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這棟大樓的小孩子年齡大都相仿，小時候常常玩在一塊，
在中庭打打羽毛球，或是到別人家吃個點心，諸如此類屬於小朋友的遊戲。
後來熟識的老住戶陸陸續續搬走了，而那些玩伴當然也不見了。
新搬來的鄰居總是生面孔，或者沒有同年紀的孩子，
又或者只是租屋的過客，自然也不那麼熱絡。
樓下的鄰居是少數和我們同時期進來，至今沒有搬走的。
她是個小我一兩歲的女孩，和阿嬤兩人一起生活。
以前她並不會和我們一起玩，
相反地，偶爾在大門碰見，年紀小小的她甚至會惡言相向，
盡是對我罵些小孩子間流行的髒話，
或是對著我做鬼臉，然後得意洋洋地跑走。
她阿嬤是唱歌仔戲的，她媽媽在很年輕時生下她，跑了。
記得是國小六年級的時候，我在學校裡競選全校模範生，
那時的班導師不知為何很重視這個活動，
因此中午下課時間，我們要到穿堂跳舞表演來拉票。
那個女孩有來看我，我想那是她第一次對我微笑吧!
我到現在還記得她眼裡的崇拜，以及她開口叫我的那聲「姊姊」。
爾後在大樓間相遇，她開始會對我揮手打招呼，而不再是從前的冷眼相看。
但這樣的光景並不持久，後來我們先後上了同所國中。
我們那國中以前風評不怎麼好，有許多小混混、流氓之類的，
所以在這學區的家長總會想盡辦法幫孩子轉到附近的學區去。
那時我去參加了特殊班的考試，再加上離家近，也就不怎麼在乎了。
於是國中後我們不再打招呼。
一直到我上了大學，偶然聽媽媽說起，
那女孩已經懷孕結婚了，對方是個大她十多歲的男人。
再後來，我偶爾回家時，會在電梯間遇到她。
可能是產後的關係吧!她胖了許多，我甚至認不太出來了。
我不敢斷言別人的幸福與否，
但我能肯定的是她和我有著截然不同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