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曾以為這裡是我的安所。
夜裡的條通，別於城市裡其他地方的忙碌快速，霓虹燦爛燃起時分，這裡的活力才正要開
始。相較於公園那側的熱情四射，南京東路以南的這邊，顯得低調許多。
「嗯....嗯....」
低吟的喘息聲，肉與肉的撞擊，在狹小的廁所空間裡繚繞成回響。
小蝶的裙襬被撩上腰際，雙手扶著磁磚，側臉貼著洗手台上的玻璃，呼氣呈白霧，白皙的
臀部隨著身後男人前後的律動，時而輕顫，時而大力的發抖。紅潮蔓延了她的臉龐。
白霧的褪與現，也隨著時間，加快了規律。
「蝶，妳真的很緊，夾得我都快受不了。」男人表情痛苦地越用力抓緊她的腰側。
「我要出來了，我要射那裏？」
小蝶一手捏住男人的手。
「不要射裡面，我今天不是安全期，射屁股上。」
小蝶回頭露出索吻的神情，男人自然地接了上去。
臀擺加快了速度，就像似要宣洩什麼，在低沉的吼聲中，乳白的汁液延著曲線，像是蜿蜒
的河般，順流而下。
「我搞不懂你，明明等下就要去服侍那些女人了，你卻還要來這裡花錢，把自己搞得這麼
累。」
小蝶面著男人說著，邊拿著紙巾擦拭自己腿上的黏液。
「寶貝，我想妳嘛。」男人一手輕撫著小蝶的臉。
「少拿你吃飯的傢伙來哄我。」她撥開男人的手。
「這不就跟妳們一樣嗎？每天喝得醉醺醺，然後跟外面那些老男人們假情假意，再來我們
店裡尋開心，找溫暖的抱抱。」
男人喀喀笑著，小蝶瞪了他一眼。
「我已經不是那些小妹妹了，我有小孩要養，我可花不起，謝謝。」
男人收斂起笑容，忽然溫柔地抱了她。
「這就是我喜歡妳的地方了。等下別喝多了，早點回家陪茉茉吧。」
「嗯。」
「好啦，換小狼狗我準備要去上班啦，掰掰。」
放開擁抱的男人又回復成輕挑的神情，笑笑的看著她。
「送你到門口吧。」
男人步出了電梯，向樓下泊車的少爺揮了下手致意，點起支菸，臉上露出落寞的神情。
二月的細雨沾濕了他衣領。
「他媽的鬼天氣。」
走了一會，他把抽了一半的菸踩熄在腳底，拍了拍微醺的臉。又露出了個大大的笑容。
「開玩笑，笑容可是我Jeff最強的武器了。」
夜場的公桌區，老師又彈了那首千篇一律的日本歌曲，日本人怎那麼愛唱這幾首，沒別首
好挑了嗎？
小蝶一旁的空隙，有個人湊了過來。是晚班的幹部AMY。
「小蝶啊，等下妳轉到包廂去，阿勳帶了他幾個好朋友過來。」
「又都是海的那批啊？」
「不是不是，是他平常的朋友啦，第一次來的。有個還特地指定要清純可愛型的。」
「AMY姐，我都是個媽了，還清純可愛啊？」
「好啦，沒問題，排我過去吧。」
「我就知道妳挺我。」AMY給了小蝶個小環抱。
「誰叫我剛來時妳那麼照顧我。」
「誰叫妳當初那個可憐樣，男的不疼妳，AMY姐疼妳。」AMY擰了小蝶下鼻子。
「等下過來啊。」
菸頭燃起了火焰，照亮了中年刑警濕漉漉的臉龐。即使有著連帽雨衣，眼瞼上的搖搖欲墜
的雨珠仍快讓他睜不開眼了。
在八里腳踏車道，稍稍遠離渡船頭的那段，是沒有路燈，只有高聳紅樹林與靜靜拍打岸邊
的一片漆黑。
反光的封鎖線攔住了腳踏車道的兩端，一個住在附近的老年人激動大聲的，正在跟派出所
警員與年輕刑警描述剛剛他所發現的東西。
