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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評】《夕霧花園》：借景寓情，讓時間療癒一切傷痛
作者：另起爐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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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獲金馬獎 9 項大獎提名，找來兩位金馬獎影后李心潔與張艾嘉，加上日本知名演員阿
部寬的《夕霧花園》(The Garden of Evening Mists) ，改編自同名暢銷小說，敘述馬來
西亞一段橫跨數十年，包含二戰戰爭時期、戰後弭平傷痕到近代發掘真相的歷史史詩。
以倒敘手法回顧雲林一生，平行穿插她背後的故事，《夕霧花園》包含愛情、戰爭甚至推
理的元素，藝術層面融入庭園造景、刺青、摺紙甚至是古典樂的部分，集結了馬來西亞、
英國與日本等多國演員，導演林書宇的企圖心十分雄厚，而我認為他也成功了！
《夕霧花園》戰後留下來的人懷抱著無窮負罪感
金馬影后李心潔的演出帶有花香。
雲林在二戰結束後協助日軍審判的工作，同時也私底下與即將接受死刑的日本軍官談判，
偷偷尋找當初關押她跟妹妹雲紅的戰俘營，雲林對自己的苟活抱有內疚，發了狂地想彌補
內心的缺憾。遍尋不著傳說中的「金百合」戰俘營，雲林退一步地拜師學藝，希望可以為
逝去的妹妹打造出心愛的日式庭園。神秘的日本宮廷園藝師中村有朋起初拒絕了她，表示
對庭園的委託案不感興趣，卻又轉念留下她，在學習之間逐漸發展出一段無解的愛情故事
。
剛開始我以為李心潔的表演中含有百合花香，蘊藏一股純粹的情感，看到後來才發現我誤
認了，她飾演的雲林其實是壓不扁的玫瑰花，美麗直接、堅韌不屈，卻又埋著保護自己、
防備世界的尖刺。雲林的所作所為都出自獨活的「負罪感」，不論是尋找妹妹的遺骸到建
造庭園紀念，只有在痛苦中她才能得到救贖，例如刺青時忍受背上的疼痛，沉浸在迷茫之
間她彷彿見到妹妹的笑容重生於眼前。
說不出口的愛，日式園林借景寄情
雲林不只一次抱怨過中村有朋的完美主義，庭園設計改了又改，等石頭告訴他正確的位子
，尋找「立石」之道好幾年。中村有朋像個矛盾的集合體，首先拒絕雲林的園林委託，又
邀請她留下來一起工作；他對日軍的殘暴行徑感到遺憾，傾聽雲林講述過往的傷痛，又忍
不住反駁雲林私藏死刑犯的信件、沒有資格替日軍的家人評斷他們；他熱情如火地愛上雲
林，卻又冷酷無情地不告而別。
「藝術沒有國界，但藝術背後的文化有國界。」
雲林的這句話像是預言，她與中村有朋終究不可能有完美結局，兩人之間差距太遠，一個
是壓迫者一個是受害者，國族、家人的恩怨情仇即使是真愛也難以跨越，唯一的解答是時
間，因此中村決定離去。
回首過往，又笑又哭地放下一切
金馬影后張艾嘉又一次的精彩演出。
中年的雲林競逐聯邦法院法官的位子，卻受到對手翻出陳年舊帳抹黑，認定中村有朋是日
本間諜，而雲林跟他有不清不楚的牽連。為了進入聯邦法院，更為了釐清過去的真相，雲
林重回舊地探訪「夕霧花園」，希望能找出蛛絲馬跡證明，證明中村是間諜還是不是間諜
？她自己心中也沒底，因為毫無證據指出中村替日軍做過事，但如果他不是間諜，又為什
麼要離開？雲林既期待又怕受到傷害，儘管她已經堅強許多。
如果不是張艾嘉為了留給後輩機會，決定不報名金馬獎，在女配角這一席是鐵定入圍甚至
有機會獲獎的！結尾真相揭曉時她抱著故人又哭又笑，那一幕道盡了多年來的辛酸，她終
於能放下疑問、明白自己是被愛的，甚至被愛的過多，領悟中帶著悔恨、難過間夾雜喜悅
，因此忍不住一秒笑又一秒落淚。
《夕霧花園》雜揉戰爭、愛情與推理成就馬來西亞史詩
結尾雲林把死刑犯託付的信都寄了出去，如巴西電影《中央車站》一樣，心態上的轉變讓
她終於能放下，果然如曾經的最愛中村有朋所料，時間能療癒一切，不再像當初狂暴地將
所有紙鶴扯下發洩。我不認為雲林最後的舉動象徵原諒，她是終於能拋開過去的痛苦與內
疚，不再折磨自己。李心潔與張艾嘉分別飾演雲林的年輕與中年，卻讓人感覺她們像是分
享同一個靈魂，那麼相似。
《夕霧花園》格局寬廣，抽絲剝繭解開多年謎題，片中每一幕都絕美無比，雲林與妹妹雲
紅隔著竹欄聊天，談著戰爭結束後的未來，突然日軍闖入，鏡頭拉遠我們才驚駭地發現這
是一間慰安所；每一刻都深藏寓意，一首蕭邦獻給心上人的鋼琴協奏曲貫穿全片，電影裡
有人因蕭邦結緣，而真實世界的蕭邦與愛人卻因現實問題無法結合，隱喻了雲林與中村的
愛情結局。本來是個可以揮灑激烈情緒的題材，電影卻點到為止不濫情處理，留給觀眾無
盡想像，層層堆疊就足夠令人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