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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水真相》Minamata
灌注靈魂的世紀之痛
若要說《白日夢冒險王》是班史提勒對過去底片的黃金時代的致敬，向數位時代來臨、快
速消費行為以及資本主義下的勞資關係進行的一場反思；那麼《惡水真相》則是透過攝影
師對記錄影像的行為進行解構，嘗試在人與人之間的相處過程中，找到照片中被拍攝者與
拍攝者的良好互動方式。
對我而言，這不僅僅只是一部還原真實歷史的電影，這是一部充滿人性溫度，對「攝影」
專業及美學、哲學上有諸多描述的有趣作品。讓我們能夠重新用不同觀點和視角，去看看
那些過去讓人們群起激憤的環境公害事件。
讓我驚訝的是，《惡水真相》透過曾揭發「水俁病」慘況的攝影師 - 尤金史密斯的眼睛
，紀錄了過去在環境科學課本上冰冷生硬的水俁病；從人物紀實以及攝影旁觀者的角度，
切入了這場人為悲劇。我們過去不斷試圖在工業發展以及環境保護之間找到平衡，似乎往
往沒有共識也無法交流對話；但電影將焦點拉回到「人」的身上，讓整部電影充滿溫柔和
淒美的氣氛，是我個人印象最深的地方。
而電影故事前半段以強尼戴普所飾演的尤金史密斯為主體，一方面描述尤金陷入職業瓶頸
而開始酗酒，另一方面描述尤金如何與妻子艾琳相遇，再到他們為何來到日本水俁市進行
攝影工作，並開始觀察當地居民痛苦的生活。循序漸進的敘事進程，將這場因日本窒素公
司所排放的汞廢水而造成的環境浩劫，超過半世紀的世紀之痛，描述地十分全面。
完整且通俗的劇本架構，沒有艱深難懂的專有名詞，而是在不同角色的觀點之間切換，對
這個日本產業界或政府長久以來不願面對的真相，提出最嚴厲也最沉痛的控訴。你能夠在
觀影過程中很清楚地感受到小蝦米對抗大鯨魚的無力感，也能夠同時感受到攝影師嘗試紀
錄悲痛之際，又必須保持冷靜理性的情緒，電影的戲劇張力十分精采。
當然，強尼戴普詮釋真實存在的尤金史密斯，為本片注入了讓人驚豔的魔法；舉手投足之
間，一個眼神和對白，都再再展現了強尼戴普充滿魅力且迷人的演技。特別是他對攝影師
的詮釋，不論是在每個按下快門的瞬間，還是處理照片時的溫柔、對被拍攝者的關懷，對
攝影作品的愛護，都讓人重新思考「攝影」的本質到底為何？
「攝影」絕對不只是拍照，也絕對不只是紀錄，而是透過侷限在相紙尺寸裡的影像，傳達
出拍攝者想要說的故事。一張張扭曲的關節、排放廢水的管道、母親溫柔地替天生失明失
聰的女兒洗澡：電影不僅還原了多張尤金史密斯真實拍攝過的照片（特別是那張以《智子
入浴》的經典之作），也同時創造了每張由尤金史密斯所拍攝的照片，背後動人的故事。
值得一提的是，在2014年推出《最後晚安曲》的導演 安德魯列維塔斯，《惡水真相》做
為他的第二部編導長片作品，明顯在節奏掌握和整體的執行力上進步許多；他對於片中角
色的塑造﹑劇本所創造的衝突更顯立體。或許，正如同電影裡尤金對著激動的艾琳說道，
「拿起相機，不帶任何情緒；拍下你想要傳達的東西，這是我們攝影師的責任」。安德魯
列維塔斯嘗試透過動態的影像，述說了一個他認為人們都應該知道的故事；而電影最後一
張張，來自世界各地知名環境污染事件的照片，說明了電影創作者對環境議題的關心，也
告訴了我們水俁病的慘痛經驗，似乎人類到目前為止仍學不到教訓；而照片、相機，絕對
是警告世人正視真相的最好武器。
《惡水真相》的歷史故事
FACT 1 尤金史密斯從二戰戰地攝影發跡
由強尼戴普所飾演的男主角 尤金史密斯，是一位出生於1918年12月30日美國堪薩斯州的
攝影師。他在高中畢業後於當地報紙開始拍攝工作，並在1943年開始在《生活雜誌》成為
