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雷] 侏羅紀世界:殞落國度,愛龍如子

作者: mysmalllamb (小羊)   2018-06-08 12:16:59
我一直喜歡《侏羅紀世界》(簡稱 JW) 大於《侏羅紀公園》(簡稱 JP) 三集。一來是覺得 JW1認真談議題,而 JP 儘管也碰一點議題卻仍是以賣恐龍奇觀與恐龍追人吃人的史匹伯式獵奇驚悚居多;二來是覺得 JP 系列儘管也是欣賞恐龍關愛恐龍,但更像是遠距離欣賞一群小寵物「好可愛唷」,倒是在 JW1跟著歐文我們才真正被帶入一個「與恐龍建立關係」的新視野,開始能近距體察牠們、苦龍所苦、甚至思索人龍命運的似曾相識。
看完 JP 系列每集都覺得「恐龍好恐怖」或「叢林好殘酷」,但看完 JW1我竟開始覺得「恐龍有感情有靈性」而「世界複雜無常且未知」。很高興,看完 JW2,我覺得這兩個價值都談得更重更深,我們會更加真心地看待恐龍、會更嚴肅地審視人龍關係、會更直接地反省人類自己創造下一代的關係、更會嚴肅檢討這個人類創造的「王國」到底怎麼了?身為家長帶著六歲孩子來,出場後我們為他解釋劇情、他為我們介紹恐龍名單(他竟認識頭盾有洞的 Sinoceratops !這誰?),我認為此片雖恐怖,卻是從家庭這小「王國」省思人類這大「王國」的故事,嚴肅未知又帶著希望。
https://imgur.com/xZS1dQX
誰的大滅絕?
「殞落國度」這台灣片名一直讓我看成「隕」,配上預告不禁想到 6500 萬年前第五次大滅絕的隕石降臨理論?或是電影重現的火山爆發理論(為 Fuego罹難者默哀)?不管古生物研究的恐龍滅絕結論為何,這集預告承諾我們的爽片視覺奇觀大賣點,就是 150年來恐龍文學藝術最引人著迷又最令人唏噓的大滅絕。這支票在電影開場不久的前半就兌現了:我們看滅絕前夕的恐龍如末日電影的人們,有人如食肉牛龍還在爭搶食物、有人如暴龍坐鎮喝令亂民保留最後尊嚴、人人如甲龍劍龍三角龍墜入水中苦苦掙扎、有人如腕龍被 Arcadia「恐龍方舟」留在後頭茫然不解為什麼...
大滅絕,也許對我們現世(五六千年前發現恐龍書寫巨龍的古文明恐怕也差不多)無限膨脹的人類來說,是回想一億六千萬年越吃越大的恐龍如何在自然限制面前崩潰(讓食量小的小哺乳類勝出)、反思越來越大的人類需求(以及此片劍指的人類野心)能否讓我們度過地球的未知變化。自古不停極盡人工突破天際的人類,對體現巨大的恐龍一直有種特殊感情,但也有種特殊的焦慮:我們也會像恐龍一樣慢慢累積膨脹終究崩潰嗎?
面對人類錯誤、自然修正,正如恐龍越吃越巨大終究殞落、也正如人類野心越來越大終將殞落,我們何不跟著博士當作 6億年地球生命歷史中小小的更迭興替而淡然處之?不過此片顯然不是一味站在「自生自滅」讓自然解決這一邊的(不知這有沒有特定的意識形態?),儘管有丟出多方辯論但絕不定於「就讓自然自己平衡」的冷靜觀點,而是將大滅絕縮小為一個人類可以干預的限度,然後問問人類自己:你會怎麼做?人類會怎麼面對恐龍末日,就預言著人類會怎麼面對人類末日。
https://imgur.com/wHoKFWD
你干預自然嗎?
