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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很喜歡阿黛兒艾奈爾，從之前看她的《不打不相愛》、《沒有名字的女孩》、《
BPM》，就很喜歡她剛中帶柔的臉龐、渾厚具有磁性的嗓音，總是不自覺中散發著一絲霸
氣，看她演戲其實非常舒服，才29歲就五度提名法國凱薩獎、在2014年與2015年接連憑《
美麗失敗者》、《不打不相愛》奪下凱薩獎最佳女配角與最佳女主角，稱她是當今法國影
壇最具未來性的女演員應不誇張。幾乎每次作品都會被選入影展的阿黛兒艾奈爾，這次帶
著新作《舊愛來找碴》參加今年金馬影展，原本這部也被我排入片單中，甚至票都已經買
好了，但它被排在金馬獎頒獎典禮之後，在典禮結束後就有種「結束了」的感覺，導致後
面天數的影展都有點乏倦，所以就沒去看了（牽拖）。
幸好台灣有片商代理這部，不過當時聽到是會被排進明年初，結果今年底就上映了（還是
我記錯了），在上映首日就進場支持，本以為《舊愛來找碴》會是部能讓人單純放鬆的法
式喜劇，但實際看完電影後，會發現它其實不那麼一般，雖然情節上有些荒謬設定，某些
橋段與發展會讓人不知所云，整體上也是走喜劇路線沒錯，可若細說的話電影其實講得有
很多，《舊愛來找碴》是一部圍繞著「愧疚感」再轉的電影，從愧疚感可以衍生出許多情
感，也可以對一個人、對兩個人間的相處造成或多或少的影響，因「愧疚感」而困擾著的
，絕對不會只有加害者，被害者同樣也會。相同的，想從這愧疚感中走出的，也不是一個
人的事，而是兩個人都得去面對的，只不過是方式與方向的不同。
阿黛兒艾奈爾飾演的伊凡娜在得知已逝丈夫的所作所為後，深深地對被陷害的無辜男子安
端感到愧疚，這股愧疚感讓她對安端產生了許多情感並將之付諸行動，她的出發點是好的
，是想要用她的力量陪伴他、陪著他走出坐牢八年的痛苦，以及想帶著他找回過去的自己
、把他帶回人生正軌上，甚至她最後更陪著安端去搶銀行，不惜抱著被拔職、被關的風險
，也要努力推他一把，這是屬於伊凡娜的愧疚感。而皮歐馬麥飾演的安端，他的愧疚感不
比伊凡娜少，雖然他從出獄後變得神經、時常爆走，但這些都是觀眾可以理解的，他出獄
後無法融入這個社會，八年來的變化也許不大，可對安端來說就是整個世界的劇變，他偷
竊、打架、做了很多以前不會做的事，苦等他出獄的女友雅妮絲開始不認識他了，他表面
上說著無所謂，可實際上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這樣不對、從他自言自語的語句中便可知道，
他其實很對這樣的自己感到抱歉。
只是他無法跨過心裡那關，被誣陷的憤怒與不解主宰著他，他在無法去替自己辯解、讓所
有人都接納他、理解他後，乾脆直接決定讓他改變，變成壞人、讓那個被冠上搶匪之名的
安端成為「真的」，讓過去的他消失，本來是應該是這樣的，直到伊凡娜的出現，在不知
道真相之前，伊凡娜的出現無疑是種救贖，她對他釋出的善意與寬容、包容，讓這個快崩
解的世界多了點美好，她成了他「新生命」裡最美好、同時也是最依戀的存在。
「我們都是喜歡傷害人的人。」
伊凡娜和安端是無心傷人的，都是不可避免的傷害著其他人，在傷害已經造成後，他們就
只能去彌補、去逃避，往往在這過程中還是會有因為他們的行動所造成衝突、誤會，甚至
和自己的想法想牴觸、自我矛盾等，而這些就成了電影中的笑點與看點。
「說完故事需要真相還有信仰。」
我特別喜歡皮耶沙爾瓦多利導演在電影裡安排的兩個設計，一就是每晚伊凡娜說給兒子聽
的床邊故事，關於父親的英勇事蹟。觀眾可以見到在最開始，伊凡娜是如此驕傲地且生動
地描繪著丈夫尚生前的形象，能擁有如英雄般的丈夫是何等幸運，甚至當看見鎮上替他立
起的銅像完全不像尚時還會抱怨，可是隨著她知道了尚所做的一切骯髒事後，她所愛講、
兒子愛聽的床邊故事就變了樣，在看見被尚陷害的安端變了一個人後，她不知道該如何再
去講這個故事，她無法欺騙自己，也無法以現在的心情去編撰，即使她知道會傷害到兒子
，可就是不想要再繼續給兒子錯誤的父親形象。電影裡的床邊故事有好幾次，每次的情節
都不同，這都可視為伊凡娜的心理狀態之變化，同時也是在她心裡的丈夫變了的證明。電
影的最後，說故事的人換了，換成了伊凡娜的兒子自己來說，那從窗戶躍向天際、鈔票從
口袋中飛出的模樣，象徵著他終於接受了「父親不是英雄」的事實，在父親離世後，第二
次的再向父親說了再見。
第二點就是他讓伊凡娜坐了牢，當她離開監獄後的樣子，就像當初安端被放出來的樣子，
此刻地她才真正懂了安端，這是過去她無法去體會的。她在搶案中放走安端，代替她被捕
入獄，這是她所能做的最後彌補，雖然她無法理解尚的所作所為，可畢竟是夫妻一場，丈
夫的過錯她總該替他償還，最後安端回去雅妮絲的身邊，她自己也有了屬於自己的歸屬，
自此以後兩人不再相欠。導演用這樣的安排，讓觀眾得以更深刻地感受到，安端的悲憤、
伊凡娜的愧疚，還有存在於她倆之間的，相知相惜與相互諒解的寬容與溫柔。
《舊愛來找碴》被包裝成喜劇片，可偏偏它不算是真正的喜劇，若因此用喜劇角度去看恐
怕會失望，笑點雖有但不多，其中更有不少對於觀眾是有些難以消化的。最令人會心一笑
的，應屬兩位主演阿黛兒艾奈爾與皮歐馬麥，前者一本正經地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展現她
冷面笑匠的一面，後者則是用行動做出笑果，可多數時間他是惹人憐惜的，和奧黛麗朵杜
的發展更讓人揪心，一場奧黛麗朵杜關上門轉身離開的戲，真的是有痛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