戰地攝影師，隨著美國海軍陸戰隊在太平洋戰場前線拍攝照片。他所拍攝的照片以殘酷、
真實的影像風格聞名，但在戰後他卻因為嚴重的戰後創傷而導致攝影生涯陷入低潮期。
FACT 2 日本四大公害病之一 水俁病
1950年代的水俁病，以及1960年代的第二水俁病，和痛痛病（鎘中毒）、四日市哮喘（空
污）合稱「日本四大公害病」。《惡水真相》主要聚焦在1950年開始，在日本九州熊本縣
水俁市發生的奇怪病症；起初當地的貓隻走路顛簸、發狂跳海，被稱作是「貓舞蹈症」，
直到1956年4月21日，第一起來自入江村的案例，人們才開始發現事態嚴重。
FACT 3 日本窒素公司是水俁病的罪魁禍首
「窒素」是日本化學對「氮」的稱呼；正如同電影中由國村隼所飾演的日本窒素公司總裁
所言，該工廠其生產的產品用途廣泛，對日本基礎工業意義重大。他們從1932年開始生產
乙醛，在製程中使用硫化汞作為催化劑，並將大量的汞污水排入海裡，經由生物轉化成為
「甲基汞」 ；水俁市的人們因捕魚而吃下這些生物累積後的毒魚，導致嚴重的汞中毒。
FACT 4 日本窒素公司曾試圖規避責任
電影對水俁市民自救會與日本窒素公司的對立關係，有相當篇幅的描寫；實際上窒素公司
在1958年調查期間不僅輕描淡寫了排污責任（他們聲稱排出的是低濃度的無機汞），甚至
還曾經透過改變排污管線的方式，規避審查作業。事實上，他們將工廠的廢水排放口從直
接排放至水俁灣（海域），改成排至水俁河內，結果造成河岸居民更嚴重的影響。
FACT 5 尤金史密斯並不是受艾琳之邀前往日本
在電影中，尤金和艾琳兩人因為拍攝富士底片廣告認識；事實上，尤金和艾琳兩人先是在
紐約同居，並在一場日本東京舉行的展覽會上認識了水俁市自救會成員，他們受自救會成
員邀請前往水俁市進行拍攝工作。尤金艾琳兩人原定在水俁市停留三個月，但兩人最終在
水俁市待了三年半；他們甚至還在1971年，在攝影助手石川武的見證下於日本結婚。
FACT 6 尤金和艾琳的婚姻關係以離婚收場
尤金和第一任妻子卡門育有四子，並在1957年分居；隨後他在紐約曼哈頓區的一間閣樓套
房內創作一系列的爵士主題攝影作品。他也在這段時間認識了美日混血的艾琳，並在1971
年至1973待在日本水俁市進行拍攝工作，隨後出版了《水俁》一書，不久後兩人便開始分
居。尤金回到美國後認識了新對象 雪莉蘇里斯；艾琳則是在日本定居直到今日。
FACT 7 尤金曾被不知名人士攻擊
1972年1月7日，54歲的尤金史密斯和艾琳在日本窒素公司位於市原市的工廠拍照時，突然
被不知名人士襲擊；艾琳曾回憶道，攻擊者強拉了她的頭髮，又殘酷毆打尤金，導致他左
眼失明，手指到頸部的神經重創，導致他右手臂無法舉起。但尤金並沒有因此停止拍攝，
他之後使用快門線輔助攝影，有時甚至用嘴按快門，非常敬業。
FACT 8 窒素公司並沒有賄賂尤金史密斯
在電影中，飾演日本窒素公司總裁的國村隼，以五萬美金賄賂當時參觀工廠的尤金史密斯
；實際上這是電影為了戲劇效果而加入的虛構橋段。事實上，尤金和艾琳在水俁市所拍攝
的照片成功讓國際媒體關注此事，也讓水俁市民自救會歷時四年的訴訟最終於1973年3閱
20日宣告勝訴，日本政府也在1977年開始清理水俁市污染，直到1997年才宣告結束。
FACT 9 水俁市民汞含量是一般人的100倍以上
根據研究人員採集水俁市週邊地區居民的頭髮樣本後指出，不在污染範圍的一般人的毛髮
樣本汞含量大約是 4ppm（百萬分之一）；而水俁病患者的毛髮汞含量最高紀錄則是
705ppm，無症狀但是有接觸污染物的水俁市民，毛髮汞含量也高達191ppm。根據日本官方
在1997年公布的數據顯示，水俁病受害者人數高達12,615人，造成1,246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