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想像夢的樣子
更多的時候，想像你的夢
空中鋪有薄薄的霧氣
（我猜測應該是由
清醒時的淚水積累而成）
撥開叢生的枝節
整理敘事的脈絡
尋找哪一葉與我相關，是否
恰巧長於你的對面
我常做變葉木般的夢
各種形狀，風一吹過
便發出各種聲音
各種快樂，各種悲傷
用多變的葉隱瞞
懦弱的軀體
但很低矮
無法構成真正的傷害
用醇厚的想像力填塞各式
虛無的殼，甚至蘊有溫度
看起來，我說看起來
像個真正的人
造出虛構的傷口
但是恐懼很實在
我自問真的理解恐懼或者
真的理解除了恐懼之外的事情嗎
我能做的不過就是
無力地觸摸潮濕空氣的形狀
和所有總發生在黑暗的情節
關於死亡或死亡之後的一切
不斷反覆上演在空氣裡
等候一次絕佳的機會進入我
像我曾激烈地探求死亡那樣
貪婪地撫摸骨骸
聆聽將死的遺言
恣意揣測他人的生平
在與世界道別之前
應該是害怕呢或是
幸福洋溢地闔眼
有人哭泣嗎
如果沒有的話
空中憐憫地哭嗎
如果死掉的話我
頭骨應該朝向北方
靈魂就再也不迷路
像我渴望的那樣
有方向性地死去
以為自己終於死去了
醒來之後
才是噩夢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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