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根》這片,主角都在挑戰自己,反派則比較隱形,能認出的三張臉只有打手 Pierce、戰鬥機器 X-24、幕後博士 Zander Rice。當然 Logan都有認真地對抗他們,但他主要在對抗的還是人生,內有蒼老的 Charles與衰病的自己,外有人心不古江河日下的世道,這才是本片要對抗的「反派」,很神祕地摸不著邊際。但,電影最後是不是讓我們摸著了呢?
亞德曼金屬 or 玉米糖漿?
首先「一直想看到變種人」的那位醫師告訴狼叔 "Something inside is poisoning you",這裡不分中外網友好像大家多半解讀為「亞德曼金屬慢性中毒」?我聽了很多評論也都一直這麼以為,可是回頭看看電影情節中,好像從沒有這樣一錘定音?本片具體提到「亞德曼金屬」之處,我記得只有兩次,兩次都是在講那顆狼叔想拿來自殺的「亞德曼子彈」。(或是有其他地方有提到?可能被我忽略掉了,還請提示。)
接著電影最後那老套的多話壞蛋,擺著主角不殺就是要來揭露陰謀的,Zander Rice 得意洋洋「別抵抗了,你沒力了」,乍聽之下彷彿呼應我們對「亞德曼金屬中毒」的猜測,但接著才揭露「我們不是要終結、而是要控制,靠基因療法和玉米片早餐控制變種人、然後自製」,哎呀原來這才是 X-Men系列壞人們的終極武器,真正從根杜絕變種人。那麼已經活著的變種人呢?
無良企業,食衣住行
於是我猜想,Charles & Logan 兩人一個衰老失智、一個衰老失去自癒能力,說不定都和飲食有關?這時代真正的大反派已經不是高調的鷹派政客或軍事強人了,而在我們生活中無所不在,從食衣住行各種層面步步進逼、毫無退路。這片一開始的提問是 Caliban提出的「Logan,你在生病,雖然你都不說」,而最後的解答是 Zander Rice 指出的「基因療法玉米片」已吃下肚裡,步步壓死 Logan的大壞蛋可能還是 Rice 。
然而 Rice 也只是個馬前卒,看起來很像《惡靈古堡:大滅絕》的瘋狂博士,自己得意洋洋搞研發之餘背後還有人在盯他。本片一場穿越一堆屍體的戲裡, Rice 就被一個上級和幾個保鏢跟在後面問話,還帶著忿忿不平堅持要照自己的做。 Rice 背後的壞蛋是美國公司 Transigen,本片大反派的「跨國企業」背景呼之欲出;順著這個思路觀察,本片「無良企業」其實一一現形,只是沒有一張壞蛋臉,主角們可能也習以為常沒注意到:
1. Logan 禮車服務的,不知是傲慢的富家公子小姐、還是苦悶買醉的派對動物,總之是資本世界剝削年輕人的兩面之一,還探出頭來 "USA, USA, USA",瘋狂。
2. Logan 穿越邊境在美國偷買藥,回到墨西哥給教授吃。呼應後來本片提到的 Transigen製藥公司在墨西哥設廠節省成本,結果藥都只在美國賣、住墨西哥的人都要跨境走私才有,不公。
3. 壞蛋來找碴,狼叔「這是私人地產」,壞蛋嗆「其實是間上海跨國公司的土地」,囂張。
4. 小狼妹來找教授,爺爺招待吃玉米片。後來我們知道玉米片有基改,回想起孩子這樣吃,驚悚。當然啦狼妹本身就是基改孩子,說不定沒在怕?
5. 看護士錄影,知道壞人是 Transigen,是美國製藥公司,內裡開發生化人,是跨國設廠逃避法規,更壓榨墨西哥廉價勞工,婊了美國兩百年資本殖民墨西哥的血淚史。
6. 生產小變種人的墨西哥少女,生完人都不見了留下一灘血,更影射墨西哥與眾第三世界國家層出不窮的代理孕母爭議,人權團體擔心的代理孕母組織化剝削就發生在這兒。
7. 公路上,遇上 "Mother fucking auto-trucks" ,無良運輸業者的無人卡車佔據公路,不長眼睛不顧人死活,可憐的小客車與可憐的馬險象環生。馬對抗機器慌亂嘶吼,就像人對抗無情資本世界一般不知所措,教授當然要以他的心靈一貫撫慰鎮定。
8. 農家,水源被 Kenwood酒廠買地買走了,還想買 Will 家的地,還在努力打官司。來開個水閘還會被打手圍堵。
9. 大型玉米農機,大量生產基改玉米,你就算不吃也不知不覺喝了玉米糖漿,無形。
10. Zander Rice 終於揭露:就是靠這玉米糖漿,變種人不再出生了。說不定狼叔的衰老也要歸咎於此?
無國界的無良企業擠壓下,勞工身心被壓榨、弱國資源被剝削、食物選擇被壓縮、健康身體被戕害、道路空間被佔用、土地水源被壟斷... 變種人被滅絕到最後兩三人,就如人們被擠壓到最後一點生存空間苟延殘喘,本片就用狼叔這肩負重擔卻衰老疲憊的中年男子身影,代言苦悶人們與命運搏鬥。
難怪本片沒有「超級壞蛋」這種有份量的反派明星了,有頭有臉的馬前卒只剩隨時可以被拔掉的 Zander Rice,有名有姓的反派代表是 Transigen,而捉摸不到卻慢慢玩死狼叔也玩死大家的反派,則是企業無盡擴張的未來。
那下一代的狼妹呢?好吧,新一代孩子早在出生就是吃配方奶和玉米片長大的、要說餵母奶好了其實媽媽自己的飲食也難管控、要真有人不惜重金全套生機飲食好了那也不是全球平民能走的路... 反正我們大多的孩子早就已經成為玉米片世代的人造變種人 Laura,但他們人工的出身能不能繼續走下去扭轉世界呢?還是有希望。