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漢娜的失序人生 Hannah,電車上的老女孩

作者: mysmalllamb (小羊)   2018-10-13 15:4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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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影片名稱 : 漢娜的失序人生 Hannah
2.觀影時間 : 2018/10/12
3.觀影地點 : 喜樂時代
4.觀影方式 : 自行購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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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娜之城,比利時街屋窄面寬、比利時中部磚石混搭建築、說法語、有地鐵,肯定是布魯塞爾無誤。漢娜一個人每天獨自搭著地鐵,看著年輕人們;我也曾在布魯塞爾天天搭地鐵,看著老太太們。比利時的中產老太太,福利好、治安好、退休生活無虞、打扮整齊舉止端莊。但她們各有什麼故事呢?我過去一直好奇著,今天此片倒是給了我其中一種苦澀的答案。
(為了搭上《電車上的女孩》這旁觀他人生活的梗,我以下的措辭把「地鐵」都換為「電車」,還請見諒)
https://imgur.com/3P5iOFj
但這部片,彷彿堅持著「電車旁觀」的有距離眼光,怎麼樣都不想讓我們看透看明白,只想當個電車上看久了漸漸越看越熟的陌生人,身為陌生人也許也慢慢對她累積觀察看出了蛛絲螞跡,但那都是浮光掠影讓我們自己去想像,真相如何仍在霧中說不上來。我看電車上的熟面孔老太太如是,觀眾們看此片的老太太漢娜亦如是。
這部《漢娜的失序人生》,萬眾公認的應該是夏綠蒂藍普林真戲精也!整片根本就是她一個人狂飆演技的宣言,三大獎與奧斯卡你們看著辦 XD 但說到電影故事的編劇與導演呈現取向,評價恐怕有點兩極。爛番茄看影評 90%一片叫好,IMDb看觀眾分數平均 5.9呈中間但分布恐兩極。我覺得此片有一般觀眾對「歐洲片」或「藝術片」最負面的刻板印象:角色不說話、背景無配樂、無明顯劇情、拍一堆日常、手持長鏡頭拍走動、定位長鏡頭拍柴米油鹽、喜歡用老人的身體攝影強調滄桑感... 最後觀眾還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在眾家影評當中我最同意 Roger Ebert網站那篇,他認為這種城市日常流水帳的拍法許多20世紀大師都用過,不論拍疏離壓抑還是其他愁緒都好,終究是要拍來成就電影想說的更重要故事;可是此片,好像沒有要說什麼故事提什麼洞見談什麼價值,就只是近身側拍搭個城市流水帳舞台給藍普林不間斷飆演技用的。我的感覺也有點類似,而我覺得這想是一幅「漢娜的人生肖像畫」,全片其實一直在描繪一個人物的靜態狀態、而非描繪一個角色的動態變化與成長。電影當然是有動態發展的,只是這動態比較像慢慢揭開面紗讓觀眾看見靜態肖像的全貌、這一揭就揭了一個半小時。
以下有全片雷、只怕沒雷好雷滿,佐以個人觀影OS,
已看片的歡迎瞧瞧一起討論,沒看片的請直接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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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們知道,漢娜去上業餘表演班,老人休閒有何動機?
2. 我們知道,漢娜和丈夫吃完一頓無言晚餐,為何無言?
3. 我們知道,漢娜的丈夫只勤做家工換燈泡,有何玄機?
4. 我們知道,漢娜丈夫要去坐牢,卻怪兒子,犯什麼罪?
5. 我們知道,漢娜買花買菜還加一堆工,她在準備什麼?
6. 我們知道,漢娜鄰有憤怒母親把孩子尿床怪罪她,她卻無顏面對,發生了什麼?
7. 我們知道,漢娜樓上小孩們玩水致漏水,她只收爛攤也不敢叫人賠,小孩為哪樁?
8. 我們知道,漢娜對「小孩」有種母性,在大宅撫慰那社交有礙在家教養的孩子。
9. 我們知道,漢娜在現代大宅整理打掃兼當保姆,也許未必是需要打工賺錢,而是在空缺人生中找事找出口?
10. 我們知道,漢娜儘管心理好多不平委屈卻壓抑,電影總拍她換衣服,換完就是行禮如儀的慈祥老婦,一切面帶微笑放心底。
11. 我們知道,漢娜出口除了劇團與幫傭外還有泳池、她念茲在茲的總是孩子,但泳池孩子在池裡橫衝直撞從沒在管老人的,她自己的孩子呢?
12. 我們知道,一通電話,母親卑微請求孩子接納,電影這才終於有了點劇情的苗頭。人間許多破碎家庭難念的經,她這本又是什麼?
13. 我們知道,孩子不繞母親轉、世界不繞母親轉,漢娜還渴望能繞她轉的是狗狗,半親密半強迫餵食也是枉然,孩子狗狗都硬氣有主見,雖傷心也必須尊重並接受。
14. 我們知道,地鐵少女「你想要什麼早跟我說,就不用浪費我付出這麼多」漢娜超有感,當老婆當媽媽的付出比少女多十倍也不只,但負她心的是兒子還是丈夫?
