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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名：揭諦，揭諦，婆羅揭諦（Come Come Come Upward；Aje Aje Bara Aje）
國家：南韓
上映年份：1989
片長：134分鐘
導演：林權澤
編劇：韓勝源
演員：姜受延、全茂松、柳仁村、陳榮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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劇情大綱：
順女自小生活在一個缺乏溫暖的家庭，造成她的性格極為孤僻，過早就墜入情網，但又飽
嘗失戀的痛苦。為擺脱塵世的苦惱，她毅然循入空門，希望能在此修身養性，然而她又一
次一次地違犯了佛家戒規，終被趕出佛門。最後孤伶伶地來到一座小島上，在這個小島上
，她運用自身所學在當地醫院工作，但另一方面，卻又不能控制肉體的慾求，不斷地出賣
著肉體。她的困惑與煩惱最終也未能從她所信奉的宗教中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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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上日前購入的DVD
因本身並非佛教徒，內容中如用詞有誤，敬請見諒並歡迎指正，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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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名《揭諦，揭諦，婆羅揭諦》，這句話來自《心經》，意思是：去吧，去吧，到彼岸去
吧！走過所有路到達彼岸，彼岸是一片光明的世界。片頭重疊的佛像和播放的佛經，開頭
就帶給人一種濃濃的森嚴感。寺裡最虔誠的尼姑錦宋，一開始就問順女：「是和家人有矛
盾才來到這裡嗎？還是心愛的人拋棄了妳？」、「有許多人是為了逃避世俗，才來到我們
這裡。」的確，宗教帶給人心靈上的寄託，但是否同時也成為某些人面對困難時的逃避或
躲藏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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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角順女的成長環境並不美滿，跟著放高利貸又會家暴的母親生活，父親因經歷越戰，
心理受創而出家，成為一名雲遊僧人。但與順女相見時，卻裝作不是他的父親，不願讓女
兒跟隨自己的步伐一同出家。家庭種種造就順女內心對愛情的渴望。新來的年輕男老師玄
鐘，順女對他一見鍾情，在偶然的機會下兩人一起到外地旅行，雖是孤男寡女共處，不過
由於玄鐘對亡妻的癡情，兩人什麼也沒發生。但此事依然傳到校長耳裡，玄鐘為了不影響
順女的未來，選擇自請離職。這件事帶給順女非常重大的打擊，成為她出家的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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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女進入佛寺的第一晚，與其他同樣預備出家的女子共眠，當中一位耐不住慾望，趁夜間
無人注意時在被褥中自慰，過幾天傳出她逃走的消息。剃度前夕，錦宋將所有人集合，說
明如果真的無法去除一切雜念、捨棄身外之物，現在就可以離開，不會強迫任何人留下。
教義人人皆可學習，但要做到真正知行合一、無我無他的境界是困難的，即使剃度，不代
表就能達到真正的頓悟，這也是錦宋提醒大家的用意。
https://imgur.com/Q9T7IZE
剃度為尼本想虔心修行的順女，仍須面對許多考驗，出手幫助企圖自殺的男子朴賢友，本
是出於普渡眾生的良善，豈料賢友竟視她為救命恩人，並對她展開熱烈追求，甚至告訴順
女若不願意接受，自己很可能會再度出去犯罪。順女外表雖極為抗拒，但口中唸著的經文
，終究無法撫平已經悸動的心。老住持恩善，打從一開始便看出順女遁入佛門只為暫時逃
脫世俗，要求她離開佛寺還俗，了結塵緣。臨走前交代她「戴好帽子，不要讓寺廟蒙羞！
」恩善表面看似對順女嚴厲，實際上她知道順女身體不好，在順女離開時給她一筆錢，要
她添購些必備的家具及藥品。這份慈愛令順女不禁潸然淚下，也許恩善住持的作為，才是
真正出自對眾生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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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紅塵中打滾的順女，雖毋須面對宗教的掙扎，但世俗依然有許多試煉等待著她。還俗的