正如獸醫正妹嗆道「原始人只能活二十年,但確保三餐豐足加上醫療保險可以活五倍。」其實人類對人類自己早就人為干預自然很多了,我們在生老病死上的保障都已經是對自然生命的重大干預(在文明建設上更讓人類成為食物鏈中唯一無貢獻者),我們可以做家庭計劃、做優生學、甚至做試管嬰兒都早就在「干預」,基因改造只是打開一扇新大門罷了。如本人就長得很像恐龍的上代主角 Malcolm博士,總是以混沌理論警告基改大步一走下去未來將難以掌握,但人類現世都這樣走下去了,以後該怎麼辦呢?
我很喜歡這集和主角們完全平行無交集的 Malcolm博士聽證戲,聽證可能很短,但將整個事件的思考與啟示全都點到了,竟莫名成為穿針引線的旁白從開場到結束。中段接手旁白的聲音不是如博士這般的理論大師,卻是第一線捲起袖管的歐文 vlog ,讓孤獨的小女孩 Maisie 既是好奇又是渴望地打開來:博士冷靜地帶著全人類思索世界生態與歷史進程、歐文媽媽則熱情地帶著叔叔阿姨們養育撫慰(這個平行剪接好暖心,恐龍得救主角與觀眾都落淚),絕不放手讓世間自然的痛苦命運帶走恐龍孩子們。
(預告有一句電腦宅 "Am I dead?" 歐文霸氣 "Not yet, kid" ,就是家長力挽狂瀾)
本片前中後三段,由兩代主角接力的旁白,如吟詩般奠定此片在系列電影中最理性感性交織的獨特形式,節奏與氣氛一直充滿靜靜思量深切反省的愁緒,甚至配樂比前集還更壓抑地絕不使用熱血沸騰的經典主題(都等片尾 credit ),在熱血看恐龍對戰(更嗜血看恐龍吃人)的JP到JW系列電影中真是獨樹一格呀!這種沈靜憂鬱的形式一直在敦促觀眾靜靜思索那片頭丟出的大問題:雖然人造恐龍不該出現,但既然都出現了而天災又來了,我們救是不救?每個正反派角色幾乎都提出了不同立場,呼應現世人類「干預」的各種不同取向。
https://imgur.com/eODSaiR
人類父母心
馬康姆博士 Ian Malcolm,視野遠大謙卑敬天口口聲聲「混沌理論」的數學家,他的思考與實踐是不停面對現實持續辯證的:有人基改製造恐龍他疾呼不可 (JP1)、真造出後他努力控管衝擊 (JP2)、天災要滅人造恐龍他主張不干預就當是自然修正吧 (JW2 片頭) 、但如天災沒滅那人類就要認真面對自己創造的全新世界 (JW2 片尾) :Welcome to the Jurassic World!
歐文 Owen ,他與其說是小藍的爸不如說是小藍的媽,他從前集到這集都是最努力撫慰守成的,他只要細心照顧恐龍寶寶們養生送死,在對壞蛋的逆天發展嚴詞拒絕之餘、連對情人克萊兒一樣逆天的雄心壯志也是一樣嗤之以鼻。他的理想很簡單,一輛拖車或一棟小木屋只有妳和我(頂多加上小藍梅西兩姐妹),別去大城市汲汲營營搞大事業啦。面臨難以挽回的天災,就如母親面臨孩子不治之症,只是擦擦眼淚逆來順受,正如前集歐文細心撫摸著垂死腕龍一路好走。
克萊兒 Claire ,事業心重的女強人,相對於歐文的母性順天退守,她可是積極進取不畏逆天,不但要以強勢 CEO姿態新成立動保組織做出改變,天災來了也一定逆天挽狂瀾,正如孩子不管患多嚴重的絕症一定拼命治到底。這不像退守撫育逆來順受的母親,更像是人定勝天積極進取的父親。(當然父親母親的姿態都是百變、角色都可以互換,這裏只是提個親職分工的傳統形象而已)
米爾斯 Eli Mills,事業心重的男強人,和克萊兒同樣積極進取雄心開發但有不同的立場:克萊兒的逆天是為了不分人與動物的情感、米爾斯的逆天卻是為了汲營財富,一個喻於義一個喻於利。同樣是救這群我們人類一時自大野心(或精蟲衝腦)創造出來(或搞大肚子)的孩子,喻於義者能以愛育兒克服挑戰打造美好家庭,喻於利者則把子民當棋子佈局擴張打造自我中心的「王國」。
https://imgur.com/aKXzHqh
家庭即王國?
