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們還不知道傷害是怎樣的
不明白所有的瘡疤都是
沉默的列車，過站不停
等到第一道晚風貓抓似的
摳裂表面的偽裝，露出
所有膜狀的潰瘍
幫無數的細胞取名
在姓名的韻腳埋下蹊蹺
一個細胞一個細胞唸出
是首關於你的詩
而所有的傷口都擁有
各自但相似的韻腳
比如愛，親情
比如薄霧覆上南方的城市
濕透所有不下雨的確信
打碎信仰的塑像
（那是要保佑我們不再受傷）
旁邊有隻貓被留下來
牠有九條命已經
不知道活了幾世
瞳孔擴張看透
像真的可以看透什麼，眼神
穿透時發出些許噪音
揚起一點波紋在空氣中
大家看不見
這些都是沒關係的
風中的細紋是由你掀起
或是由北方蝴蝶的鱗翅
都是沒關係的
但我曾經看過有雙翅膀
頑固地拍動，日光
被摻入鱗粉也跟著
綴有近乎奇獸的光澤
大廈應景地成為犄角刺向
島上我的不安分的夢
串起來一齊帶走
我也被莫名地帶走
連著殘存的夢境
那時候學會保持沉默
就沒停止過沉默
只接受話語，接受
風中的善意以為
輕輕拂過就不會留下傷痕
我也曾這樣想過
倘若自始就被忘記或
從未進入他人的視野
便不必淪為異族的奴隸
於是我成為木質的人
有穩重的紋路和氣味
紀錄所有冬天和夏天
深淺交替生長，彷若
活著總是需要一點理由
維持呼吸和心跳
讓傷口癒合接著
造出新的傷口
死而復活的再死一次
而那些流星雨般的人
每經過一定的週期就
完全的燒滅
連名字都不會留下

木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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