順女和賢友一起生活，賢友原是個偷拐搶騙樣樣來的痞子，當初正是因為想從絕望的人生
中解脫，才選擇自縊，是順女的出現重新帶給他人生希望。於是他洗心革面，日夜努力在
礦場工作，只為提供順女和腹中的孩子良好的生活，然而這份幸福卻沒有持續太久，賢友
便死於一場礦災中，甫出世的孩子也夭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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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連失去丈夫及孩子的順女，隨後又認識另一名男性，但那名男性不久後也死於疾病。無
依無靠的順女來到一座小島，在醫療資源極為匱乏的島上，順女運用自己護校所學成為島
上的護理師，獲得當地居民們深深信任。一次的社區訪視中，偶然發現當年那位玄鐘老師
出版的著作，原來玄鐘已成為有名的詩人，而且這本詩集，居然是玄鐘為順女所寫下的，
字句間滿是對她的情真意切。原以為連累老師辭職，他一定相當怨恨自己，豈料老師不僅
對她念念不忘，甚至還獻上這本詩集。讀完的那晚，順女像發了狂般在外奔跑，倘若當時
不是因為這件事，也許就不會選擇出家這條路？順女只能藉由狂奔，抒發對自身的愚蠢、
以及對命運嘲弄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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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在醫院工作，順女遇到開救護車為業的孫吉漢，和他結為夫妻，共同撫養著吉漢遺孀所
留下的兒子，過著平淡且溫馨的家庭生活。某日，島上居民接連感染瘧疾，大量病患湧入
之下，險些造成醫療崩壞。而順女仍堅守崗位，並嚴厲斥責了為躲避疫情而裝病的吉漢，
疫情過後，醫院也表彰順女夫婦倆在這次危機中的貢獻。當晚，順女和吉漢兩人享受魚水
之歡，豈料吉漢竟不幸死於心臟病發。命運彷彿不願意放過順女，總是在她獲得幸福之際
，又無情地將這份幸福奪去。
順女再度回到佛寺中，此時住持恩善已病入膏肓，雖然當初親手將順女趕出佛寺，但其實
彌留之際心中一直掛念著她，直到順女回來才圓寂。恩善臨終前，吩咐眾人善待順女，讓
她留在佛寺周圍幫忙，觀察她五至十年的時間，等到確定一切無虞才幫她剃度。恩善明白
自己同樣是未能解脫之人，雖然修行有成，但並未徹底開悟，終究和有所執著的凡人沒兩
樣。交代弟子們在火葬後，不要白費力氣去尋找骨灰中的舍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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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持圓寂後，寺內的人都唾棄順女，認為她是個不潔凈的人，在喪儀之上公然排擠她，甚
至連送葬隊伍都不讓她加入。順女最終未聽從恩善的交代，在火化後的骨灰堆裡，找尋到
恩善的舍利子。但她卻始終找不著恩善要她找的答案，到底是靈魂留在佛寺裡，軀殼在塵
世，還是軀殼留在佛寺裡，靈魂在塵世？片尾順女走在人潮擁擠的鬧市，看似迷茫，臉上
卻又浮現出耐人尋味的微笑，是對生命的開悟，或是釋然？無人知曉。
https://imgur.com/xx1O3B8
順女充滿曲折的一生，表現一個女性脫胎換骨的歷程。家庭不美滿和情感的失落，讓她打
算在深山中潛心修行。被逐出佛寺後，又決心以肉身供養所遇見的每位迷途的男人，用自
己的方式成就得道。除了一開始的老師，此生所愛的每位男性，幾乎都身份卑微且流於世
俗，這無疑對順女而言有些委屈，但她選擇用愛包容著這個對她而言有些殘酷的世界。歷
經被迫還俗、結婚、守寡、喪子、再嫁，使她將信仰轉化成生存的意志，順女並不以此為
恥，她對待每段感情，都是付出至誠的心意。愛人相繼死去，也從未埋怨過，只有在不斷
的接受現實之後，再次返回深山，誠如她在片尾對錦宋所說：「我從來沒有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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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個值得一提的是女配角錦宋，這個角色和順女形成鮮明的對比，對錦宋而言，人類的一
切慾望皆是愚昧的。錦宋代表對信仰單一且堅定的人，除了信仰，視所有如無物。她有些
看不慣頭腦聰明靈活的順女，片中安排幾段錦宋和順女在佛法理解上「針鋒相對」的場景
，十分有意思。住持恩善認為錦宋應該多出去見見世面，要求她到塵世學習，成為大學生
。（原來韓國出家人是可以上學的？）有位熱衷參與學生運動的男同學糾纏著錦宋，滿懷
熱血的他，不斷對錦宋拋出關於佛法的質疑，他認為佛教徒對社會與政治議題太過冷漠，
