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坐在Z的機車後座上，我跟Z說，已經很久沒有颱風登陸台灣了。
說到登陸，前幾天才看到一篇貼文提到，上一顆登陸台灣的颱風竟是2017年，外頭無風無雨
的，實在很難想像約莫十二小時後的台南會是怎樣的光景。
跟現在外面的天氣一般，台灣人總是抱著平靜的心情去看待未來的風風雨雨，即使面對的是
狂風暴雨之必然，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淹，見鬼殺鬼，見佛殺佛，沒有什麼事情是解決不
了的。反正一路上祖先們都這麼篳路藍縷地奮鬥過來了，什麼含辛茹苦沒經歷過，這點颱風
只是眾多苦苦難難中的一點過程罷了。
是啊，都是過程。看不到未來，也回不到過去了，看得見的，都是過程。
我想起在台文系修課時，陳玉峯教授提起了台灣人的韌性，之所以在苦難過後總是能快速地
重新振作，是因為無法回天的挫折接踵而至，為了能快速迎接紛至沓來的困境，已經沒有時
間可以好好悲傷了，傷心的人還是別聽慢歌吧！
不知道該說台灣人這種堅韌的根性是好是壞。面對太平洋的狂風暴雨，首當其衝的總是我們
。「習慣了！」你或許會這麼說。充滿韌性的台灣人，倒也總是逆來順受，有問題先反求諸
己，受委屈了不說，受折磨了不講，受侵害了不提，受誤解了不談。小至平常的人際社交，
大至政治上的兩岸關係。因為總是在心裡告訴自己，別惹對方就好了。但台灣人卻也從來沒
有發現過，一點一點的傷也是傷，在我們還沒意識到的時候，台灣已經傷痕累累的了，我們
已經傷痕累累的了。大笑的永遠是對方，受傷的永遠是我們。我們何其矛盾？何其委屈？何
其無辜？
就像是今天去午營咖啡聽講座前，跟Z一起去吃的日式餃子館。Z跟我說，他推薦那裡的紅茶
與明太子起司煎蛋。
好荒謬。
第一次午營咖啡講座的經驗也有點荒謬，標榜著中南美的社會散文與北韓人民生活的實錄導
讀，實際上既沒有談到那些我們不知道的北韓，也沒有提到拉丁美洲異議者們的遭遇。嗯，
有點離題。
或許是離我們越近越急迫的，才越重要吧？我相信應該是這樣子的，講者從蔣介石反攻大陸
的汲汲營營、麥克阿瑟的龐大野心、一九八四的烏托邦預言、白色恐怖的歲月，說到早已變
態扭曲的台灣人心理以至於轉型正義的重要。最後講者用香港總結，說心中害怕的這些那些
，現在卻都離我們好近好近。
似乎有些無力吧，不知道渺小的自己能夠做些什麼，對自由義無反顧地追求是多麼的高尚，
嘴上說著這些的自己卻總是難以企及。
早就對韓國瑜麻痺了，笑著看看就好；程式課笑話著韓國瑜的大家，揶揄說各自自己的父母
還有祖父母多麼愛高雄市長，笑著看看就好；前幾日祖父在群組裡傳自稱深綠台獨的敝校教
授寫的文章，內容卻是該被關到杜鵑窩等級的瘋狂，笑著看看就好。我說，無論深藍深綠，
無論促統急獨，瘋子的文章，還是別看的好，獨派也是有不少頭腦進水的人。
嘻笑怒罵韓國瑜有多可笑這件事本身也沒有任何意義，害怕著韓國瑜還有台灣未來也沒有任
何意義，甚至思考著這件事情本身是否有意義的我們本身，也都沒有任何意義。
小說的荒腔總是追不過現實的走板，就像是招牌標榜著日式餃子，而客人推薦的卻是紅茶與
明太子起司煎蛋般荒誕不經。
或許荒謬也是一種信仰吧，信仰著世界總能荒謬地超乎自己想像的精神，也是挺令人信服的
。而我就是荒謬的信徒。
害怕未來嗎？這幾天在陳玉峯教授的部落格看到一段令人印象深刻的話。
他說，觀眾問他：「台灣還有希望嗎？」
他回問：「你還有沒有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