電影標題「殞落國度」看似是指前半片小島上的恐龍王國要殞落?
我卻覺得更像是指後半片大宅裡國王齊聚一堂的人類王國要殞落。
上帝成立王國,打造萬物與人類子民各安其位;
人類子民也紛紛想成立一個王國,主宰萬物;
許多父母也紛紛想成立小型王國,主宰家業。(有請《普羅米修斯》的威蘭)
但國王們請死心吧,王國一定殞落,子民自立門戶的新國必推翻!
以支配關係建立王國,只會走向鬥爭與毀滅;(有請《異形:聖約》的大衛)
只有愛能成立不分你我沒有國王的永續國度。(有請《侏羅紀世界》的歐文)
人類以為能懂人話受人指揮再去指揮別人的小藍是解?
殊不知,也許真能發揮同情心的人類母親歐文才是解。
也許《侏羅紀世界:殞落國度》不是部恐龍虐殺片?而一面是譴責人類扮演上帝的生態倫理片、另一面又是比較兩種家庭關係的親情倫理片?我個人認為,看這片若要跳出「我要更多更大的恐龍、吃更多人灑更多血」的怪獸爽片窠臼,也許值得帶一點點父母心進場。有父母心,看恐龍就像看我們的孩子、看人類如何對待人造恐龍就能反思自己如何對待孩子。把恐龍當孩子,也許是我又在「腦補」了,不過腦補要有基礎,此片的攝影剪接倒真是處處給了提示。
https://imgur.com/KL5Rda7
恐龍即育兒
隨著前集 JW1歐文提點「這非關控制,而是建立關係、找到認同」與「她孤身長大,沒有社交、只有破壞」,再回視家庭破裂工作狂阿姨也丟著不理的兩位男孩,我們已看過一次「失怙的恐龍=失怙的孩子」之隱晦比較,讓沈浸在後現代失落狀況的《侏羅紀世界》憂傷道來。到這集,這恐龍與孩子的比較已直言不諱了:惡靈古堡 Lockwood Estate裡,恍如恐龍島疑雲重重風吹草動的後面,潛隱的是這集最神秘的小型盜龍 Maisieraptor !
喔不,其實是小女孩 Maisie XD 她不但身手矯健飛簷走壁根本是隻來無影去無蹤的小恐龍,本片大宅小島兩線的許多人龍處境被類似場景類似鏡位與幾次平行剪接,也做到兩邊幾乎似曾相識:孩子被大人鎖房間、恐龍被人類關牢籠;孩子努力擠出鑰匙向外觸及、恐龍也努力出爪向外伸手;被關的恐龍伺機而動等你輕心咬你一口、被關的人類卸你心防等你接近賞你一拳(Claire的龍爪伸得比 Indoraptor 還長 XD )。
恐龍是不會被馴化的,就像孩子們是絕不會被馴服的,玩弄了龍或玩弄了人都要有覺悟,等他們隱忍沈潛必伺機而動反咬你一口。恐龍是不會被哄騙的,就像孩子們眼睛雪亮,儘管大人總叫孩子乖乖上床睡覺、自己關燈搞見不得人的勾當、或當孩子聽不懂就大放厥詞亂說話,但孩子總是無聲無息如影隨形冷眼看著大人的一切,大人的偷雞摸狗都無所遁形,等孩子用最單純的眼光直言你錯了。(那些在法庭上被孩子作證的偷吃爸媽,一定最了解 XD )。
(大人哄騙隱瞞、孩子眼睛雪亮,在前集 JW1兩位男孩身上早已不陌生,父母暗自請律師談離婚每天早餐擺個僵笑臉他們全都懂,阿姨不准他們看限制級畫面他們都知道園區有危機恐龍在攻擊,就別關在玻璃倉鼠球般的溫室保護讓他們自己來,他們神通廣大自力更生,可以修車飆車甚至可以打恐龍)