錦宋面對這類俗世的反政府示威手段，感到嗤之以鼻，始終沒有正面理會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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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大學生活回到佛寺的錦宋，恩善住持卻再度提出新的要求，「為何達摩臉上沒有鬍子
？」直到能夠頓悟並找尋到這個問題的正確解答，再回來告訴她。為期三年的苦行面壁，
某日錦宋在山洞中修行時，遭到一名慾念難清的老僧騷擾，不斷以言語和行為試探錦宋，
長久以來對外界毫無情感波動的錦宋，親眼目睹老僧暴露的生殖器後，情緒瀕臨崩潰，此
刻她深刻明瞭佛門中人亦須面對靈與慾的掙扎。錦宋最終仍未找到解答，但她卻悄悄有了
改變，影片後段，那位大學男同學因參與學運遭警方通緝，逃到佛寺希望錦宋能庇護他，
雖然並未和男同學見面，卻願意將自己的俗名和家中住址告訴對方，請他找自己的家人尋
求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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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宋面對外界事物的淡然，究竟是虔誠還是自私？不論世俗的走訪、打坐的修行，都始終
無法明白「為何達摩臉上沒有鬍子？」也許她悟性高，但過於封閉，這也是恩善認為她需
要更多修煉的原因。兩位尼姑，一個持戒度己，但不願正視心中的慾望，以致在佛門苦修
中無法真正得道；一個持愛度人，心中有他人，但屏棄不掉的世俗肉體讓她一而再地受傷
。究竟何種修行才能獲得解脫，電影並未給出正確答案。或許，所謂紅塵俗世還是需要親
身經歷才能看破的，坦然面對塵世中的載浮載沉，才是修行的正道。令我想起一位修習佛
法的長輩所說：「修行是一輩子的事，只要是人，就不要期望有天能夠證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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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一篇頗有意思的解析，雖然《揭諦，揭諦，婆羅揭諦》是部宗教電影，其實當中涵蓋
許多南韓的社會面貌。越戰造成順女和父親的分離、玄鐘的妻子死於光州運動、自殺的賢
友自稱父親是北韓的逃亡士兵，暗喻韓國國土的的分裂、多次出現的社會運動場景也表現
出當時南韓社會的動盪。山友詢問：「佛祖之愛和天主之愛有何差異？」以及男學生所說
：「在基督徒也積極參與社會運動的同時，身為佛教徒難道不做些什麼嗎？」部份佛教徒
為追求律己持戒，對外界發生的一切不聞不問，此處展現導演林權澤，對佛教長期以來在
社會事務參與上的冷漠，而作出的批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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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部以佛教為主軸的電影，並不會讓人感到晦澀難懂，雖說多數場景都在寺廟中拍攝
，但格局頗大。不只侷限於出家人的生活，而是隨著主要人物命運起伏，擴展到塵世中各
個角落，觸及社會生活的許多面貌。諸多場景包含雪地、田野、山林、離島海濱風光等畫
面都拍攝得非常美，雖然有些鏡頭或台詞帶著性方面的衝擊，但正因為貼近事實這點，讓
觀眾更容易對角色產生共鳴，明白眾生皆在苦海之中沈浮，遙望彼岸，你我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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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片由韓勝源同名小説改編，作者本人亦親自參與編劇。是林權澤名下所屬電影公司出品
的首作，也是林權澤最後一部有關佛教的電影。該片入圍１９８９年第十六屆莫斯科影展
，但當時南韓尚未與俄方建交，只能透過日本和法國入境。女主角姜受延在該屆莫斯科影
展榮獲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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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受延為了呈現順女從學生時期開始十年間的不同狀態，劇組至少準備7頂假髮備用，其
中還有用她本人頭髮製成的假髮。對於片中毅然削髮表演，她在受訪時表示：「沒有任何
一種題材比宗教問題更複雜難解，儘管身為演員尚且無法很好的理解把握，那就盡可能地
率真表演吧！」
https://youtu.be/ixBEsEeyVgA
女主角剃度片段
https://imgur.com/SmalWO0
在此也祝賀今年高齡８６歲的林權澤導演，榮獲本屆釜山影展亞洲最佳電影人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