15. 我們終於知道,漢娜做這麼多花卉蔬菜加工恐怕都是為了做蛋糕(怎麼做的我不懂XD),孫子其實想念奶奶但爸爸嚴正拒絕,漢娜也無言以對毫無據理力爭的空間,那她理虧在哪呢?
16. 我們繼續知道,漢娜在廁所哭得壓抑,出來後一張笑臉對所有人粉飾太平,典型布魯塞爾中產慈祥老婦!然而老婦身為一個階級面臨的是何壓迫?
17. 我們知道,沒了丈夫的漢娜終於自負修繕之責,修漏水竟不小心收出個秘密信封,難道是老公私房錢?
18. 我們知道,中產公寓住得還不錯的漢娜,特別走了好遠到一個更破敗更底層的公寓去丟掉信封與照片,到底是什麼?見不得人嗎?
19. 我們知道,下次探監,丈夫仍在埋怨孩子漢娜也不插嘴,只靜靜回以「照片我看過了」丈夫秒語塞。這恐怕就是此片真相大白處!但編導硬是在這還要留一手保留模糊,日後也沒再揭露。(我猜是戀童癖,有傷到自己孫子也傷到鄰居孩童,但只是亂猜、誰知道呢?)
20. 我們終於知道,漢娜身為「中產老婦」這個階級面臨的是種夾心餅乾處境,為了包容家人得罪了鄰里(與親友?)、為了包容父親得罪了兒子,而我這丈夫即使罪該萬死難道不是我丈夫嗎?願意求全撫慰的,反而成箭靶為千夫所指。
21. 我們才知道,漢娜電車上看見黑人舞蹈家那阿喀朗漢風格分解身體扭曲肢體的階級異化表現,如何心有戚戚焉。
22. 我們知道,漢娜身為含辛茹苦委曲求全的老婆與老媽,年輕人有多不體諒。游泳池樓梯間鏡頭,小孩一路上升從不注意老人一路下墜;游泳完,自己孩子也一定把敵營的老媽徹底驅逐不留空間。
23. 我們也知道,漢娜報上讀到的 Oostende 與 Neupoort 間鯨魚擱淺有多想來同病相憐,鯨魚不上不下死在淺灘,正如自己不上不下死在夾心餅乾裡。(女神卡卡表示:來點首 "Shallow")
24. 我們知道,愛兒子愛孩子也愛狗狗、卻被這些孩子們無視衝撞的老婦苦心,要多大勇氣才能決定出讓狗狗(布萊德利庫柏表示:一塊牛排就好)。
25. 我們看見,最後一鏡連下兩層樓梯長鏡頭,明明老人搭下行電扶梯就好幹嘛走樓梯讓路人擔心?最後站在無柵欄月台前,觀眾如年輕路人超擔心列車來不來 XD (布萊德利庫柏表示「來吧來吧」、湯姆威金森表示「請收我名片」。順便推一下隔壁棚兩片《一個巨星的誕生》與《一週斃命:不死退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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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這劇情,話說兩分留八分,觀眾真正拼命看仔細後還是有很多未解之謎,這也實在是太不體貼,一般看商業片的觀眾也就罷了,我猜許多不吝看步調緩慢文藝劇情片的觀眾,恐怕也很難下嚥,彷彿被導演故弄玄虛玩了一回仍是霧煞煞。更糟的是,電影只是擠了一個半小時的牙膏,急死人不償命似地把一幅漢娜的靜態肖像畫慢慢揭開甚至沒揭完,但其實漢娜面對這靜態處境有什麼思考反省行動掙扎嗎?很遺憾,並沒有。這樣子作為一部電影,令許多人看了生氣是難免的。
只是很巧,這個布魯塞爾的場景、這個電車老女孩的情境、這個母親夾在父子之間委曲求全、女人夾在男人與鄉里之間委曲求全的處境,倒真是處處擊中我心。在意識到這處境之前,我的耐心大概撐了二十分鐘仍津津有味、再撐三十分鐘已經不耐煩(只剩欣賞藍普林演技)、但忍耐點再多撐十分鐘一切不知所云的流水帳都會漸漸明朗、雖仍保留模糊空間也算留了更廣的餘韻、然後才終於可以珍惜這「電車人生」一路看看別人想想自己的點點滴滴、也能欣賞看似日常無奇其實個個深有寓意的取鏡構圖與走位。
有時看部電影是放鬆享受、有時則需要觀眾投入點努力緊緊跟隨、甚至有時值得觀眾燒腦去腦補連結看得好累... 而這部,我覺得是值得觀眾先不計成本努力投入下去後、終會得到醍醐灌頂的回報,然後本來無聊的一切都開始栩栩如生有了意義。對平常不看所謂「藝術片」的觀眾,我覺得這片是辛苦了點;對有閒時閒錢願意來嘗試一下也不強求回報的觀眾,我覺得是很值得試試看、試驗成功失敗都好笑笑就好;但看電影會看到讓自己生氣的觀眾呢,我建議還是別來冒險了,心情健康愉快最重要。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fkua8xmlVN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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