生個孩子和生一隻恐龍,都是一個樣,恐龍有百般超人能力大人想禁錮都是白搭,孩子也有超出上代家長的無限潛能等待發揮。要讓他們自由發揮潛能,不可能不對父母的王國造成傷害,本片在 Lockwood 爺爺去世後的繼任監護人米爾斯就是個大宅裡的禁錮爸爸形象(雖無血緣,但在家裡的生態位就是父親),他一方面疑忌 Maisie 的冷眼監視只想關起來,另一方面對恐龍的能力見獵心喜一樣關起來。他口口聲聲「人類役使動物上戰場歷史久遠」、也口口聲聲「她根本不是人而是複製人」,能對人創造的複製人與恐龍這樣宰制,對人生出來的子女也會一個樣。
https://imgur.com/VU1dK46
大人的無情與有情
人類如何對恐龍,在此片就處處呼應大人如何對孩子。歐文的以愛撫育加上克萊兒等人拼命的逆天救治,是我們理想中的那一種。不過現實的父母對待孩子可不見得都那麼理想,尤其如果父母要打造的是自己當國王的「王國」那可就血淋淋規訓役使甚至剝削子女了。這些父母對孩子的態度在本片寫實只呈現在米爾斯對 Maisie 一人身上,但以龍喻人則呈現在許多反派對待恐龍的態度上:
吳博士:我要神聖的純血,像是個傳統貴族以血統鞏固正統的概念。
獵人:我要牙齒當戰利品,像是個收集孩子獎牌向別人炫耀的概念。
米爾斯:我要賣恐龍還債,像是天才孩子簽給別人當搖錢樹的概念。
拍賣官:跟鼓譟激情喊價,像是把孩子端出來愛現沈溺掌聲的概念。
買家們:製藥用、軍事用、農業用、工程用,是孩子才能將為我事業開疆闢土的概念。
買家小孩:我要小三角龍,是玩可愛小孩並馴服他服從依賴的寵物概念。
這一切都是統治王國將子民當工具的概念,但我們看看另一邊以愛看待恐龍子民的眼光,不也是一幕幕令人動容?
冥河龍:大人關起來很生氣、不知所措只知一頭亂衝的孩子。
迅猛龍:躲起來偷偷觀察大人世界的聰明孩子,如 Maisie 。
腕龍:在無可抵抗的自然疾病下黯然逝去的孩子,令人鼻酸。
中國角龍:大人照料孩子,孩子逃命一樣不忘大人拼命敲醒。
食肉牛龍:有人稱之 8+9,缺乏教養任衝動駕馭自己的孩子。
暴龍:已脫離大人管訓完全獨立的孩子領袖,威嚴鎮住 8+9。
https://imgur.com/ytMXzhU
從王國宰制,到平起平坐
話說此片恐龍真有靈性,吃不吃人都彷彿有其價值標準。片頭人類重返本已交給恐龍的小島,暴龍要吃滄龍也要;但面臨大滅絕時,暴龍阻止了腦衝牛龍、大吼定調全員逃難不分你我、甚至揮揮頭示意主角逃命重要;更別說,逃難時不忘伸出大舌頭與大腳踏地提醒別人的中國角龍 Sinoceratops ;也更別說世上第二聰明的小藍,面對的歐文之手是朝上朝下多少細微變化,牠全都懂。
我一直很喜歡《侏羅紀世界》系列更甚於《侏羅紀公園》系列的點,在於它是充滿豐沛感情的。首先 JW 系列減少了很多 JP 系列花一大堆功夫玩胖宅禿頭配角讓他們慘遭龍吻給觀眾樂呵呵的恐怖鏡頭(史匹柏的專長之一),代之以令人驚懼疼惜為他緊張但最後為之扼腕的唏噓鏡頭(JW1 女助理與JW2 小技工被滄龍吃,都是唏噓);其次 JW 將 JP 系列打造恐龍的恐怖驚悚感,轉為體察恐龍的同理心;最重要的是 JW 從人龍關係回視人對人的關係:我們生養恐龍下來,當寵物養養開心、當工具用好便利、控制不住就關起來或犧牲掉?
