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記得我是寶寶的時候嗎
或是我在你肚子裡的時候
你期待我的到來嗎
爸爸完全不理我們
我們是生命共同體
你們結婚前
你為爸爸墮了幾次胎
我是你們的頭生兒
爸爸一定覺得我可有可無
他是刑警
他都不在家
都在外頭玩女人
可是他把薪水都給你了
回歸正題
我是你的頭生子
你說我皮膚白是因為我在你肚子裡時 你一直喝豆漿
我是個女孩 產檢時你就知道嗎
你沒有什麼孕期症狀 你說幸好 因為沒有人理我們兩個
你很堅強
你在現在我這個年紀
的前兩年 生下我
你期待我出生嗎
兩歲之前你都疼我 我們是命運共同體 你的情緒是我的 我的是你的
直到我兩歲後有自己的主張 我會說不要
你開始打我
爸爸一直外遇 他也不喜歡我吵 所以你壓力很大 打我
你知道我第一個記憶是什麼嗎
我想我小時候一定看過那種穿高衩泳裝的選美比賽
那是三歲還是兩歲呢
我第一個記憶是有一個大猩猩一樣的怪獸 把你丟出去 牠安慰我不要難過
然後我就到了一個像是廢棄物堆積場的地方
那裡有一座小樓
我爬上去
有一堆成年女性給我選擇 有些就穿著那種泳裝
我選了一個漂亮的當我的媽媽
那應該是個夢 說不定是基督教裡的異夢
也許只是我太痛苦 我沒辦法把打我的你想成愛我的你
所以我在夢裡把你置換掉了
可是你是我的媽媽
我一直在確認
你愛我
我是你身體掉出來的一塊血肉
我有跟你一樣的鼻子 經期也跟你一樣是三天
爸爸一直讓你很焦慮
你把焦慮傳染給我
而我們家兩邊都有這個基因
爸爸也家暴我
他也精神家暴妳
所以我17歲那年的冬天發病了
簡直像是中邪一樣的症狀 現在想起來想笑
當時無時無刻不想死
儘管你愛我
你還是不了解我
我是台大畢業的(法律系要入學難 畢業簡單 不當掉人) 所以你認為我應該優秀
這幾天我遲延了資深律師分配給我的工作
你好焦慮好焦慮好焦慮
說人家給你機會你怎麼這樣
你知道我用盡全力了嗎 我好焦慮 我早上頭昏腦脹無法工作
連續熬了四天夜仍然效率不彰
可是我回答了這就是我
我接受了這就是我
我就是會焦慮
可是你不能接受
你說我怎麼可以這樣說
你不能接受我現在的樣子
可是我們已經不是情緒共同體了
你在我心裡種下的焦慮種子 我慢慢拔除
我關於疾病的事幾乎一件都不能跟你說
你會生氣
我不知道為什麼你生氣
我會受傷
我希望你愛我 了解我
可是我們不是情緒共同體了
一直以來我都在找代理父母 可是我太黏剛認識的人讓人害怕或不舒服
你也是 你找的是我 可是我沒有能力負擔
你希望我很有成就讓你有面子 在爸爸面前抬得起頭
你說爸爸在外面有孩子是你心裡很痛的部分
可是那是你們的關係
不是我
如果我不能照顧好我自己
我也不能照顧你
我想我愛你
可是我們必須分開一陣子 我要搬出去了
我找到房子了
我找到接受我是我 我也不會把他們當代理父母的人
謝謝你
我愛你
謝謝你對我的無微不至像照顧寶寶一樣
我可以做很多事了
我長大了
我希望你找到你的世界
你的夢想
你的夢想不是我
是你的
50歲不是太老
雖然有點難
我希望你去做想做的事
就算我們家不寬裕
我想一些事還是可以做
先提前告別 親愛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