緊的下擺，卻讓她側邊大腿表露無遺。
本能性地磨蹭內褲前緣，礙事！當我正想下一步，她隨即情迷望著我，然後解下拉鍊扯出
熾熱的肉棒，扶著抓著從內褲與大腿夾縫挺進小穴。
類似的女上位，不論是坐著躺著站著抱著，一直是妳最喜歡的姿勢，妳只說這樣比較好把
我當作真正喜歡的人，而過往的我只是盡情把與女友相處的不順發洩，從未想過這句話真
正的涵義。
小幅度用著屁股跟腰的力量小幅度，雙手還得掌在她臀後好控制協助抽插，硬質的木椅其
實不太舒服，可她很放情的前搖後擺，甩動的頭髮在她壓抑呻吟中些微含扣在唇上，不顧
那幾根頭髮，接吻轉而吸吮頭髮的感覺，是很新鮮。
「如果要送妳一份紀念禮物，妳想要什麼？」各自有男女朋友後的第二年，我們漫步在北
海岸一處人跡稀罕的白沙灘，把那些交往過程的無奈撫慰與吹散。
「我想要一件你的衣服，最好是襯衫，然後一張卡片，不用寫到幾千字。」
「卡片哪會寫到幾千字阿....」
「可以的。」她微微笑說「那你呢？」
「妳的眼鏡，如果能再送一束頭髮，那更好。」
「....」她用看到異物的眼神打量我。
「幹嘛啦！」
「眼鏡我還可以懂。」脫下鞋，她走進海潮，讓海浪拍打小腿回頭大聲說著「可是要頭髮
，就感覺你~好~變~態~哈哈哈哈。」
「哪會阿！」我只記得那天回到市區，把約好一整天都不能看的手機雙雙打開，發現數十
通未讀訊息的我們不禁相視後苦笑一番。
「嗚噫...嗯...哈..哈哈！」
她狠狠抱著我，把用來嬌喘的力量改在手指，而曾經被說變態的我，則是忍耐不下她現在
楚楚可憐的樣子，抱起她坐上桌，自己雙腿微開好讓抽插的幅度更深更肆意。
這麼大的鏡子，映像卻是過去我從背後，兩人面對面羞恥淫蕩地看著鏡中的自己沉浸做愛
的極樂，如果我把她轉身按壓在桌上呢？那會不會只是個讓自己逃避她眼眸的舉動？她會
注意到嗎？不對，不管怎樣，無論是鏡中的我，或是她眼前的我，不論哪種姿勢，我都逃
不開她的注視吧？
好慘，頭一次做愛的心思，是思索曾經，而非順應彼此身體的慾望，然後又對如此戀舊的
自己感到失望。
房間外還聽得到主持人透過麥克風的流程，現在應該是新郎新娘逐桌敬酒吧？更靠近的走
道是服務員推著餐車摳摟摳摟聲音不絕於耳。
房間內則是我們壓抑的低語與喘息。
不知不覺，或說是我要把思緒帶回現在，才能感受到她雙腿已經不是稍早 M型，轉而放下
小腿用膝蓋往內收攏，恢復接吻我又迷惘，這樣閉上眼的一片黑暗，她不需要了？剛開始
的我們在床上，總會糾正雙方所呼喊的人名。
為了滿足自己而不管對方甚至傷害，人渣般的我還是能有小小的願望吧？從我們第一次上
床到現在，我好像還是一樣的我，為了所有的下場，就是看著一切失去。
「呼啊..！！啊嗯...射在裡面..也沒關係..嗚嗯..」
她感受到我的節奏加快了，如此說時我方有一股快射的電流竄起，沒戴套、沒脫內褲，就
這樣射了未免也太不尊重，但是她這麼說了。
「嗯....」
額外的想法是，那要射哪？況且也來不及了。
當我一停下動作，她也知道，而且聽說，女人能從龜頭抖動的方式，辨認到底射了否。
結束做愛的歡愉，換來更多理性盤據心神。
「你..剛剛..你剛剛在想..一直在想什麼？」
「不，我只是..只是覺得妳還是跟以前很像....」
「你真的很戀舊。」
「我....直到現在還是喜歡妳。」
「那為什麼你那時什麼也不說就不見了？」
「我....我只是個沒勇氣的人。」
「我..我給不了妳幸福....我..嗯..所以看到如果妳旁邊的男人能讓妳過得很好，那我也
很開心了。」
「才怪。」
「才沒有。」
「那我跟別的男人親吻，結婚生小孩，你都不會自己在房間哭嗎？」
「....」正確答案是會，會一邊笑著一邊哭著。
「我需要的，一直都只有你呀！」
「對不起....」緩緩抱緊她，她靠肩吸著鼻子，我不知道之後的我們會怎樣。
短暫一會後，我很笨拙地清潔與擦拭她的內褲，她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哼了哼然後站下
桌，俐落把內褲脫去，才讓我半膝跪地繼續幫她清理。
「洗好還給我。」然後硬塞到我放其他鏡頭的郵差包。
重新踏入宴會廳時，我們是牽著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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