抑或我們仍能像《忠犬追殺令》那樣平起平坐實踐愛?此片最令大家懷念的應是歐文與小藍的母女關係,只可惜大部分都在童年影片裡呈現,母女重逢竟只有初登島和片尾離別兩次而已。但這兩次就為歐文訴求的人龍關係定了調:我過去是你的養育者,由上而下伸出手掌摸頭安撫;而今終於知道我們是平起平坐的夥伴,由下而上伸出手掌摸摸下巴撫慰你,已比前集「她是Beta我是 Alpha」的狼群家庭支配關係更進一步。嗯,我們迎接 J.A. Bayona這樣細膩捕捉情感的文藝導演來拍部怪獸冒險片,不就期待這樣愛龍如子的處理嗎?
https://imgur.com/4pOXwPs
敬天逆天?交給命運
恐龍就像孩子人人有才能,我們當工具來看既是見獵心喜又是懼怕,總用牢籠與門鎖關起來管束規訓;但生了孩子下來就像造了恐龍出來,以仁持家的父母必須放他們出去面對世界,他們都會像個少年一樣滿身精力發揮長才卻也把世界撞得滿頭包,但這都是養育出孩子的社會所要面對的。面對的典範,當然就是此片最溫暖的歐文教養:我示弱換來的未必是他強凌,而可能是同情心;歐文最後向下拍的手轉為向上摸摸脖子,從馴獸師由上而下的「安撫」回歸了母親對女兒的溫情,終於為本片的恐龍焦慮與育兒焦慮點一盞明燈。
除了溫柔撫慰的母親還有逆轉乾坤的父親,就是把一路把歐文拉進渾水來的克萊兒,她意志堅定要抵抗命運救那人曰不該救的恐龍們,甚至到最後終極的「逆天」抉擇是:按下按鈕、恐龍出閘、世界再也不同了。對無奈現狀認命的母親歐文曰不可,死不願向天命低頭的父親克萊兒好掙扎... 而最後,就交給未知的命運吧:孩子自己。
前集 JW1我覺得最饒富興味的大結局就是暴龍對戰:代表敬畏自然的仿古暴龍 vs 代表人定勝天的帝王暴龍,最後由天外飛來一筆代表「命運」的滄龍一錘定音;類似的決戰在這集是天人交戰,敬天守成的歐文 vs 逆天抗命的克萊兒,最後由大人眼界之外代表「命運」的孩子 Maisie 一錘定音。此片愛龍如愛子,看過壞大人剝削孩子、也看過好大人如何愛護孩子保護孩子約束孩子乖乖地... 不過最後,充滿潛力的孩子、和身負各種超凡能力的恐龍,都不是我們大人能掌握,而他們都將獨立走出大門撼動世界。
https://imgur.com/aBT6DjW
失怙孩子伸出手?
看完電影,我終於意識到片名「殞落國度」恐怕不只是恐龍島殞落,而更是人類自以為駕馭萬物各安其位的地球王國隕落了、具體而微就是國王齊聚一堂的大宅拍賣會被搗毀了、以恐龍回視人間則是父母規訓的家庭王國解散了,恐龍孩子小藍與媽媽確認了愛後要離家,人類孩子 Maisie 要從三代階級嚴明的舊家出走平等相愛的新家。The kingdom falls ,什麼樣的新關係會創造更好的新國度呢?也許是歐文訴求的平起平坐之愛,許多家庭已經慢慢脫離宰制子女的窠臼走上這道路,至於恐龍加入的新世界呢?顯然將有大動盪,等著痛苦磨合後嘗試建立新關係。
回想起來,我突然為本片大反派 Indoraptor 感到有點鼻酸。前集我們知道大反派帝王暴龍 Indominus Rex只是個自小孤身長大不懂社交的暴走少女,一出牢籠一方面見草食動物就殺、一方面彷彿對人類深惡痛絕、但還有一面卻是與血緣較親的迅猛龍小妹們伸手結盟,也許有那麼一種「恐龍們攜手、抵抗剝削我們的人類」之孤絕憤懣?如果 Indominus Rex會向同為人造而血緣親近的迅猛龍們伸手,那 Indoraptor 有沒有可能也在向同為人造而血緣說不定也有點親 (!)的 Maisie 伸手?
