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確定是不是吳爾芙說
人們將懷孕的女人從棺材裡挖出來，而孩子出生後又把她埋進土裡
這兩天看了兩本書，一本是「後悔當媽媽」，另一本是「幹嘛要有小孩？」
兩本書名聽起來都很負面，也是一種人到了某種年紀才會感興趣的題材。
我可以是說實際體會也有了非常大的理解，
關於自己原生家庭種種，也就是你也搭上了這麼慘烈的列車以後，
不得不明白的那些事。
在我還讀大學的時候就是這個版的版友了，
年輕人，不負擔任何人事的生死，就已經活得慘澹，更何況今天還背負著他人的生命。
年輕的我是這樣的：獨自在異鄉工作，住兩坪大的房間，
工作因為病情不穩定所以常常停頓，過著入不敷出的日子，
然後到了一個社會上人人直指的關鍵點後突然喪心病狂，於是就走入婚姻。
怎麼說呢？
我現在的生活是這樣的，沒有工作，但是做所有的家事以及照顧小孩，
丈夫是下了班就攤在沙發上不動連水杯都要人遞上的典型。
每個月都從丈夫的薪水袋拿錢出來，自然是不會多拿，自己本身的戶頭當然永遠掛零。
即使如此，還是對一個家庭的日常開銷感到驚恐萬狀，
這是何等的恐怖平衡，難以想像只要我丈夫失業，
或者我突然控制不了瘋掉了，
這無論是身體或心靈都不那麼健康而無選擇的小生命何去何從。
（所以懷孕女子啊，你確信能夠生到健康的孩子？）
我必須承認自己是同輩中過得已經算很清閒（？）的了，
因為有非常多人（其實是超人，包括我自己的母親）每天上班，
下班後接了孩子就是永無止盡的打掃育兒被小孩吵照顧生病小孩，
然後她們的薪水也要拿出來。
就像我婆婆，她年輕因為不會為自己留錢，
上班賺的錢全被我公公卷去大陸買房子送年輕女人，
現在她一無所有也不能離婚，因為一旦離婚連房子都沒得住。
疲憊啊。
孩子幾乎沒有一個禮拜不去看醫生，我自己也幾乎從來沒有病好過。
孩子幾乎無一日不大哭大鬧滿地打滾整夜鬧騰，
滿地滿床的嘔吐物、屎尿，到處是被孩子破壞的碎片紙張物品
我想自己的嗅覺大概完全失靈因為再也聞不到濃烈的味道了
也就是說，當看著別人無子嗣無憂無慮地活著，
會有一種嫉妒得不知如何的感嘆，
看到女人們在最後關頭急急忙忙趕搭育兒列車（我的朋友們都過了35大關）
(此等壯烈場面有如一大群灰色老鼠狂奔落入黑色大海)
都有一種不自覺地「又有一個人跳坑」那種有點惡劣的喜劇又深沈的複雜感
『但是生孩子是正義喔。』
你生了一個帶到公園，
旁邊住豪宅的路人甲乙丙丁卻都義正辭嚴地告誡你：「為了孩子你必須再生一個。」
「錢不是問題，小孩自然帶財」
「小孩回家吃飯了，我媳婦有請傭人煮」
心裡OS：「你媽的出錢啊出錢啊，你出錢我我生啊」
總之你不要相信人家說的六個月、三歲、五歲什麼孩子就會變好，
你要是沒閉上眼睛，
連著已死的夢想，
就會背著這重擔一直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