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有些人，在也不見。
有些人，見也不在了。
二
「不肯皎然爭臘雪，只將孤艷付幽香。」
你的固執惹人生厭
卻叫兒時的我景仰崇戀
有種「世上不只我孤單」的自以為認同
那時還不明
究竟要贏過多少風雪 走過多少崎嶇
才會有你那一身的人生況味
三
記憶中
嚴厲喝聲下清柔的雙眼
像是佈上了一整個世紀的風霜
傲潔凜然而冷峻的臉孔
時而在子孫們團聚時
有了剎那間的軟化
持著旗子的手
溝溝壑壑 點點黑斑
一步移動 一聲將軍
唯有在對弈中
眉間的深鎖才有片刻的舒緩
總是喚著你名
然後不知要說甚麼
總想著
想到再說
而最後一次的對話
好像只是
再見。
四
落幕之前，你選擇自己退場。
留下愕然的觀眾
留下我。
我沒法像其他觀眾一樣繼續留在場內流淚
只是安靜地離開
然後在場外270公里處
無聲痛哭
五
那些天崩地裂的生死別離
被時光呵著
被歲月泡著
像一幅被水潑過的中國畫
點點筆墨
大片留白
印象被無限擴大
記憶卻逐漸淡去
究竟要有多堅強，才能這樣念念不忘？
六
昨夜滂沱的大雨停了
陽光熾烈而刺眼
我將冰水往臉上潑去
再用熱毛巾抹了把臉
拉開紗門
讓火熱的空氣灼傷剛剛瞬間收縮又打開的每一寸毛孔
口袋裡的手機依舊震動著
死去的人就這樣死了
留下了活著的人
咧嘴露出了一個難看的微笑
痛苦的或許不是回憶
而是生活還是得繼續
七
我並非不在意，只是已沒有力氣傷心。
我不是沒有哭，只是淚水已無息。
我沒有死，只是已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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