看看 Indoraptor 追人殺人快狠準,在獵人槍下裝死誘敵演技超強,實在令人覺得牠對早如囊中之物的 Maisie 破格禮遇呀。第一次相遇,Maisie越了紅線牠伸出手,也並沒一把抓走而是摸摸頭髮;第二次相遇,牠對歐文與克萊兒猛烈攻擊,一路追著逃跑的 Maisie 卻一直沒真追上,不知是否想說什麼卻說不出;第三次相遇,Maisie已在床上是待宰羔羊,但牠只是輕輕打開窗戶甚至用腳趾敲敲門,只是很細膩地慢慢伸出手接近 Maisie.... 有沒有可能,是在牢籠裡孤獨長大的 Indoraptor 來找姊姊 Maisieraptor ?
https://imgur.com/jIMH7KH
王國隕落,新國在哪?
相較於前集 JW1有個明確而令人安心的封閉式結局,這集 JW2則給了個令人驚懼未知卻又心懷希望的開放式結局。惡獸外表下 Indoraptor 可能孤絕可能扭曲的感情我們再也無從知道,但大門打開後出閘的恐龍孩子們都將與全新的未知世界互動建立新關係,如 Indoraptor 與 Maisie 這樣雞同鴨講劍拔弩張的悲劇結果一定到處都是,就當是這新世界的陣痛吧,期待歐文繼續為這世界的異種之愛找到新出路。
對我來說《侏羅紀世界:殞落國度》對人龍關係的細膩描繪、以及對人類現世的檢討反思比前集《侏羅紀世界》還要更上一層樓!回頭看剛滿六歲的孩子,我們以為他看不懂,其實光一幕火山爆發認出的恐龍就遠比父母多而且通通是叫學名的 XD 那些屬於大人世界的遊說戲、抗議戲、聽證戲、拍賣戲等場景他雖沒見過,但看著這些大人在玩什麼遊戲也都像 Maisie 一般靜靜觀察心裡都有了底,言語不通一樣猜個八九不離十。
尤其孩子還幽幽道來「一個侏羅紀公園毀了,人類還會再蓋新的侏羅紀公園,一個接一個」,真令爸媽肅然起敬也戒慎恐懼。我們只有自課以愛疏導他的無窮潛力,別讓他未來憤恨大人伺機反撲。我們歷史從古至今「舊王國宰制、新王國弒父」的世代鬥爭模型,也許是今日如《星際大戰8:最後的絕地武士》這種除舊佈新電影所代言的憤懣主流?一定要變。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7ueSEKgDPG8
作者: shengchiu303 (Sheng)   2018-06-08 12:37:00
推好文。中間一行人在船上望著腕龍逐漸消失在煙塵中,最後做出了和首集葛蘭等人初登侏羅紀公園時遇見的腕龍相同的姿勢,但卻隨著後續延伸的現實與貪婪,不可避免的從新生(或美夢成真)走到了殞落。這段是最觸動我的,對我來說也有著正式宣告「童年已逝」的惆悵。離開戲院,是該面對期末報告了。
作者: harry1994011 (小電眼)   2018-06-08 13:46:00
好文推!
作者: crystalocean (dolphin)   2018-06-08 16:50:00
推好文!JW2很多段落都是環環相扣且有喻意~看片時就常常會有驚喜加感動!腕龍那悲鳴真的看到流淚與不捨!Owen和Claire兩角色真的是神選角~best partners!!!還有看完電影後~終於懂了當初這片在宣傳時~重點都是與小朋友互動的活動為多~電影方的企宣有抓到重點!題外話~小藍是歐文的小龍女耶?XD
作者: lindamaxwell (神奇兔兔糖)   2018-06-09 00:05:00
腕龍那邊真的是感人,鏡頭還帶好久><
作者: loveppears4u (Bad Romance)   2018-06-09 17:18:00
很好看,氣氛效果很棒,劇情見仁見智,但覺得ptt真的是反指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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