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是羨慕那些在感情上容錯率高的人:可以無上綱的任性、失禮、予取予求,卻總是被
包容原諒。也一直遺憾自己沒有那樣的運氣。
Z總說,我的煩惱是無稽之談,因為我根本不會做出那些行為。
是很懂我沒錯。可是你不知道為了成就這套溫順賢淑的個性,我暗自吞了多少眼淚。
為了試探他的想法,我故意告訴他,我在跟其他喜歡我的男生聊天,他很生氣。
喔,他是原諒過女友再三劈腿的人,到了我身上,容錯率還是這麼低。只是聊天而已,卻
非要吵個分明。
縱使他油嘴滑舌說我太漂亮,不一樣,怕被追走。
我還是覺得,從我學會呼吸開始,上帝就剝奪了我任性的權力。
他說話難聽了,說如果我要的是可以縱容我跟其他男人曖昧的對象,很抱歉,他不是。
我也不想讓步,回他一句:我也不是非你不可,你做的每件事,任何一個男人都能做到。
凌晨四點多,他說要來找我,不說理由。
我不是他前任那種可以放他在樓下枯等整夜的自私人士,再不情願,還是下樓等著。四點
等到六點,音訊全無。
安眠藥早作用了,幾次在路邊打盹,終於回去睡了。
八點左右,他來電,告訴我因為喝了點酒還沒全退,但沒超過酒測值,被警察拘留到早上
,拿回手機的第一時間就是想告訴我他沒事,讓我放心。
假裝累到想睡,掛了電話。眼淚卻再也止不住。
那個我以為會愛我一生一世的J,只要不開心,就是封鎖,冷戰到最後總是我苦苦求和。
年紀相長不少的Y,面對我的不愉快或是質問,永遠都是說我有病,我憂鬱症的腦袋跟正
常人不一樣,我應該要聽他的,當個正常人。
所以他跟青梅竹馬的紅粉知己關在房裡徹夜喝酒,我忍了,因為是我不正常,我要寬和大
度,還要主動關心:她好嗎?
所以交往後他還持續使用交友軟體,我忍了,因為我的嫉妒跟佔有不正常,我要學習當個
正常人。
我不聽話,就是迎來嘶吼或是揍東西威嚇。我忍了。
那些錯以為可以一生一世的愛情,最後都荒唐得像場鬧劇。
我在無止盡的忍耐裡發現,自己始終不被當成一個活生生的個體。我要極力模仿,成為他
們喜歡的模樣,我才被允許存在。當我失格了,我就不值一顧。
就像我憂鬱症復發,J說拖累他的情緒,提了分手。
就像我吃思樂康變胖,少了勻稱的身材,Y無止盡的嘲諷,最後也提了分手。
此時的眼淚已經無愛無恨,只是疼痛的感覺一時無法根除。
那些喧擾的遺憾,都還投影著曾經不惜掏空一切的自己。
我在最糟糕的情況遇見Z,最高的體重,最多的疤痕,最濃的藥物。他還總說,我是他最
漂亮最善良的寶貝。
第一次遇見真的在乎我情緒的人,雖然最後也終會變質,像每個說喜歡我的,最後都選擇
那些他稱讚的優點不如我的人,或者每個說要娶我的人,最後都只是逢場作戲。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跟著演出,在該說愛的時候說愛,在該說「唉」的時候說「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