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上午,爬進樓下的街,已經好幾句鐘。
這個年青人睜開眼,仰對天花板呆視良久。
他套上毛衣,離開床上的女子,向一扇掩閉的窗戶走過去。
他垂視樓下的街;高高的前額,抵住冷玻璃。
冰冷,空洞的柏油馬路面,宛如貧血女人的臉。
天空灰濛,分不出遠近的距離,水泥建築物皆停留在麻痺的狀態。
同樣的街,天空,建築,已經看了兩個多月,至今氣候仍沒有轉變的徴象。
「他們都說,這是最快樂的事,but how loathsome and ugly was!」他對自己說。
幾分鐘後,他問自己:
「假如,確實如他們所說,這已經是最快樂的事,在沒有其他快樂的事嗎?」
這年輕人,在是日下午自殺。
-王文興〈最快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