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那時外界的風雨都停滯在半空了
秒針，也到達無法接近下一秒的空間裡
一點聲響，是敲或擊
在塑與銅的材質裡
但此時未有足夠的力
可以製造，並且傳遞
你的腦，此刻把錯誤擺在那裡
像靜置的盒子
在雙手間被尋找縫隙
但縫隙未被你的指紋感應
只允許你想像其剖面
來自於某一物或許多物
所需索的容納
但很可惜那不是個盒子
而是剛體。
2.
我的工具已經耗盡
此後是重複重複再重複
僅管我也願意接觸新工具
我試著看，但怎麼看都不襯手
僅管我摸都沒摸過
又或者我排斥也說不定
最順手的工具永遠是舊的
一切都是習慣
我對新感到頭痛
因爲我的構件已經太舊了
卻又面臨必需換新的時刻
我該如何運作
或者帶著殘缺運作
不管如何
我要運作。
3.
對抗比譬喻更艱難
文字也進入無法調度的一刻
沒有誰的腦子裡有故事
待整新的路口吞吃壅塞，氣溫悶
圓環把車燈收入再散
機械的正常運作
無關天賦也不需天賦
有些構件生來就如此
拼裝或組造，生命的完成。
4.
是任何按鍵
也無法啟動的一刻
上億顆電子停擺
世界只剩純色
是無數條路徑
等同無有路徑的時刻
但仍要運作
試著出現一張圖
出現一點，一線，試著走。不對
試著動，移動，沒有方向因此沒有前後
進退。不對，試著繞。不對
試著筆直但漸漸離開，不對
回頭，想像脈絡，不對
脈絡是虛的，試著出現枝椏。不對
我要根莖，我要堅實的幹，不對
我沒有。不對
我應該可以有，這一刻就是要有。不對
有，是出現於背景的，一顆石子
最後被引力留置地面，不對
我該試著空，試著有一個位置
安放，安放，不對
沒有地方我已有太多否決
我充滿按鍵皆壞損，不對
我是知道什麼是動的
我試著靜就好
不對。
5.
記憶是這樣的：
小學畢業那天，我跟朋友走出校門
一起回家的路上，高中我就翹課了
我翹課那天，七歲時看故事書小飛象
小飛象是個什麼樣的故事，我大學時跑去網咖
因為可以洗物品，原本花了二天刷到寶
不再是寶了我龜在網咖，網咖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我覺得離題想回到小學
卻再也無法進入小學了
我知道我那時十二歲。
6.
一切都離我很遠
脊骨的痛很近
無詞描述
偶爾我會想起
站在機台前
操作按鍵
控制閥
調整馬達的轉速
毛刷與鋼輥嘩啦啦的
讓一些字詞顯示清楚
那時我也幻想
有一天那些字是我的
一噸重的紙捲
被力臂慢慢抬昇
在用盡最後的身軀之時。
7.
我忘了鋁與銅的溫度
忘了八千轉後
煞停的沉默
我記得安裝時的慌
記得掌為支點時
發力後的凹陷
鐵地板沒有任何彈性
我記得我跳落
為一次錯誤
那時整個廠區都轟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