那是一大只沒有綁起，開口朝上的黑色塑膠袋。靜靜地擺置在車道的正中央。就這樣靜靜
地任由雨落下，像是在等著他們的到來。
「喂，手套拿過來！」
其中一位年輕刑警急忙地遞了過去。
「學長，剛剛那位老伯伯說....」
不等他說完，中年刑警邊戴著手套，邊留意著腳邊，避免破壞現場，逕自地走了過去。
「學長...」年輕刑警又急忙趕上他身旁。
「臭小子，你他媽第一天上班啊！」
中年刑警怒吼了一聲，用手指著他該留意的腳步。
「是！學長抱歉！」
中年刑警用手電筒稍微撥開了黑色垃圾袋。
先是手指，然後一整隻手臂露了出來，一旁有看起來像是大腿又或小腿的分解殘肢。
年輕刑警一個踉蹌，摀著口鼻到一旁柵欄嘔吐了起來。
中年刑警靜靜地半蹲在一旁，用著手電筒來回仔細地察看。映照著靜靜垂落的雨線。
他挺起身對著站在目擊者身旁的年輕刑警指示。
「鑑識來之前，先別讓那些王八蛋記者靠近。還有，下次我不要這種剛畢業的娘砲再跟著
我身邊！」
說完的他，凝視著腳邊，沒由來的沉重感籠罩了他的心。
「哈囉，你好，我叫小蝶。」
小蝶坐下在個靦腆男人的身旁，湊身挽了他的手。
「妳好，我叫澄宇。」
男人拿起熱茶回敬了小蝶。
「你怎麼喝茶呢？」
「我不太能喝威士忌，剛剛我有叫啤酒，只是還沒來。」
男人不好意思地回答著。
「喔，原來，我幫你催下。」
小蝶按了服務鈴。
「小蝶啊，妳可要好好照顧我們這位小帥哥喔，妳別看他這樣，悶騷的很。」AMY幫腔地
說。
「那有什麼問題。」
小蝶靠得澄宇更近了些。
「你白天是做什麼的？」
「我自己開個影像工作室。」
「真的假的！是攝影師嗎？」
「我不知道算不算是啦，有時要自己拍，有時要自己寫，有時也要剪或導。畢竟小工作室
嘛，都要自己來。」
「其實我不太愛講啦。」
「為什麼？」
「你們女人每次聽到，大多數的反應都是你是不是認識很多藝人啦，還名人啦。好像很有
趣耶！是不是到處去玩...種種之類的。」
「不過我都沒問耶。」
「你是攝影師嗎就是其中一個選項啦。」
「呵，好吧，你也知道我們女人愛拍照嘛，有認識這樣的人，當然會問一下囉。」
「妳的口音不太像台灣人？」
「我是中國來的。」
「難怪，聽起來就有個腔，是哪裡人？」
「蘇州，知道在那吧？」
「知道，上海旁邊，我出差去過一次，難怪蘇州出美女。」
「呵，有空幫我拍個一組吧，還有我女兒。」
「妳女兒嗎？可愛的話我考慮一下。」
「超級無敵可愛的。我給你看。」
小蝶拿起了手機，滑找了一下。
「你看。」是張小蝶嘟著嘴湊在一個小女孩臉旁的合照。
「真的很可愛耶。」
「對吧！她是我的寶貝呢，其實我一直想在她三歲時給她拍照的，只是一直沒時間。」
「她生日幾號呀？」
「前幾個禮拜，已經過了。」
「好啊，看她那麼可愛的份上，找天我們去外拍吧！找個她喜歡的地方。像有玩具的地方
之類的」
「沒問題啊，風景好的地方也可以。」
澄宇看著小蝶凝望手機裡照片的眼神，他有說不出來的悸動。就像個小女孩般的單純情感
，只守護著她珍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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